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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3 拍案對峙

    陸一偉走后,張志遠心里依然不踏實。他知道,今天晚上只有兩種結果:一種是蕭鼎元聽從自己的命令,對這位范公子徹查;另外一種是蕭鼎元向對方做出妥協,或者干脆出賣了自己。任何一種可能都會發生,何況對方并不是自己所了解的人,而是自己要爭取的人。這又是一次關鍵性的賭博。</br>  張志遠在房間里背著手踱來踱去,腦子里快速思考著種種對策。自己今晚設定的這個方案,可謂是漏洞百出,隨便就能讓人抓住把柄。還是自己太年輕氣盛,有些誰沉不住氣。開出弓就沒有回頭箭,走一步算一步吧。</br>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拿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打給陸一偉,道:“你到公安局了沒?如果沒有,迅速掉頭,決不能讓人發現你的蹤跡!”</br>  陸一偉把車停到路邊道:“那蕭局那邊怎么辦?”</br>  張志遠深呼吸了一口氣道:“我相信他。”</br>  陸一偉同樣為張志遠捏一把汗,因為今晚的對手過于強大,面對的是縣人大主任范忠明。</br>  范忠明作為土生土長的南陽縣人,有著強大的人力資源和地域優勢,這是任何一個外來領導干部沒有的優勢。在南陽縣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和他較量,要冒多大的風險。陸一偉同樣納悶,張志遠不是已經制定好方案了嗎?先是對公安機關整頓,然后從唐家三兄弟開刀,為什么臨時改變策略,把矛頭對準了范忠明?</br>  不管怎么說,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下面就看蕭鼎元如何往下走了,成敗關鍵在此一舉!</br>  蕭鼎元在辦公室比張志遠還要焦慮,該往哪個方向走?他一時下不了決心。耳畔有兩種聲音在干擾著他。一種是張志遠今天和自己說的話,一種是范忠明以前和自己談過的話,每種聲音都那樣刺耳,折磨著他不知該如何去做。</br>  此時,治安大隊隊長進來匯報工作,道:“蕭局長,雙方都有飲酒,審訊工作很不順利,您看該怎么辦?先是拘留,還是釋放?”</br>  蕭鼎元一咬牙跺腳,道:“范鵬的車扣押了沒?”</br>  “沒,還在蘭苑酒店門口停放著。”隊長道。</br>  “你現在帶一隊人馬去搜查,不要放過任何一個細節。”蕭鼎元叮囑道。</br>  “這……”隊長有些難堪地道:“這好像與打架斗毆沒什么關系吧?”</br>  蕭鼎元發火了,大聲吼叫道:“讓你去你就去,廢什么話!”</br>  隊長悻悻而去,蕭鼎元一閉眼靠在座椅上,他明白自己剛才下的這道命令意味著什么。</br>  很快,治安隊那邊就傳來消息,在車上搜查到管制刀具若干,一把仿制式手槍,還有大量現金,以及幾包**。就憑這幾點,足以讓范公子范鵬坐牢。</br>  隊長匯報道:“蕭局,接下來該怎么辦?”</br>  蕭鼎元道:“全部登記入冊,拍照取證,然后帶回警局。”</br>  剛掛掉電話,政法委書記張樂飛就打進電話來了,劈頭蓋臉道:“蕭鼎元,你瘋了嗎?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呢?”</br>  蕭鼎元故作鎮靜,道:“張書記,發生什么事情了?”</br>  “別給我裝糊涂!”張樂飛氣急敗壞地道:“你趕緊把范鵬給放了!”</br>  蕭鼎元已經走出了這步,同樣沒有回頭路,道:“張書記,人現在不能放,范鵬現在不單單是擾亂社會治安的問題了,已經涉及私藏槍支彈藥、吸食毒品等多重犯罪了。”</br>  “你查他了?”張樂飛大為震驚,不可思議地道。