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陸一偉不說話,牛福勇趕忙岔開話題道:“行了,我沒別的意思,這事以后不提了。明天是周末,你可別找借口說工作忙,就算工作再忙你也得陪我去。”</br> 陸一偉拗不過牛福勇,一臉無奈道:“行行行,我陪你去還不成嘛。”</br> 牛福勇臉上樂開了花,道:“這就對了嘛,要不咱現在就動身?”</br> 陸一偉看了看表道:“大哥,現在才四點,你總的讓我下了班吧。”</br> “上什么班,有什么好上的,我看你們單位的工作人員都坐在辦公室喝茶聊天,就你忙,快走!”說著,站起來拉陸一偉往門外走。</br> 陸一偉苦笑,道:“你總的讓我收拾一下吧。”</br> “麻溜的,我等你。”</br> 陸一偉收拾好后,與牛福勇一同下了樓。李二毛見狀,立馬發動了車開到樓梯口,誰知牛福勇走過去拍拍車窗道:“下來,開我的車走。”</br> 一行人看著陸一偉坐著大奔離開,瞬間炸開了鍋。紛紛揣測牛福勇是什么來歷,與陸一偉又是什么關系……</br> 路上,陸一偉嘲笑牛福勇道:“福勇,你說你都是大老板的人了,就不能適當地注意下形象嗎?你看你,胡子拉碴,頭發跟鳥窩似的,衣服皺巴巴的,與你的身份極不相符。”</br> “嗨!”牛福勇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我覺得這樣自在。你弟妹給我在商場里買了三萬多的西服,我穿了一天就扔了,甭提多難受。我這人不在乎這些,穿得不好有錢就行,我看誰敢小看我。”</br> 陸一偉笑出了聲,就連李二毛都忍不住偷笑。牛福勇見此,探頭拍了拍二毛的肩膀道:“二毛,你說叔這身打扮印象市容嗎?”</br> 由于牛福勇和李二毛的父親以兄弟相稱,自然比李二毛高一輩。李二毛回頭笑著道:“福勇叔,陸主任說得沒錯,你確實該打扮打扮了。”</br> 牛福勇不服氣,坐回去道:“就這樣吧,你們都是以貌取人。今晚到了京城就不早了,我給你聯系兩個大明星,一起樂呵樂呵。”說著,掏出手機打給了金鵬。</br> “喂,金鵬,哥今晚就到京城了,晚上一起出來玩玩?”牛福勇靠在寬敞的座椅上挖著鼻孔道。</br> 金鵬聽后,立馬道:“行啊,兄弟我正好今晚沒事兒,你說去哪玩?”</br> “這樣吧,你挑京城最好的酒店訂幾個房間,別給我省錢,先等我們。另外,再給我們找幾個大明星過來,像上次那種貨色就不要了,我要在電視上天天能看到的那種。”</br> “行啊,這算什么事兒!”金鵬豪爽地道:“電視主持人怎么樣?”</br> “這敢情好,我喜歡!哈哈。”牛福勇頓時來了勁,道:“你要能弄來,價錢好說,她要多少給多少,不過咱可提前說好了,長得不好看不行,名氣不大不行,你要整個男的,一分錢都不給。”</br> “哈哈,牛哥真幽默。”金鵬在電話里道:“放心吧,別人不相信你還不相信我,在京城沒有辦不成的事,除了國家領導人想見什么領導都能安排。”</br> “這事見面后再說,先把那事搞定。”</br> 牛福勇掛斷電話,手舞足蹈地道:“陸哥,今晚可有艷福了,金鵬這小子能整倆主持人過來,到時候你可別認慫,放開手腳好好地玩。只要我和二毛不說,嫂子絕對不知道。你說是不是,二毛?”</br> 二毛沒有說話,只是回頭笑了笑。</br> 陸一偉道:“拉倒吧,金鵬那小子你也信?天生長了一張好嘴,吹牛啥的不在話下,他要是真能搞來主持人,二話不說,你說啥就是啥。”</br> “這可是你說的啊,別倒是不認賬啊,哈哈。”</br> 聊著聊著,談到了工作。牛福勇放下嬉皮笑臉,很認真地道:“陸哥,我看你心情不是太好,是不是工作上不順利?”</br> 陸一偉回頭看了眼道:“有嗎?我覺得挺好啊。”</br> “別騙我了,都寫在臉上了。”</br> 陸一偉嘆了口氣道:“確實有些不順心。我雖是管委會主任,但被工委書記趙家林壓得死死的,啥事都親自過問,我反而倒像是打雜的,沒有丁點話語權。”</br> 聽到此,牛福勇道:“陸哥,照我說你干脆辭職算了,我把東成煤礦給你,咱兄弟倆好好干,用不了幾年幾個億的資產是有的,到時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何必看他們的臉色行事,活得多壓抑。”</br> 陸一偉搖搖頭道:“福勇,有些事你不懂。我要是辭職早就辭職不干了,何必等到現在。一旦進了這個圈子,就好比有人用鐵鏈栓著你,進來容易出去就難了。另外,我也挺喜歡現在的工作。”</br> 見陸一偉如此,牛福勇又道:“上次我約趙省長吃飯你沒過來,等改天了我再把他約出來,你和他好好聊聊。