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一偉把墻上很久未動的日歷撕掉一沓,道:“村里馬上就要換屆選舉了,我想過了,東瓦村下一屆的村長由你來當。”</br> 聽到這話,李海東舉到嘴邊的煙又放下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問了一遍:“陸哥,你說啥?我沒聽錯吧?”</br> 陸一偉轉(zhuǎn)過頭,往上推了推眼鏡道:“你沒聽錯,我說下一屆村長由你來當。”</br> “這……這怎么可能呢?”李海東有些激動,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雙手也不停地哆嗦起來。</br> “這怎么不可能,你這些年來的變化我是看在眼里的,在村里也是有目共睹的,誰敢說一個孬字。剛才老憨找過我,說下屆村長他不當了,正好就由你來當。晚上我召集村民們開會,我會把這事和大伙通一下氣,你心里要有個準備。”陸一偉道。</br> 李海東把手中的煙扔掉,湊到陸一偉跟前,抓住陸一偉的胳膊道:“陸哥,我不是在做夢吧?”</br> 陸一偉往李海東頭上打了一巴掌,笑道:“有感覺嗎?”</br> “有有有,嘿嘿,陸哥,你對我太好了,你讓我怎么感謝你,你要知道,我這輩子都沒想過當什么村長,更沒想到能遇到你這樣的貴人,看來這都是我死去的爹媽修來的福分啊。”李海東說著說著居然眼睛里閃起了淚花。</br> 陸一偉也大為感慨,道:“你也別感謝我,都是你自己努力的成果。作為老哥,我也沒什么能幫助你的,在關鍵時刻推你一把,至于你以后怎么做就看你的造化了。”</br> 李海東立馬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在那里,道:“你一個人支持我也不管用啊,村里人支持不支持還是兩碼事呢。”</br> 陸一偉料到李海東說這個,道:“這個就不用你操心了,今晚召開全村大會,一切見分曉,我敢保證你這個村長當定了。”</br> 李海東又振奮起來,道:“既然陸哥這么說,我李海東還說什么呢,希望在你的帶領下真正為東瓦村做點什么,也算對得起我死去的爹娘了。”</br> “好了,我現(xiàn)在要回趟縣里,你趕緊把你那頭黃毛給我染回來,你見過那個村長像你這樣式的。”陸一偉叮囑道。</br> 見陸一偉都開始叫他村長了,李海東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了,摸著頭嘿嘿傻笑,咧著嘴道:“好,我一會就去鎮(zhèn)里染回來。”</br> 陸一偉今天想去縣里找找旅游局局長馬志明,陪他去一趟縣農(nóng)委,看看今年的農(nóng)業(yè)稅能不能減免,雖然不多,但能少交一分是一分吧。</br> 剛出北河鎮(zhèn),陸一偉就破天荒地接到鎮(zhèn)里的電話:“陸鎮(zhèn)長,魏書記讓通知你十點到鎮(zhèn)政府會議室開會。”</br> “什么事?”陸一偉被踢出北河鎮(zhèn)后,鎮(zhèn)里有什么活動都不通知他,基本上切斷了與鎮(zhèn)里的關系,這是幾年來第一次通知他去開會,還有些不習慣。</br> “是關于今年北河鎮(zhèn)村級組織換屆選舉的會議,魏書記特意讓通知你參會。”電話那頭道。</br> 陸一偉看了下表,馬上就到十點,此刻他心里在想著魏國強這是要干嘛,往年村里換屆選舉也從來沒有通知他,這次居然太陽從西山出來了。想到李海東要接任東瓦村村長以及牛福勇要競選北河村的村長,去出席下也無妨,于是他道:“好,知道了。”掛掉電話,陸一偉就調(diào)轉(zhuǎn)車頭往鎮(zhèn)政府駛?cè)ァ?lt;/br> 進了鎮(zhèn)政府大院,機關人員依然用異樣的眼光看著這位另類,陸一偉進樓時,正好出入的人員像遇到瘟神一樣迅速閃開,實在躲避不及的,尷尬地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后快步離開。陸一偉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眼神,他只是淡然一笑,嗤之以鼻。</br> 他們這些人歸根到底的心結(jié)還不是因為縣委書記劉克成和鎮(zhèn)黨委書記魏國強不喜歡陸一偉,生怕與他沾上一點邊,引禍上身,其實都五年過去了,機關人員完全必要如此對待陸一偉。都說時間是最好的磨合劑,但相對閉塞的北河鎮(zhèn)來說,落井下石的快哉遠比一場大戲要好看的多。</br> 陸一偉上了二樓小會議室,只見里面已經(jīng)坐滿了人,都算是鎮(zhèn)里領導級別的人物,本來還是說說笑笑,看到陸一偉后就收斂了許多。陸一偉無所謂,隨便找了個靠窗戶的位置坐了下來。</br> 不一會兒,鎮(zhèn)黨委書記魏國強與鎮(zhèn)長徐青山拿著水杯,腋下夾著文件走了進來。徐青山看到陸一偉先是一怔,然后很快又恢復平靜,對著陸一偉擠了下眼,找準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