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家后人見胡峙難以說服,感慨道:“憾山易,撼劍癡難!”并做了一個有請的手勢。
胡峙暗暗松一口氣,皮家后人武功卓絕,強取《仙學傳》已不可為,況且還有個南僧惠法在一邊說教。自己求仙心切,憑一己之力,連連說服兩位舉足輕重的人物,當真是僥幸之極。
胡峙走到皮家后人身邊,二人湊在一起,胡峙張大耳朵,只聽皮家后人說道:“劍在…”
話未說完,只聽司徒野大喝:“小心!”接著便是武青絲大大喊:“商震你好不要臉!”
喊喝之聲尚未止歇,皮家后人便覺一旁氣勁鼓蕩,直奔劍癡胡峙而去。來不及多想,左手撥開胡峙,右掌朝氣勁中心擊去。
來人正是商震,他見仙學之密即將落入魔門之手,歹念頓生,遂痛施辣手。商震早已盤算得當,殺一個胡峙容易,但只要皮家后人活著,那么人人都有可能成為下一個胡峙,仙學秘密如今已大半掌握在流月城及佛門手中,就算沒有魔門那一份,也能推算出七七八八,最不濟誰也得不到最后的秘密,對流月城來講,并非不是一件幸事。
于是商震暗暗聚集全身功力,大喝一聲:“魔門妖孽納命來!”飛鏢隨手而出,直取司徒野與胡峙。又騰空而起,居高臨下,力圖一掌擊斃胡峙。鏢掌雖先后而出,但又同時而至。商震工于心計,又以喝聲掩蓋飛鏢破空之聲。皮家后人視線為胡峙所阻,更加難以察覺。
胡峙武功本就差商震一籌,又被商震存心利用,發現危險時,已然躲避不及。
皮家后人哪里知道商震真正的目標會是自己?見胡峙身處險境,挺身而出,卻正中商震下懷。
“嘭嘭嘭”氣勁交擊之聲不絕于耳,商震身在半空,猶如皮球般,被拋來拋去。他先經受皮家后人一擊,借機后翻,半空中像一只蒼鷹般撲向堪堪躲過飛鏢的司徒野。又與強橫的司徒野連對幾掌,身不落地,又借力落在武青絲身畔,單掌按住武青絲天靈蓋,得意的笑道:“哈哈哈哈,誰敢妄動?”
傻子都明白,只要商震內勁一吐,武青絲立時便要香消玉殞。
群雄尚來不及鄙夷商震所為,胡峙已經將皮家后人跪抱在懷,紅著雙眼,拼命的搖著他的肩膀道:“劍在哪里?快告訴我!”
皮家后人胸前飛鏢入骨,正中要害。粗布麻衣上已經是灘灘血跡,奄奄一息。
商震動靜之間,已置皮家后人于死地,又控住武青絲,威懾整個魔門,掌控全場,好不厲害!
唯獨司徒野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
皮家后人看見胡峙狀若瘋狂,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劍……昆侖……神……宮”,說罷,便溘然長逝。
司徒野此時才放聲長笑,道:“流月城從此不足為慮矣!商震啊商震,你可知,死在你手上的,正是儒家皮夫子!”
此言一出,全場愕然,無怪乎此人武功冠絕天下。
商震聽罷,追悔莫及,方才明白司徒野所說何意。魔門日漸強大,流月城只有聯合佛道儒方有勝算。而如今儒家夫子死在自己手中,儒門不求報復已算是不錯,哪里還肯與流月城聯手抗敵?就連那佛道兩門,兔死狐悲,在日后的正邪之爭中,也只會作壁上觀。
流月城敗矣!
胡峙慢慢放下皮家后人,緩緩起身,平靜地盯著商震,道:“司徒兄,日后找流月城算總賬之時,劍癡胡峙,愿助司徒兄一臂之力。”胡峙見皮家后人為救自己而死,與流月城結下不解之劫。
商震懼怕引起眾怒,而遭群起圍攻。不敢停留,挾持武青絲快步去了。
其余人等見此間事了,都一哄而散。《仙學傳》的秘密,自此一分為三,掌握在流月城、佛門、劍癡胡峙手中。
……
武青絲講畢,胡峙似乎沉浸往事之中,商羽則默然不語,廳中一片安靜。
商羽暗想:此時自己身在賊巢,強敵環伺,焉能相信他們說的是真是假?況且父親已經不知所蹤,武青絲所說,已無從考證。但是自己已經是個廢人,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魔門似乎沒有騙人的必要。
正當商羽思索其中關節之時,青木使見氣氛凝重,為化解僵局,先問劍癡胡峙道:“請問白金使,當時情況真的如師傅所說嗎?”