要是能搭上趙省長這班車,今后的路也好走一些。”</br> 陸一偉沒有拒絕,道:“行啊,這沒問題。我好奇的是,你怎么搭上趙省長這條線的?”</br> 牛福勇道:“這還不是金鵬那小子給搭的線嘛。你別看他咋咋呼呼的,胡天海吹的,這小子確實有兩把刷子。”</br> “哦。”陸一偉確實低估了金鵬的能耐。</br> “還有啥事?就因為這事不高興?”牛福勇又問道。</br> 陸一偉道:“也不是全因為這事,你也知道,高新區至今沒幾個企業入駐,為了招商引資的事也比較著急啊。”</br> “這算什么事。”牛福勇豪爽地道:“你說吧,我能搞什么項目,我立馬投資。”</br> 陸一偉哼笑道:“得了吧,你還是專心干你的煤礦吧,其他領域你又不懂。別到時候賠了,我可擔不起這責任。”</br> “嗨!我怎么就干不了別的?”被陸一偉激將,牛福勇拍著胸脯道:“照你這么說我非要投資點別的項目,投資什么,高科技?成啊,回去以后我和老潘商量一下,咱就玩玩高科技。”</br> 陸一偉以為牛福勇在開玩笑,沒有理會。</br>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路上的車也多了起來。大奔車的性能就是好,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河北境內。兩人開始還聊得熱火朝天,此刻都呼呼大睡。外面寒風刺骨,車內溫暖如春。</br> 車子經過減速帶時顛簸了下,牛福勇醒來伸了個懶腰道:“到哪了?”</br> “保定了,再有兩個多小時就到了。”</br> 牛福勇隔著窗戶看看,道:“過了收費站找個服務站停下來,先吃點東西。”</br> “好的。”</br> 到了收費站窗口,收費五元,倒也不多。李二毛渾身上下找了半天沒有五塊,都是一百多大鈔,陸一偉也看看口袋,同樣沒有。李二毛直接把一百遞過去讓他找錢。牛福勇不知發什么神經,伸出腦袋拍拍車門道:“喂,這么好的車還收什么費,每年光養路費都出成千上萬的,放過去得了。”</br> 誰知收費員冷冷地道:“好車有什么了不起的,見過的好車多了去了,人家誰在乎這五塊錢,你也好意思開口。你要是開著飛機過去,一分錢都不收你的。”</br> 一句話激怒了牛福勇,正要與其理論,被陸一偉拉了回來,道:“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嘛,五塊錢的事就解決了,何必多此一舉。”</br> 李二毛拿著一把零錢接回來,牛福勇坐在車里愈發生氣,對著李二毛道:“掉頭。”</br> 李二毛沒聽明白,道:“什么?”</br> “你下車!”牛福勇親自駕著車調轉車頭再次進入收費站。從手套箱里拿出一捆百元大鈔,抽出一張遞給收費員。過去后再次掉頭,又回到剛才的那位收費員處。</br> 收費員見又是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牛福勇甩給一張一百,等著他找錢。</br> “我剛才不是給找零錢了嘛,找不開。”</br> 牛福勇梗著脖子道:“沒零錢。”</br> 收費員窩著一肚子氣找給他,誰知牛福勇當著他們的面把零錢撕了個粉碎,丟出了車外。陸一偉見此,覺得有些好笑。</br> 氣也出了,本以為可以走了,誰知牛福勇再次返回,又到了收費員跟前遞過去一百元。</br> 收費員怒了,氣呼呼地道:“你說你是不是成心找茬?”</br> 牛福勇瞪著大眼道:“廢什么話,我過路叫過路費是天經地義的事,快找錢吧。”</br> 收費員見碰到硬茬了,壓著火氣再次找給他。與上次一樣,牛福勇再次當著面撕碎。依然沒有完,陸一偉再次掉頭開了回去。</br> 陸一偉見此,連忙道:“福勇,差不多就行了,咱們在外省,別把關系鬧這么僵。”</br> “別說話!”牛福勇道:“我今天非要收拾下這個不識抬舉的東西。”</br> 牛福勇再過來時,收費員徹底激怒了,罵道:“你他媽的是不是活的膩歪了?”</br> 牛福勇反而很冷靜,道:“找錢吧。”</br> 零錢都找給他了,那還有什么零錢,收費員探出頭道:“小子,別以為你有倆臭錢就這么糟蹋,信不信老子讓你走不出這里?”</br> 不說這話還好,牛福勇的火氣蹭地上來了,挑釁道:“來啊,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為人民服務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