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著,小報記者又上來了,不過這次上來的只有一位。進門后,走到陸一偉跟前道:“你別和我們兜圈子了,其實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就是東成煤礦的老板。”</br> 陸一偉對這群蒼蠅似的小報記者實在厭惡至極。他往椅子上一靠道:“哦?你怎么看出來的?”</br> “你別管我怎么看出來的,我就問你一句話,你打算怎么解決?”小報記者囂張地道。</br> 陸一偉惱怒了,起身走到記者跟前拿起他胸前的記者證看了看道:“兄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有話直說,別和我兜圈子,我不喜歡。”</br> “好,爽快人,那我就直說了。”小報記者頓時變得興奮起來,道:“你們東成煤礦發生這檔子事,這要真上了報紙或電視臺,對誰都不好看。你也看到了,我們一行來了十幾家報社和電視臺的,經過研究協商,一致決定對這件事不予報道,而且也不會傳出去。”</br> 陸一偉隨口回應道:“哦,既然這樣那我就謝謝你們了。”說完,又回到辦公桌前坐下了。</br> 小報記者見對方如此不解風情,決定再點撥一下,道:“老板,你看我們一行大早上就來了,午飯還沒吃,來回還得自己掏腰包坐車,你看……”</br> 陸一偉一早就知道他們想干嗎,故意道:“哦,還沒吃飯哪!老潘,你安排食堂給他們做點飯,吃完飯找輛車把他們再送回去。”</br> “嗨,好嘞,我馬上去!”潘成軍配合陸一偉表演道。</br> 小報記者臉色憋得通紅,厚著臉皮繼續道:“我說老板,你這是什么意思?拿我們當叫花子打發了?既然你是這樣的態度,休怪我們不客氣!今天晚上我們連夜趕稿,明天就發出去!”</br> 陸一偉故作輕松道:“兄弟,你從一來就是這檔子事,到底是什么事?”</br> “什么事?你還問我什么事?出了這種傷風敗俗之事,還耀武揚威雇傭**毆打村民,就憑這兩條足以把你們給抓起來。”小報記者添油加醋道。</br> 一旁的潘成軍坐不住了,跳起來指責道:“你他媽的嘴巴放干凈點,我們什么時候雇傭**毆打村民了?瞎了你的狗眼。你沒看到嗎,是村民把我們煤礦砸了個稀巴爛,你這種顛倒黑白,扭曲事實的做法還有點職業道德嗎?”</br> 小報記者得意洋洋地道:“嘴在我們身上,我們想怎么說就怎么說。如果你真想要息事寧人,那就花錢消災,你們看著辦吧。”</br> 潘成軍還要辯解,被陸一偉攔住。他走到小報記者跟前,一把將對方的記者證從脖子上硬生生地扯下來,疼得對方直叫喚,大聲喊叫道:“好哇,你們竟然敢毆打記者,還翻了天了,我馬上就報警。”</br> “你們打算要多少錢?”陸一偉死死地盯著記者道。</br> 小報記者見對方終于鐵樹開花,腦袋開竅,忘記了脖子疼,道:“我們一共12個人,算上差旅費誤工費,每個人給兩千算了。”</br> “行,我給。”陸一偉扯著嗓門道。</br> 潘成軍見陸一偉答應了,上前要勸阻,被他攔住了。</br> 小報記者樂了,笑呵呵地道:“你們一開始就如此爽快,也就不會發生后面的不愉快了。一回生二回熟,我們以后就是朋友了,只要是東成煤礦的事,絕不會出現在我們報紙上,哪怕是礦難,也找不到半個字,這個你放心,我們都是講信用的人……”</br> 陸一偉懶得聽他瞎扯,打斷道:“錢我可以給,但我不是東成煤礦的老板,這樣吧,你們每個人給我開個發票,也好等老板回來報銷。”</br> “啥?發票?”小報記者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道:“你這不是開玩笑嘛……”</br> “誰和你開玩笑!”陸一偉臉陰沉下來道:“要想拿錢走人就把發票留下,除此之外免談。”</br> 見陸一偉變了臉,小報記者有些膽怯,硬著頭皮道:“老板,這么說你不打算配合了?”</br> “我這么不配合?是我不配合嗎?”陸一偉道:“如果你們覺得這辦法不妥,那就隨便你們吧,該登報登報,該上電視臺上電視臺,反正主動權在你們手里,想說成什么樣就什么樣。不過我要提醒你,犯事的礦工我們已經開除了,與東成煤礦沒有丁點關系。如果你們敢胡編亂造,到時候別怪我不客氣!”</br> 見對方這是不打算和解了,小報記者臉色紅一陣青一陣,伸出手道:“把我的記者證還給我。”</br> 陸一偉拿出記者證,舉在空中道:“兄弟,不是我說你,你一個畜牧報紙的記者到煤礦上撒什么野?