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真的心里開始打鼓，自己最熟悉的大司寇皇甫青云沒來，該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只手從后面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把林大將軍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看――
    “我當是誰？原來是你啊！鬼沒聲響的，弄出聲音來，可都是大不敬！”林子真低聲抱怨。
    “嘻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司馬江鎮南。“在想什么吶！我捅了你兩下都沒反應，再不拍你一下，你的魂到上朝都收不回來！”
    林子真觀察了一下大司馬的表情，“怎么？又打勝仗了？我怎么沒看到邸報？還是說…;…;”
    “這份邸報沒給你看，避嫌啊！”
    “避、避嫌？”林子真立刻就想到了自己那九個兒子，“是哪個小子惹的禍？損失有多少？可有陣亡？”
    “瞧你說的，怎么？打仗就得有傷亡么？‘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最高境界吧？”
    “那我為什么要避嫌？”
    “當然是因為跟你有關嘍？”
    “你就知道跟我賣關子，以后有事別找我啊！”
    大司馬江鎮南立刻就把林子真拉了回來，“別走啊！我告訴你還行么？”
    林子真白了一眼，“宮門都開了，你能用兩句話說清楚么？”
    “當然能！一句話就可以的，你的那對雙胞胎出陣只說了幾句話，就讓鬼方的統帥亂了陣腳，然后就兵敗如山倒，幾年都不會再來入侵了！”
    “說得跟真事兒似的，那兩個小東西才十五歲不到…;…;”
    “哈哈！你總算說了實話，連十五歲都不到，你愣說是十六歲！你的七子林與鋒也沒有十六歲吧？”
    “誰說的？今年剛好十六歲！”林子真又說了實話。
    “那就對了，去年送過來的時候，就沒有十六歲對不？按我朝律令，男子滿十六歲才能服兵役，你堂堂大將軍怎么能把十四歲的孩子送到戰場上去？而且還是兩個？”
    “你…;…;”林子真這個氣啊！
    就在這時，宮門大開，凈鞭三響，臣子間的談話不得不結束了。
    大臣們魚貫走進大殿――同心殿！
    大臣們剛剛站定，太康帝·滑已經穩穩地坐在龍書案前，等著百官奏事了。司禮太監見眾大臣無人出班奏事，便將手中拂塵一擺，上前一步，“有事出班早奏，無事卷簾退朝！”
    話音剛落，大司馬江鎮南便出班跪倒，“臣江鎮南有本上奏！”將手中奏折高舉過頭頂，當值太監走下臺階，接過奏折，轉呈在龍書案上。
    太康帝·滑打開奏折一看，不由得哈哈大笑，“好一個鬼方見鬼，鬼隨風啊！江愛卿，這是哪家的后輩小將啊！”
    “啟奏陛下，這兩名小將正是林子真大將軍的幼子，今年剛滿十四歲。”
    林子真的汗止不住的流。
    “哈哈…;…;！”太康帝·滑笑得開心，“這么小的兒子都送到戰場上去了，難道我天朝無將了么？”
    林子真立刻就出班跪倒，“臣知罪！”
    “罷了，朕也知你護國之心，只不該讓這么小的孩子上陣殺敵。你已經有七個兒子在邊關效力，留下兩個盡孝膝前，朕也會體諒的。”
    “是！”
    “站起來吧！”
    “遵旨！”林子真站起來，退回朝班。
    “眾位愛卿還有什么事么？”太康帝·滑語調輕快地問道。
    眾大臣全都沒了反應，大司馬也退回朝班。
    太康帝·滑又等了一會，確實沒有人再奏事，便將雙手撐于龍書案上，身體略向前傾，“太祝項永和。”
    “臣在！”太祝出班跪倒。
    “朕命你即日起，著手籌備太子大婚之事，待九天玄女降生、滿月之后，即行合卮之禮。”
    “遵旨！”太祝沒有多說一個字，起身退出了大殿。
    “花雄聽旨。”
    “臣在！”國舅花雄出班跪倒。
    “朕封你為紅鸞使，將轉世之九天玄女迎入宮中。”
    “遵旨！”花雄這個美啊！心想：若是能降生到我們花家該有多好啊！但轉念又一想，這位轉世的仙女什么時候出生，還不知道啊！便遲疑著不肯起身。
    “花愛卿，可有什么話說？”
    “啟奏陛下，這轉世的時辰…;…;”
    太康帝·滑笑了，“藍堇――”
    “臣在！”藍堇忙出班跪倒。
    “時辰推演得如何了？”
    “只見星光，未見星落！”
    “嗯！三個月內若仍不能推演出確切的時間，你就告老還鄉吧！”
    “臣，領旨。”
    “今日早朝怎么少了很多人呢？”太康帝·滑發現幾個熟悉的面孔并未出現，不由得順口問了一句。
