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笑著道:“肖書記,咱倆也算是老相識了,您有什么話就直說吧,沒必要兜圈子。”</br> 肖志良面帶微醉的表情看著他,嘴角搐動,似笑非笑,端起酒杯碰了下一飲而盡嘆了口氣道:“在基層待久了,慢慢地就產(chǎn)生厭煩情緒了,倒不是說不想干工作,關(guān)鍵是心累,太累了。我想動一動。”</br> 肖志良終于吐真言,陸一偉沒有看他,而是慢條斯理地夾著菜。過了一會兒放下筷子擦擦嘴道:“有進步的想法是好事,做官圖了什么,就理想而言是為人民服務,但事關(guān)個人問題也無可厚非,我支持您。”</br> 見陸一偉說著不痛不癢的話,肖志良干脆點破道:“陸老弟,我肖某這些年光顧干工作了,忽略了與上層關(guān)系。雖有幾個能幫忙說上話的人,但現(xiàn)在的許壽松書記是紀檢干部出身,很多人都害怕他。他上任以來,先后處理了上百個領(lǐng)導干部,光處級以上的就有15名,其中拿掉最大的官員就是市政協(xié)主席杜偉強,手腕之硬是前所未有的。我沒別的意思,就希望您和在許書記面前幫我美言幾句。”</br> 陸一偉彈了彈煙灰,漫不經(jīng)心道:“我和許書記關(guān)系一般,可能幫不上你。”</br> 肖志良一愣,笑著道:“今天就你和我,有些事沒必要遮遮掩掩。但凡有別的辦法也不會求你,所以懇請你讓老哥我進步一下。”</br> 話都說到此份上了,陸一偉不想繞圈子,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悄阆肴ツ膫€位置?”</br> 肖志良見有門,眼光發(fā)亮道:“市里還空缺一位副市長……”</br> 陸一偉沉默了,良久道:“競爭激烈嗎?”</br> 肖志良實話實說道:“有點難度,據(jù)我所知,不少人盯著這個位子,而且他們動用各自的力量正在加緊活動運作,還不排除臨市和省里的一些人蠢蠢欲動。”</br> 從答應肖志良一起吃飯的時候,陸一偉已經(jīng)決定出手相助。一來是自己的老領(lǐng)導,二來是自己的父母官,何況從前相處還算融洽。他今天肯登門造訪,至少說明心里還有他。換句話說,今天把他扶起來,對自己今后的發(fā)展也是利大于弊。官場上本來就是官官相護,光靠個性和能力不足以成大事。更深層次講,他也需要培植自己的勢力,而不是始終活在別人的陰影下。</br> 陸一偉和許壽松的關(guān)系是因為許磊而加深的,但這些年來從來沒求過他辦任何事。只要他開口,對方應該不會拒絕。但要知道,他這個市委書記也很難啊,來自各方的力量施壓爭奪一個位子,答應了某個人必定得罪其他人,也許心中早有合適人選,突然冒出肖志良,多多少少會反感。直接和他說,似乎不太妥當。</br> 陸一偉凝神思忖許久道:“都有誰競爭?他們的關(guān)系網(wǎng)你能掌握嗎?”</br> 肖志良道:“市城建局劉局長,發(fā)改委周主任,還有市檔案局局長劉克成,以及古川縣縣長白玉新。”</br> 陸一偉一下子坐起來,驚詫地道:“你說誰,劉克成和白玉新?”</br> “嗯。”</br> “哦。”</br> 劉克成自然不必說,陸一偉的死對頭,主政南陽縣將近十年,為官霸氣,連續(xù)扳倒了三任縣長,還把自己發(fā)配到北河鎮(zhèn),最終被張志遠趕出了南陽縣,到市檔案局擔任局長。結(jié)局相對慘淡,但他仍然不死心,這種人要是爬上去了簡直是災難。</br> 白玉新也是老熟人。張志遠擔任南陽縣縣長時,為了企業(yè)改制專門請求郭金柱重新啟用了他,主導改制了南陽縣的國有煤礦企業(yè)。張志遠離開后,將其調(diào)到古川縣擔任組織部長,幾年搖身一變成了縣長,這進步著實不慢,關(guān)鍵是背后有人撐腰。他一縣長就敢惦記副市長的位子,肯定有人在出謀劃策,會是張志遠嗎,不敢確定。如果是,肖志良基本上沒有太大希望。</br> 陸一偉和白玉新的關(guān)系一直不錯,平時走動比較頻繁,但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提及過此事,隱藏得夠深的。不過他直接上副市長有些吃力,這屬于跳級上,沒當過縣委書記就想著副市長,想法夠大膽的。估計許壽松也不敢違反原則提拔他,不過誰知道呢。</br> 肖志良見他不說話,小心翼翼道:“有難度嗎?”</br> 陸一偉點點頭道:“難度肯定有,而且非常大。很大程度上,許書記已經(jīng)做不了主了,估計他也在等。你突然一出現(xiàn),又會有變數(shù),所以,我可以幫你說,但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做好最壞的打算。”</br> 肖志良一陣牙疼,扶著下巴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了嗎?”</br> 陸一偉以最快的速度分析思考著這件事,道:“肖書記,我和白縣長的關(guān)系您應該有所耳聞,他雖然沒和我說過此事,但不能背后落井下石,不過他提拔的可能性不是太大。至于其他人,我不太熟悉,也不知道他們手里有什么關(guān)系。找許書記這條線是正確的,但缺少一定的根基。這樣吧,讓我再考慮考慮,有結(jié)果了電話聯(lián)系。”</br> 肖志良激動地握著陸一偉的手搖晃道:“陸老弟,我知道你肯定會幫我的。廢話不多說了,不管能不能成,這份恩情我會銘記在心的,謝謝了。”</br> “客氣,你是我的父母官,無論走到哪都被你管著。”</br> “哈哈,不敢當,也沒為你和你的家人做多大的事,慚愧啊。”m.</br> 陸一偉立馬道:“我爸媽都是老實巴交的農(nóng)民,我不希望你們叨擾。讓他們安安心心安度晚年,這是我最大的愿望。”</br> 肖志良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br> 該說的話都說了,肖志良及時起身道:“感謝陸秘書長在百忙之中聽我匯報工作,時間不早了,我就不打擾了,等你回南陽縣的時候,我一定會盛情款待。來的時候比較匆忙,什么都沒帶,給你帶了兩**好酒,算做一點心意吧。我讓司機放到你車上,可以嗎?”</br> 這些年,陸一偉一直堅守底線,堅決不收受任何財物,不是他不愛財,關(guān)鍵是不缺錢。不過禮節(jié)性的來往還是在所難免的,如果真要不收,顯得自己鶴立雞群。握著手道:“既然肖書記有意,那我就收下了,十分謝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