</br>  蕭鼎元道:“我沒有查他,而是碰巧查到了,而且很多人都看到了,這事如果不給公眾一個交代,恐怕……”</br>  “蕭鼎元,你……”張樂飛氣得說不上話來,道:“我告訴你,你要對你今晚的行為負責,別怪我沒提醒你!”說完,狠狠地掛掉了電話。</br>  蕭鼎元害怕了,掛電話的瞬間手都在發抖。他開始懊悔自己的一時沖動,干嘛聽從張志遠的話去碰這顆釘子。如果不出意外,縣人大主任范忠明很快就會找上門來和自己要人,到時候該怎么辦,怎么辦!</br>  陸一偉的電話進來了。蕭鼎元接起電話就開始抱怨:“陸老弟啊,你可把我給坑慘了,你說這都是些什么事,待會范主任就馬上過來要人,你讓我怎么交代?”</br>  陸一偉清楚蕭鼎元的處境,道:“蕭局,你此刻千萬不能亂了手腳,一定要鎮定。范忠明固然強勢,但你交代的不是他一個人,而是南陽的百姓。假如明天南陽的百姓都知道了你的壯舉,他們絕對會拍手稱快的,你做了一件大好事。至于他過來要人,你可以左右打太極,既要捏住對方的七寸,又要把你的威信給樹立起來,讓別人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公安局長。”</br>  蕭鼎元心里有了底,道:“陸老弟啊,我不管你怎么說,這種事確實干得有些不地道,算了,現在不說這些了,我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br>  掛掉電話,人大主任范忠明已經一腳把門踹開,氣勢洶洶地走向前來,后面還跟著政法委書記張樂飛。</br>  范忠明走到蕭鼎元辦公桌前,狠狠地一拍桌子,瞪大血紅的雙眼,聲音從喉嚨里怒吼出來道:“蕭鼎元,趕緊把人給放了!”</br>  蕭鼎元站起來,繞過辦公桌扶著范忠明道:“范主任,您消消氣,你聽我給您解釋!”</br>  “解釋什么?沒什么解釋的,你爽快點,你到底放不放人?”范忠明才不吃蕭鼎元這一套,一把推開咆哮道。</br>  一旁的張樂飛使勁給蕭鼎元遞眼色,蕭鼎元假裝沒看到,沉下臉來道:“范主任,人我肯定放,但現在案情還沒查清楚。”</br>  “查什么?你想要查什么?”范忠明一只手指著蕭鼎元道:“我告訴你,你要是識抬舉就麻溜地給讓放人,要是不識抬舉別我不客氣!”</br>  蕭鼎元冷笑一聲道:“范主任,你也是領導干部,想必也懂國家的法律法規吧,我和你實話實說,我在范鵬車里搜查出些東西,要不要請您過目一下?”</br>  范忠明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大喘幾口氣道:“蕭鼎元,我再問你一句,今晚你到底放不放人?”</br>  蕭鼎元堅定地道:“在案情沒查清楚之前,不能放人!”</br>  “蕭鼎元!”一旁的張樂飛坐不住了,同樣咆哮道:“你知道你在和誰說話嗎?我以政法委書記命令你,立馬放人,至于你所說的,隨后我們開會就研究討論!”</br>  “不行!”蕭鼎元決定今晚要硬氣一回,重新找回局長的威嚴,道:“張書記,范主任,我不是不給你們面子,主要這案情已經遠遠超出了想象,如果我這個時候放了人,怎么對百姓一個交代?您們放心,我保證讓范鵬安安全全地從公安局大門走出去,好吧?”</br>  范忠明已經急得聽不進去任何話,他知道他兒子是什么個德行,見硬的行不通,只好放下姿態道:“老蕭,你也知道我就這么一個兒子,這個時候你不能見死不救啊,就算你老哥求你了,要是讓他媽知道了,心臟病一發作,還指不定發生什么事,給老哥一個面子,行不行?”</br>  蕭鼎元心頭掠過一絲同情,不過很快就煙消云散,道:“范主任,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這個節骨眼上我放了范鵬,那我就成了人民公敵了,我的位子能不能保住,還真就兩說了。你看這樣行不行,讓范鵬錄個口供,就說車上的東西不是自己的,是別人落在他車上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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