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京城二十公里的后山。</br> 這里向來都是皇家貴族死后、下葬的風水寶地。</br> 龍帝將楊業他們的墳墓安排在這里,也算是讓這個忠良繼續守護先帝。</br> 本來楊桂山是要去軍營點兵的,但他不著急,就帶著刁蘭,提著各種祭拜的東西來到了這里。</br> 這幾天還是有百姓自發過來祭拜,楊桂山看到墳前準備的各種祭品,也是有些感觸。</br> “爹!”</br> “孩兒來看你了!”</br> 因為楊桂山要祭拜,所以也是暫時清場了,百姓什么的都進不來。</br> 而且楊桂山也只帶了刁蘭,難免有些控制不住情緒。</br> 只見一個白色的巨大墓碑,上面寫著幾個威風凜凜的大字,神威大元帥楊業之墓。</br> 楊桂山重重跪在地上,一連磕了九個響頭。</br> 刁蘭聽著那“咚咚咚”的聲音,也是有些動容,控制不住就紅了眼眶。</br> 一路走來,楊桂山真的是背負太多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也是恭恭敬敬地跪下來磕頭。</br> “爹!”</br> 楊桂山靠在墓碑上,好像是感覺自己搭著父親的肩膀一樣。</br> “這天下如你所愿!”</br> “現在潘仁的狼子野心也暴露出來了,我肯定會殺了潘仁給六兄,還有大家報仇的。”</br> “不單單是潘仁,下一步我要打到金遼皇宮去!耶律齊這些狗賊,都該死!都該死!”</br> 刁蘭看著楊桂山,一會哭一會笑的。</br> 誰能想到,平日里就算是天塌下來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他,現在會如此脆弱呢。</br> 想想也能理解,整個家族的仇恨都背負在他一個人身上,換做是其他人的話,都不知道崩潰多少回了。</br> 但是楊桂山沒有,他不僅堅持下來了,而且做得很好。</br> 現在他的高度,甚至已經遠遠超越了他的父親。</br> “好了。”</br> 刁蘭看了好一會,才出聲安慰道:“你爹泉下有知的話,也該笑了。報仇只是時間早晚的事情,他們可以安息了。”</br> 楊桂山拿出一壺酒,“咕咚咕咚”咽了兩口,隨后灑了一大半出來。</br> “爹,喝酒的,各位兄長喝酒!以前我不知道你們為何喜歡喝酒,現在終于是明白了。”</br> 刁蘭也只能俯下身子,輕輕拍了拍楊桂山的肩膀。</br> “對了!”</br> 楊桂山突然露出一個笑容,“爹,你看我給你找的兒媳婦還滿意嗎?”</br> “刷!”</br> 刁蘭控制不住就臉紅起來,“誰是你媳婦,你說什么?”</br> 楊桂山擦擦眼淚,笑道:“自然是你啊!你剛剛都給我們爹磕頭了,還能是其他人不成。”</br> 刁蘭只感覺心里美滋滋的,如果這件事被茉莉阿九知道了,她們估計是要控制不住地跑到這里磕頭了。</br> “我只是敬重老將軍而已,我可沒有答應嫁給你!”</br> “不!你有!”</br> 楊桂山笑著說道:“刁蘭,你看我都把我的身世秘密什么的全都告訴你了,甚至是那個消息。你不嫁給我,難不成還要去去揭發我不成。”</br> “流氓,不理你了。”</br> 刁蘭紅著臉轉到一邊去,隨后在旁邊看到了一塊墓碑。</br> “楊延昭之墓?”</br> “龍帝還給你也準備了墓碑?”</br> 楊桂山笑了笑,“做戲做全套,應該是還不想讓我的身份暴露吧。”</br> 之前龍帝倒是有問過楊桂山幾次的,只是楊桂山始終覺得是假太監這個身份行事更方便一些。</br> 所以也就繼續用這個假身份,龍帝當時平反的時候,楊桂山還沒回來呢。</br> 所有人都設了墓,如果就單單一個楊七郎空下來了,難免會引起懷疑。</br> “放心吧,刁蘭。我不會死的。”</br>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跟潘仁這場仗還是有點難打的,他們只是武器占據優勢。</br> 但永泰城同樣也是易守難攻,尤其還是在上次他們兩人去放了火,現在永泰城的戒備肯定比之前還要森嚴。</br> 想要再混進去放火的話,是沒有辦法的了。</br> 而且潘仁本身的修為也不低,武圣巔峰的修為,比他們所有人都強。</br> 再加上聽說云老也恢復了,云老早個二十年就踏入武圣級別了,比潘仁都不知道強上多少倍。</br> 之前在秀瑤城的時候,純屬他們運氣好,正好那個藥鋪老板給云老下了藥。</br> 真的要明刀明搶開戰的話,他們這邊的優勢并沒有多少。</br> “區區一個潘仁而已,他不是我父親的毒手,現在也不會是我的對手。反正刁蘭你就好好跟著我就行了,你知道的,桂總管是用腦的。”</br> “到時候我們將永泰城拿下,實在是不想過問政事的話,我們就在那里定居好了。”</br> “不跟你說了!”</br> 刁蘭紅著臉就跑開了,剛剛還大哭大笑的,現在一再出言調戲,讓刁蘭都有些不好意思了。</br> 只是刁蘭作為女孩子,習慣性會思考更多問題。</br> 很顯然,楊桂山說的在永泰城定居,是不合理的。</br> 她跟茉莉阿九倒是還好,可其他人呢,龍雨霏這個晉王呢?</br> 人家可是堂堂晉王,真的要說什么話,也是先考慮龍雨霏。</br> 只是目前還有太多事情擺在他們面前,也沒有心思考慮太多這些。</br> 楊桂山又在墓園里面待了很久,逐一過去磕頭,直到太陽都快下山了,這才往軍營趕去。</br> 上次陶鈞帶出去的兵都是龍帝指派的,軍營里面的幾千人馬,倒都還在呢。</br> 見到楊桂山回來,一眾將士都十分激動,一個個跑過來問好,很快就將楊桂山圍得是水泄不通。</br> 楊桂山叫了石頭他們進去營帳之中,開始商量接下來的事情。</br> 也沒有拐彎抹角,楊桂山直接就說道:“準備了這么久,你們應該也準備好了,接下來也是時候讓你們上陣殺敵了。”</br> 石頭也有聽到一些消息,知道他們的統領是被封為了討逆大將軍。</br> 只是內戰在他們看來,還是有些一絲絲接收不了的。</br> 石洪文就問道:“楊將軍,我們是要跟自己人動手嗎?大家不都是大宋的子民嗎?怎么要打仗的?”</br> “問得好!”</br> 楊桂山笑了笑,解釋說道:“這就跟之前座山雕情況一模一樣,表面上大家都是大宋子民。但總有人想要蠢蠢欲動,不想安定,潘仁想要自己當皇帝。”</br> “這種事情,我們如何能忍?”</br> “不僅如此,他還在金門關設下埋伏,如果不是劉征陶鈞兩位將軍來得快的話,恐怕你們已經見不到我了。”</br> 簡單的動員大會,三言兩語的就把是將士鼓舞起來。</br> “潘仁可真該死啊!”</br> “這種亂臣賊子就應該殺了!追隨潘仁的人,就不再是我們大宋子民!”</br> “殺!殺殺殺!”</br> 楊桂山看到大家的表情,也表示滿意。</br> “接下來就看你們表演了,好好準備一下,我們隨時出發!”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