還是什么畜牧商報,糊弄誰呢,這事往輕了說是招搖撞騙,往重了說就是敲詐勒索,要不要我把警察請過來當面說說?”</br> 小報記者羞愧難當,梗著脖子道:“我們這是正規報社,你要不信可以去查。”</br> “真查嗎?”陸一偉瞪著對方道:“正好,我和省新聞出版局的局長挺熟,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對了,我看你們還有什么《現代消費導報》、《每日生活晨報》什么的,一并問問。”說著,掏出手機佯裝打電話。</br> 小報記者當真了,急的團團轉。記者證也不要了,扭頭就走。</br> “嗨嗨嗨,別走啊。”陸一偉故意叫喊道,把一旁的潘成軍逗得哈哈大笑起來。</br> 就在此時,院子里駛進來幾輛車,潘成軍隔窗眺望,回頭對陸一偉道:“一偉,雨澤鎮的黨委書記袁洪濤來了,后面還跟著輛警車,是不是把海東給帶回來了?”</br> 聽到此,陸一偉松了一口氣。肖揚的及時出現,扭轉了局面。</br> 還不等他們下樓,就聽到袁洪濤在樓底下訓斥還來不及撤走的小報記者:“又是你們,就像蒼蠅似的,哪兒都他媽的有你們,趕緊滾,再讓我看見你們小心全給抓起來,滾!”</br> 小報記者沒有回辯,夾著尾巴灰溜溜地離開了。</br> 陸一偉看到這一幕,有些可笑又有些同情。說好聽點是記者,說難聽點就是**裸地敲詐,干點什么不好,非要走這些歪門邪道。</br> 陸一偉瞟到肖揚的身影,沒想到他也過來了,讓他很是感動,隨即下樓迎接。</br> “哎呀!陸常委,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是我袁某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你要是早說是韓市長的朋友,還用你親自上門嘛,打發個人過來叫一聲我就過來了,實在報歉得很哪!”袁洪濤見了陸一偉,弓著身子抓住手不停地搖晃著,言語之間滿是誠懇。</br> 韓市長的朋友?陸一偉不明所以。回頭看了眼肖揚,只見肖揚眨了眨眼睛,他心領神會道:“我聽說袁書記一向心系群眾,關心百姓的疾苦,更關愛企業的發展。鎮里就是我們的娘家人,受了委屈只能回娘家訴苦,也只有娘家人才懂得干企業的不易。所以,我知道你一定不會袖手旁觀,會替我們做主的。”</br> 幾句話讓袁洪濤心扉怒放,滿是愧疚。貼到陸一偉耳邊道:“陸常委,人我給你帶回來了,你先讓他避一避,等解決了再說。”</br> “好,一切聽袁書記安排。”</br> 袁洪濤上了樓,徑直去了會議室。村民們有的認識袁洪濤,再看到有警察來了,神色變得緊張起來。過了一會兒,有的人悄悄地從后門溜走了,只剩下女方家的直屬親屬。</br> 袁洪濤把會議桌的主位讓出來讓陸一偉坐,陸一偉堅持不坐,幾次推辭,最后干脆把主位空出來,都坐到了一側。</br> “你叫什么?是女方家什么人?”袁洪濤沒有過多的客套,直截了當道。</br> 男子見到領導,身子有些打顫,聲音顫抖地道:“我叫趙堅強,是女方的父親。”</br> “好,那你能做得了主嗎?”</br> “能。”</br> “那好,我問你,你說李海東把你女兒的肚子搞大了,有證據嗎?”</br> 一句話讓趙堅強難以回答,氣洶洶地道:“這還用證據嗎,狗日的李海東甜言蜜語把我女兒哄到手,還說要娶她。后來我才知道這混賬玩意兒已經結婚了,我女兒可是花花閨女啊,這以后讓她怎么做人?”</br> “好!”袁洪濤干脆利落地道:“這是你的一面之詞,不過據我了解是你女兒看人家李海東有錢,主動貼上去的。另外,你女兒是什么樣的人你應該最清楚,私生活很泛濫,好像不止和李海東一個人扯不清吧?”</br> “這……”趙堅強臉憋得通紅,回答不上來。過了一會兒道:“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李海東霸占我家閨女這是不是事實?”</br> “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一個巴掌拍不響吧?如果你女兒行為檢點一點,也不至于出這檔子事。既然事情已經出了,那就好好協商解決,你干嗎帶上人把人家的玻璃給砸了?你知道這是什么行為嗎?已經觸犯到法律,是要抓起來坐牢的!”袁洪濤故意把責任說得重了些。</br> 趙堅強已是滿頭大汗,嚇得腿直哆嗦。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