    “啟奏陛下，”太宰喻飛出班跪倒，“大司寇奉旨送子去九宮山，大司空…;…;”
    “朕沒有問他們，還有人沒來啊！”
    太宰喻飛側回首看了一下身后，難免心中嘆氣，有一小半人沒來上朝，“陛下…;…;”
    “難不成都忙著回家生孩子去了？”龍顏不悅。
    所有臣子都跪下了，“陛下！”
    “哼！好啊！傳朕旨意，自今日起，全國禁用墮胎清宮之藥，如有違者，殺！知情不報者，夷三族！如有售賣者，族誅！”說完，一甩袖子退朝了。
    眾大臣跪在大殿，起也不是、不起出不是，一個個斂聲秉氣，直至腿都沒有知覺了，仍是沒有人敢站起來。太宰喻飛用手肘支了一下離得最近的太史藍堇，努了努嘴――
    藍堇只得以眼示意值宮太監，請其稟明太康帝·滑，眾大臣還在大殿里跪著的事實。
    值宮太監不能在大臣沒有離開大殿之前離開，只能讓守在穿宮門的小太監進去傳話，小太監猜了半天，總算明白了值宮太監的意思，小跑著到后面傳話去了。
    快到中午了，傳話的小太監終于回來了，已經準各位大臣回府衙理事。
    但是，跪了這么久的臣子們，一個個都不是年輕人，雙腿早就沒了知覺，還是值宮太監明白事理，傳來小太監，一個個按品秩將大臣們扶了起來，忙亂了好一陣，才趔趄著退出了大殿，各自回署衙了。
    林子真大將軍起了個大早，給江鎮南大司馬一攪和，之前的打算全落了空。這種時候哪里還敢進宮請旨呢？只能耷拉著腦袋、灰心喪氣地回了大將軍府。問過家人，知自己的夫人也是連早餐都沒用，就去會慕容夫人了，一顆心又沉下去了三分，午飯也沒心情吃了。
    傍晚時分，林夫人回府了，林子真一聽，立刻就躲到花廳去了。身子還沒挨上竹榻，就聽家人來稟：宮中來人了，有圣旨頒下來。
    林子真立刻到后堂換上官服，來到自家的正堂――啟明殿，家人早已排下香案，也沒看來人是誰，就雙膝跪倒，恭領圣旨！
    前來頒旨的不是掌筆太監，而是大司馬江鎮南！
    林子真心里更是堵得慌，根本就沒聽清圣旨上面寫的是什么，“臣領旨謝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江鎮南將圣旨放在林子真的手中，順勢將人扶起來，然后才哈哈大笑：“哈哈…;…;！”
    林子真的氣已經忍無可忍了，“你…;…;”
    江鎮南強忍住笑，“林兄，還在為早上的事兒不開心么？跟我嘔氣？”
    林子真退了一步，“哼！懶得跟你理論，枉我把你當朋友這么多年，你居然…;…;”說不下去了，眼眶都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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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為我們是多年故交，我才請了這份旨意下來，你剛剛沒聽到？”
    “什、什么沒聽到？”林子真扭過了頭去，給江鎮南一個大后腦勺子！
    江鎮南再一次笑了，取過林子真手上的圣旨，打開，平攤在林子真面前，“你看！你仔細看看啊！”
    “有什么好看的…;…;”林子真這才發現，圣旨上寫的文字跟自己的心事對上了，“這…;…;、這是怎么回事？”
    “陛下體諒你忠心為國，九個兒子都在邊關效力，卻無一人婚配，你們兩夫妻的心思，滿朝都知道，陛下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所以，陛下才傳下旨意，命你奉旨為子娶妻！怎么樣？圣恩浩蕩吧？”
    “還有別的吧？”林子真的情緒穩定下來，平日里的智慧也飄了出來。
    “怎么個別的法兒？”
    “若單為著兒女之事，根本用不著你來傳旨，今天早朝直接說了就好，對不？”
    “真有你的！沒錯！傳陛下口諭：林子真將軍此行，明里是為兒子完婚，實則暗行巡視邊關之實，最近邊關頻頻出現不合常理的事情，需要去看看！”
    “你遞上去的折子，就是這回事？”
    “當然！”
    “你怎么不早說？還要我避嫌！”林子真還是有點心結。
    “你當然要避嫌，如果給你事先知道了，你那喜形于色的習慣就得把這事兒搞砸！到時候，就沒有奉旨成親的恩寵，倒多了辦事不力的罪名！”
    “你那點子心眼兒都用在了我身上！”
    “別說那么多了，快收拾行裝，三天后就與如夫人上路吧！”
    “啊――！不會吧？我的兒媳婦還沒影子呢！你讓我上路喝西北風啊！”
    “怎么會沒影子？你別告訴我不知道！我都聽說了，有好幾家女孩兒等著嫁入你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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