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企和地方的關系如同不可調和的矛盾體,因為各種利益時常擦槍走火,爭得不可開交。其實陸一偉也想借著這次機會,徹底把該企業清理出去。但考慮到安全問題,又想挽留下來。但金福柱今天傲慢的態度,讓他下定了決心。</br> 金福柱雖然留下了,但接下來的聊天并不友好。干脆說,眼里壓根沒陸一偉。他沒好臉色,陸一偉也沒客氣,最后不歡而散。</br> 送走金福柱,周衡山面帶醉意道:“一偉啊,我知道你是為了龍安好,是一任縣委書記應該做的。可是你想過嗎,在中國工作和人情是分不開的。如果因為龍江煤業而得罪了老金,得不償失。你在龍安頂多干幾年,有些事走開就行了,沒必要死較真。我的建議吧,還是繼續承包,老金也會資助你一把,你說呢。”m.</br> 陸一偉笑笑道:“今晚我就是帶著誠意來協商的,不過金董的態度好像不友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也沒必要客氣了。提前打個預防針,我要全面接管龍江煤業。”</br> 離開東湖會所,陸一偉想了一路。這些年可能是太過于謹慎了,時時處處小心翼翼,考慮的事情太多,但凡想從前一樣手腕狠一點,也不至于被人如此威逼。他一直在選擇隱忍,想走中庸之道,不想樹敵太多,可眼下看,再這樣下去是不行了。必須亮出獠牙,才能起到震懾作用。</br> “嘉俊,通知葉縣長,經貿局王局長,永盛鎮趙書記和黃鎮長,明天上午十點到我辦公室開會。”</br> “好的。”</br> 回到家中還沒換鞋,付江偉打來了電話:“陸書記,有情況。”</br> 陸一偉頓時警惕起來,道:“什么?”</br> “據我的線人說,今天晚上鑫恒酒店有毒品交易,向您請示,是否行動。”</br> 陸一偉當機立斷道:“立馬行動,全部給我抓了。”</br> 正在熟睡的范春芳聽到聲音立馬起身走出來道:“幾點了,怎么回來也不打聲招呼。”</br> 陸一偉沒有接茬,一邊脫衣服一邊思考著,剛坐在沙發上,又覺得不妥,趕緊撥通付江偉的電話道:“行動取消,等我回去以后再說。”</br> 付江偉不甘心地道:“陸書記,據說今晚的交易數量比較大,錯過這次機會下次就怕沒機會了。”</br> “我不在龍安,你控制不住場面,等我回去再說,機會有的是。”</br> “好吧。”</br> 陸一偉喝了不少酒,疲憊地躺在沙發上,一句話都沒說,就躺在那里睡著了。范春芳看著心疼不已,打了盆熱水端到跟前,為其脫掉襪子,蹲在地上將腳放到盆里,輕輕地揉搓起來。就這樣,他都沒醒,死沉死沉睡去,實在太累了。</br> 這一晚,陸一偉睡了個好覺。等睜開眼睛時,兒子正探著小腦袋在面前晃悠著。看到他睜開眼睛,笑嘻嘻地道:“爸爸,你是神仙嗎,昨晚我睡覺時還沒見你,突然就回來了。”</br> 看到活潑機靈的兒子,煩心事全無。陸一偉一把將他摟在懷里,用下巴在小臉蛋上蹭著,道:“想爸爸了嗎?”</br> 朗朗癢得直縮脖子,咯咯地笑了起來。突然一下子坐起來道:“爸爸,今天上午能帶我去游樂場嗎?”</br> 想起上會還要開會,陸一偉又不忍心看到兒子失望的神情,思量片刻道:“朗朗,爸爸上午還有事,要不下周好嗎,一定帶你去。”</br> 這時候,范春芳進來黑著臉道:“上次說帶兒子放風箏就騙了他,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帶他去玩一次就不行嗎。”</br> 陸一偉心軟了,決定放縱一回,閉上眼睛道:“好,爸爸帶你去。”</br> 朗朗蹦跳起來,拍著小手道:“太好咯,可以去游樂場咯。”</br> 上午,帶著朗朗到游樂場瘋玩了一通,滿足了他在別人眼里不叫事的奢侈愿望。中午,又帶著兒子在麥當勞吃了一頓,看著他純真快樂的笑容,短暫地忘記了亂七八糟的事情,多么希望像別人一樣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哪怕是有正常的周末也知足了。</br> 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還不等仔細回味就飛一般過去了。一旁的范春芳似乎看出了他的焦慮,笑容僵在臉上道:“你要走嗎?”</br> 陸一偉尷尬笑了笑,道:“我下午回去還有會,有緊急事要研究。”</br> “就差這半天嗎,你看朗朗多開心,不能再多陪陪他嗎?”</br> 陸一偉看著兒子清澈而無辜的眼神,一下子心軟了。可想到龍安那么多事還等著去處理,狠下決心道:“春芳,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工作。現在龍安沒有縣長,我要是一走就怕出亂子。”</br> 范春芳眼淚流了下來。她原先是個堅強的女人,很少流淚,可不知為什么,現在的眼淚越來越多。擦掉眼淚甩甩頭發哽噎道:“你成天說忙,不知道你在忙些什么,就是再忙,家不要了嗎。以前在江東市委,好歹還能看到人影,現在好了,從你去了龍安,我們見過十回面沒,這個家你還要不要了?”</br> 陸一偉深呼吸一口氣,為其擦掉眼淚道:“春芳,關于這個問題我們探討過無數次了,現在的我不屬于我自己,一切聽從黨國指揮。這樣,可能對這個家不公平,但又有什么法子,誰讓我選擇了這條路呢。在奮斗的年紀選擇了安逸,在享福的年紀后悔一事無成,這樣的人生有何意義。”</br> “我答應過你,給我兩年時間。兩年后不管什么情況,我肯定會回到你身邊。那時候朗朗該上小學了,到時候我天天接送,一家人再也不分開,好嗎?”</br> 范春芳通情達理,明辨是非,因為她就出生在這樣的家庭環境中。沉默許久道:“等朗朗長大后,我絕對不會讓他從事這行業。他喜歡畫畫,愛好唱歌,我希望他長大以后能自由自在地活著,只要開心快樂,別無他求。”</br> 正喝著可樂的朗朗突然站起來高聲道:“爸爸,我以后要當科學家,發明一種機器,讓他替爸爸干活,這樣你就能天天陪著我了。”</br> 從朗朗嘴里說出這番話,陸一偉既驚喜又意外。摟入懷中道:“好,朗朗是最棒的,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