劍癡胡峙微微頷首,道:“你師傅說得一點兒都沒錯。只可惜……”
“只可惜雖說知道了神劍所在,依然無法找到,對不?”青木使冰雪聰明,已經猜到了結果。
劍癡胡峙苦笑道:“一者,我出身昆侖,從未有聽過昆侖神宮;再者,我也無法集齊流月城、佛門所守秘密。這些年我數次前往昆侖山搜尋,始終沒有任何線索,最后不得不放棄。”
商羽猛然醒悟,若是如劍癡所說,那么魔門的下一個目標,定是佛門無疑。流月城已經、敗毀,龍源靈劍已落入胡峙手中,接下來只有消滅佛門,得到其所藏秘密,如此這般胡峙才會追隨司徒野。
但商羽依然有疑問,道:“可家父并沒有傳秘于我,仙學之秘,在下也是第一次聽說。”
劍癡胡峙老辣,搖頭道:“少城主還記得當日商城主送你們出五行大陣之時,所說過的話么?”
商羽當然記得父親最后的告別:羽兒,帶著龍淵劍,他日重建流月城!
胡峙見商羽眼中一亮,接著道:“對!商城主萬分危急時刻,唯獨提到龍淵劍,是何道理?若猜得沒錯,仙學之秘,必與龍淵靈劍相關。”
青木使理了理線索,一邊思索一邊道:“現在已經知曉成仙跟兩柄神劍有關,一柄龍淵已在手,另一柄在尚不知位置的昆侖神宮,看來佛門掌握的一定是如何找到神宮的方法了。”
青木使擔憂商羽看出端倪,岔開話題,問武青絲道:“師傅被城主帶走之后呢?”
武青絲神色復雜,漸漸牽動沉疴,猛烈地咳嗽了許久,才慢慢止歇,道:“商城主將我擄走,一路上百計避敵,躲開圣門追蹤,帶我游歷大江南北,還到過大江大河之源。若商城主不是敵人,那一定會是個很好的夫婿,除了時時急躁。后來商城主苦勸老身脫離圣門,均被老身嚴詞拒絕。最后,老身以永不為圣門出一謀劃一策為代價,換回自由。不曾想,老身早已被商城主暗中做了手腳,令我落得如今下場!”
商羽心中愧疚萬分,原來武青絲人不人鬼不鬼,全拜流月城所賜,但還是忍不住問道:“貴門準備何時向佛門動手?”
胡峙不答,卻看向門外,道:“算時間,也該到了。”
此時,武青絲與青木使不約而同的看向門外,引得商羽也看向門口。
魔宗司徒野一身灰袍,胸前有赤黃黑白青五色繡花,溫文爾雅,出現在門口,哪有一點魔門首腦的樣子?
魔門諸人齊齊上前參拜,連纏綿病榻的武青絲也不例外,唯獨商羽站在一旁。二人隔著參拜眾人對視少許,方才作罷。
一番對視,商羽知道自己性命且在旦夕之間。先不說自己筋脈受赤火決所毀,早該死去多時。青木使費盡心思,才堪堪保住性命,但自己內力全失,已經是廢人一個。如今知曉仙學秘密,又是流月城僅存碩果。現在又知曉魔門下一個目標,司徒野如何肯放過自己?若不臣服魔門,今日便是有死無生之局。
魔宗司徒野喚罷眾人起身,簡單的對商羽說道:“少城主別來無恙?可曾想好?”
劍癡胡峙與武青絲被這魔宗問的一頭霧水,不明所以。只有青木使面露焦急之色。只有她明白司徒野魔功層出不窮,只待商羽有半句“不”字,便要立斃商羽與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