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務員的帶領下來到指定包廂,開門后牛福勇起身揮手道:“陸哥,這里,就等你了。”</br> 陸一偉環顧一周,偌大的包廂內只有四個人,除了他倆,另外兩個比較面生,仔細看又在那里見過。不過從座次看,范榮奎在中間,應該比他倆職位高。</br> 待靠近的時候,陸一偉認出了其中的一位,主動伸出手道:“馮主任,很高興見到您。”</br> 馮雷劍刻板的臉上露出些許笑容,轉向范榮奎道:“你這個女婿可是走哪都是名人啊,剛上任不久能把趙省長請過去,了不起啊,比你強。”</br> 范榮奎似笑非笑,道:“一偉,以后叫馮書記,他現在已榮升為省紀委副書記。”</br> 陸一偉急忙改口道:“馮書記,不好意思,不知道您榮升……”</br> 馮雷劍人如其名,是西江省赫赫有名的紀檢干部。辦案無數,其中不乏一些大案要案,如雷霆出擊,利劍懸空,鐵面無私,毫不手軟。民間流傳著這樣一句話:只要被馮雷子盯上的人,基本沒跑。所以,他職務不高,卻很多人怕他,有的廳級干部見到他都發軟,其威力可想而知。</br> 范榮奎和他是同年分配的,一同走進了省委大院。一個向左,進了省委宣傳部,一個向右,進了省紀委。他的履歷很簡單,一輩子待在省紀委,快到退休的年齡,終于熬了個正廳,也算功德圓滿了。</br> 馮雷劍笑著道:“今天你岳父做東,可要好好敬他一杯啊。”</br> “一定的,一定的。”</br> 范榮奎指向另一個男子介紹道:“這位是省委組織部干部培訓處胡朝陽處長。”</br> 陸一偉趕忙握手道:“胡處長,很高興認識您。”</br> 胡朝陽年紀不大,舉手投足相當沉穩,儀表形態一看就是常年坐機關的干部,皮膚白皙,戴著眼鏡,頭發整齊,白襯衣袖口看不到任何污漬。壓了壓手道:“快坐吧,別那么客氣。你的名字可是如雷貫耳啊,早就聽說了。”</br> 陸一偉尷尬一笑,謙虛地道:“胡處長抬愛了,以后還需要您多多批評和指導。”</br> 像這種飯局,牛福勇基本插不上話,坐在那里顯得無趣多余,可又不好意思離開,只能充當服務員的角色傳茶倒水,遞煙倒酒,等飯局開始后,主動敬了一圈,找了個借口先行離開了。</br> 酒過三巡,范榮奎喝得不少,基本上是三杯三杯喝,就這樣,氣氛都異常冷靜。兩位身處要職,掌握著重大秘密,一張口就容易泄密,所以聊起來有一搭沒一搭,格外尷尬。</br> “老馮,朝陽,今天請你們倆吃飯,主要是敘舊情,好久沒在一起吃飯了,也該好好喝一杯了。還有就是讓我女婿認識下你們,以后可得多多關照啊。我基本上已經是廢人了,想要幫也幫不上什么,只能靠你們了。為了表示誠意,杯中酒我全喝了。”說完,端起一大杯喝了下去。</br> 倆人表現得很冷靜,馮雷劍道:“都是自家人,你就是不說我也會照顧的。前提是不要觸犯黨紀國法,否則我也保不住。”</br> “那是一定的。別的不敢說,一偉從政這些年清清白白,兩袖清風,膽小如鼠,過于實誠,就是有人找他求情辦事,未必敢伸手,這點你放心。”</br> 馮雷劍看著他點頭道:“這樣最好。”</br> 吃過飯,范榮奎把馮雷劍單獨留了下來,請到樓下的茶室,點燃煙對面而坐道:“老馮,時間不早了,不耽誤你太多時間,就直說了,我想求你件事。”</br> 馮雷劍變得警惕起來,目光如炬,神情鎮定,彈了彈煙灰沒有回應。</br> “是這樣的,我想讓你把一偉調回江東市。”</br> 馮雷劍沉默片刻,看著旁邊的陸一偉道:“不是在龍安干得好好的嘛,怎么要調回來。再說了,他才剛剛提拔,這么快調回來也不現實啊。還有,調動人的事你應該找朝陽,我紀委又沒權力動人。”</br> 范榮奎放低姿態道:“老馮,咱倆是老熟人了,沒必要遮著掩著。放著工作不談,就說家里吧,孩子還小,又沒人照看,全靠我女兒一人忙前忙后,忙得不可開交。兩地長期分居必然會影響到夫妻感情。為了家庭,他必須做出犧牲。”</br> “其實這件事我可以直接找組織部趙部長,或者找其他人,但我的身份比較尷尬,如果登門不給面子,我的臉擱不住。聽說你們紀委最近在進人,可否把他調進來?他的人品沒得說,只要好好培養,絕對是一名好紀檢干部。”</br> 馮雷劍依然沉默,很長時間道:“一偉,你想回來嗎?”</br> 陸一偉自始至終沒說話,剛要開口,被范榮奎打斷道:“這個由不得他,我替他做主了。”</br> 馮雷劍掐滅煙頭道:“最近的確是在全省范圍內遴選干部,但僅限于紀檢隊伍,不考慮其他人員。縣委書記進紀檢隊伍,這是好事,我也很樂意,可對于他并不是好事。回來了如何安置,擔任紀檢室主任?埋沒他了。一般干部?很不現實。所以,三思而后行。”</br> “另外,紀檢的體制你也清楚,進來容易出去難,我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他這么年輕,這么有干勁,進來干這一行有些屈才了。”</br> 范榮奎堅定地道:“這沒關系,是金子到哪都會發光的。到紀檢上鍛煉幾年,再出去照樣是一把好手。”</br> 聊了七八分鐘,馮雷劍最后道:“這樣吧,我可以把他的名字寫進方案里,至于魏書記批不批那就另一說了。”</br> “好的,太謝謝了。老馮,這件事就拜托你了。”</br> 就這樣,范榮奎沒有征求陸一偉的意見就為其擅自做主,回去的路上本想反駁或辯解,可想到他也是一番好心,只好作罷。</br> 快到家的時候,范榮奎主動說話道:“一偉,今晚我喝得有點多,但為了你的事再喝多少也樂意。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完全是為你著想,為這個家著想,將來你會明白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