楚青云雖未離開過千江郡,卻博覽群書,熟知乾國的名流與強者。</br> 乾國有五個最負盛名的武道圣地,世人將其統稱為兩院、三宗。</br> 兩院指的是天陽書院和王都武院。</br> 三宗指的是秋水宗、青玄宗和赤焰宗。</br> 而五大圣地之中,論實力底蘊和名聲威望,皆以天陽書院為首,無可爭議。</br> 天陽書院創建于千年之前,坐落在首陽山之巔。</br> 當代院主十歲讀書破萬卷,二十歲入神通境,于同輩中學識無雙、武力超群。</br> 三十歲入道宮之境,隨即接任院主之位,成為乾國的文道領袖。</br> 到如今,院主已經年高九十,執掌書院一甲子。</br> 他已經很多年沒在人前出過手,實力早就高深莫測,難窺究竟了。</br> 世人只知道,他不僅是乾國數一數二的強者,亦是先皇和當今皇帝的老師,更是乾國讀書人心中的第一鴻儒。</br> 別說乾國的各路強者,即便是皇帝見了他,也要以弟子之禮參拜。</br> 甚至,他的名號在周邊鄰國也十分響亮。</br> 正因楚青云知道天陽院主的身份尊貴,才不敢相信請柬中的消息。</br> 對于他的疑問,楚文淵也無從解釋。</br> “天陽院主那般蓋世高人,如何行事全憑心意,我等豈能揣測?</br> 此事過于驚人,本座得知消息時,也是難以置信。</br> 不過,天陽書院的請柬已經發到城主府、四大家族和六大豪門的手中。</br> 此事千真萬確,各大家族都欣喜若狂,正在連夜確定人選。”</br> 楚青云心中一動,隱約猜到了楚文淵的用意,“那家主召我前來,便是為了此事?”</br> 楚文淵點頭道:“天陽書院指明了,每家只能派出一人去凌江樓聽講,而且要二十歲以下的精英弟子。</br> 楚家眾多弟子中,只有你去最合適。”</br> 楚青云很清楚,這對任何人而言,都是夢寐以求的絕佳機會。</br> 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天陽院主,本就是莫大的榮幸。</br> 更何況,還能聆聽他傳授武道精義,那更是莫大的收獲和機緣。</br> 既然楚文淵讓他去,他又怎么可能拒絕?</br> “多謝家主,我定會認真聆聽,用心揣摩,絕不浪費這寶貴的機會。”</br> 楚青云向楚文淵抱拳一禮,語氣鄭重地說道。</br> 楚文淵微微頷首,又叮囑道:“天陽院主幽居首陽山多年,近二十年來,這還是他第一次下山入世。</br> 本座收到風聲,天陽院主此番前來,或有收取關門弟子之意。</br> 屆時你可要把握機會,好好表現。</br> 若是你能引起天陽院主的關注,得到他的青睞,便有機會成為他的關門弟子。</br> 那樣的話,你便能平步青云,傲視乾國!”</br> 聽到這個消息,楚青云更加難以置信,也深感驚喜。</br> “院主已有四大弟子,皆為名震乾國的頂尖高手。</br> 如今他年逾九十了,竟然還想收個關門弟子?”</br> 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他眼神堅定地點頭道:“多謝家主提醒,我定會把握這次機會。”</br> 見他斗志昂揚,楚文淵深感欣慰,又囑咐道:“之前獎勵給你的靈石和丹藥,你不必吝嗇,盡管消耗。</br> 離驚蟄還有七日,若你的實力能再進一步,那就最好不過了。</br> 另外,之前城中有諸多傳言,對你名譽有損。</br> 你不必擔心,本座自會派人處理,不會影響你在凌江樓的表現。”</br> 對于城內的各種流言蜚語,楚青云并不太放在心上。</br> 他相信,隨著時間流逝,他會自證清白,逐步粉碎傳言。</br> 但現在不同了,還有七天就是天陽院主講道之日。</br> 若不盡快消除那些流言蜚語,萬一讓天陽書院的人得知,會對他極其不利。</br> 楚文淵主動提出解決此事,便是要解決他的后顧之憂,好讓他安心修煉。</br> “還是家主考慮周全,多謝了。”楚青云再次行禮道謝。</br> 楚文淵極其罕見地露出一絲微笑,語重心長地道:“青云,你不僅是楚家弟子,更是我楚家的少主,楚家的未來!</br> 只要你心系楚家,將楚家的榮譽和利益放在首位,家族絕不會虧待你!”</br> 顯然,他獎勵楚青云那些靈石和丹藥,并派楚青云去凌江樓聆聽講道,都是為了補償和安撫楚青云。</br> 這固然是收買人心的手段,卻是光明正大,不讓人反感。</br> 楚青云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點頭表示明白。</br> “好了,你且下去吧。”</br> 楚文淵滿意地揮了揮手,示意楚青云退下。</br> 楚青云收起請柬,行禮告辭后,離開了書房。</br> 回到云龍院后,他便進入密室,運功修煉去了。</br> 本來,他每個月的例錢是固定的。</br> 只有為楚家立功,才會得到額外的獎賞。</br> 正常情況下,爺爺帶給他的兩箱靈石和丹藥,足夠他修煉三個月左右。</br> 但楚文淵發話了,讓他放心大膽地消耗。</br>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他能快速提升實力,在凌江樓上表現出眾,楚家就會不惜代價地栽培他。</br> 既然如此,楚青云當然不會客氣。</br> 他拿出幾顆靈丹服下,又雙手各握兩塊靈石,全力施展吞天訣,快速吞噬靈力。</br> ……</br> 不知不覺間,一整夜過去了。</br> 到了第二天清晨,楚青云結束修煉時,已經消耗了十顆靈丹、十塊靈石。</br> 照這個速度下去,那兩箱修煉資源,最多六七天就能耗光。</br> 如此豪奢的修煉方式,帶來的效果也極其顯著。</br> 他的靈力大幅增強,丹田處的黑色水球中,開始凝聚第二顆黑色珠子。</br> 盡管,那顆晶瑩的珠子,暫時只有米粒大小,顏色也稍淺。</br> 但這足以證明,他已經離靈海境二重不遠了!</br> 待楚青云走出密室后,幾名侍女立刻迎上來,幫他洗漱更衣。</br> 不一會兒,他便換上華麗的金絲云紋白袍,束著發髻,戴上了鎏金鑲玉的高冠。</br> 他的氣質發生了變化,英俊神武之間,還透露著逼人的貴氣。</br> 雖然,他平時不喜歡這樣穿戴,太過隆重、招搖。</br> 但今天是他繼任少主的典禮,凌江城絕大多數名門望族都要來觀禮。</br> 他必須這樣裝扮,才不失少主威儀,不丟楚家顏面。</br> 朝陽初升之際,楚青云帶著楚青芷離開云龍院,趕往楚家的待客大殿。</br> 今日的楚府,到處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br> 丫鬟仆從們忙忙碌碌,楚家族人們滿腔歡喜。</br> 無數賓客絡繹不絕地趕到,紛紛獻上厚禮,對楚青云和楚千山等人,道盡祝福之語。</br> 到了典禮開始時,大殿中高朋滿座,群英匯聚。</br> 一番復雜、繁瑣的流程下來,少主繼位的典禮,便在隆重又熱烈的氣氛結束了。</br> 然后就是盛宴開席,大殿中歌舞升平,觥籌交錯。</br> 對于整個流程,楚青云十分熟悉,心情并不激動。</br> 甚至,他還覺得有些無趣,浪費時間。</br> 那些虛偽的寒暄、客套和互相吹捧,他不是應付不來,只是不喜歡無意義的應酬。</br> 于是,宴席剛開始沒多久,他就把賓客們交給楚文淵和爺爺等人去應付。</br> 而他找了個借口告辭,便返回云龍院修煉去了。</br> 世人市儈,尤擅違心。</br> 若別人這樣做,定會被人非議,說是不懂規矩禮儀,藐視賓客。</br> 而楚青云這么干,賓客們非但不生氣,還很主動地表示理解。</br> 甚至,還有人說他如此醉心于修煉,一刻也不浪費時間,果然不愧第一天才之名。</br> ……</br> 接下來三天,楚青云一直在云龍院閉關。</br> 楚文淵特意囑咐過,讓楚家人不要去打擾他。</br> 他也樂得清靜,沉浸在修煉中,實力飛速提升。</br> 與此同時,凌江城中逐漸冒出很多傳言,并以極快的速度擴散。</br> 短短三天時間,各種各樣的傳言和消息,便覆蓋了整座凌江城,變得婦孺皆知。</br> “楚家少主楚青云,三歲習字過千,四歲習武,十歲便化靈,十六歲便入靈海境。</br> 如此驚人的天資和悟性,何止是凌江城第一天才?</br> 即便放眼整個千江郡,也無人能出其右!”</br> “我聽說那楚青云,不僅有過目不忘之能,年紀輕輕便有浴血沙場之悍勇,運籌帷幄之才能,更有治世安邦之經略!</br> 如此天才,堪稱百年一遇,將來必定一飛沖天,名震乾國!”</br> “世人無知,才會誤解楚青云。</br> 更有人嫉妒他的天資與名聲,才會詆毀和誣陷他,說他修煉了什么魔功。</br> 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br> 像他這樣的天才,根本不屑于辯解。</br> 而那些誣陷他的卑鄙小人,這輩子都只能仰望他!”</br> “楚青云當眾承受凌家四長老三掌,非但沒有喪命,還當場恢復靈海境。</br> 那日在楚家挑戰楚長風,更是神采飛揚,展現出無與倫比的劍道天賦。</br> 咱們凌江城的一流高手,都對他贊譽有加,十分欽佩。</br> 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br> “咱們凌江城有兩種天才,一種叫楚青云,另一種是其他人。</br> 他的未來,可不在千江郡,而是五大武道圣地!</br> 他一定會成為五大圣地的武道天驕,不信咱們拭目以待……”</br> 諸如此類的傳言和議論,雖有些夸張的成份,卻都言之鑿鑿,令人信服。</br> 頓時,凌江城的大街小巷、坊間鄰里,都在議論和流傳這些言詞。</br> 有關楚青云的事跡和傳說,像一陣陣風暴,不斷沖刷著城中的四十余萬人。</br> 自然,楚青云的污名褪去,再也無人提及。</br> 但凡提到他的,都是羨慕、欽佩和贊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