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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0 章


  刺客沒料到現在還有人能跳出來救顧景一命,空閑的那只手揚起就想給擋路的人結結實實的一掌。
  隨后她便后退幾步。
  “前走,有據點?!蓖瑯颖徽鹜说拈L風在空中調整身形,方一落地就借力向前。
  馬車那里兩撥人馬還在廝殺,顯然,長風是見這里情形不妙匆忙趕來。
  “小子讓開。”刺客的面紗下滴下幾滴鮮血,架起雙鏜,“與你無關?!?br />  “拖延戰局,不得放一人過去?!倍谕觐櫨埃L風揚聲通知尚在苦戰的侍衛,將刺客的話是忽略個徹徹底底。
  “小子…”刺客接下的話被揮過來的劍鋒砍在了嘴邊。
  內傷還有,不過拖延時間,應該是足夠。莫谷塵將口中的鮮血硬生生壓下去,長風的實力他不知深淺,不過方才他能將這個刺客擊退,想來兩人聯手拖住她也不是什么難事。
  白佑瀾身邊可真是群英薈萃,一個這般年輕的護衛都這般深不可測。
  一交上手,莫谷塵就感覺到不對。
  “你受了內傷?”在避開一個殺招之后,莫谷塵眉頭緊皺,心下一驚。
  不是,現在的年輕人可以這么厲害么?
  “不是我?!遍L風抽空瞄了眼莫谷塵的表情,為了避免這位以為他可以單挑,趕緊將事情解釋清楚。
  嗯,在長風的觀念是解釋清楚了。
  他師父給他做出的好榜樣。
  莫谷塵分神思索一下長風這話是什么意思,結果就是自己的左臂硬挨了一鏜。
  鏜尖刺入血肉,將皮膚跟衣物生生撕扯開來。
  “別分心?!遍L風變招,接下莫谷塵刺向的鏜。
  我分神是誰害的?好好的孩子跟誰學的說話說一半,多說兩句不可以么?

  這邊三個人纏斗,那邊難解難分。顧景匆匆掃了一眼周邊,扶起白佑瀾就順著官道往前走。
  他沒看見惜?;蛘咔鄭梗闶强匆娏?,也不能在原地等著。
  白佑瀾危在旦夕,怎么能坐以待斃?
  “白佑瀾你個混蛋?!闭Z氣兇狠得像是要從白佑瀾身上撕下一塊肉來,顧景讓白佑瀾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走得艱難。
  跟白佑瀾這種上過戰場會點武功閑的沒事還會在太子府里鍛煉鍛煉的人不一樣,顧景向來是可著自己舒服。加上他母妃懷孕時被人陷害差點流產,雖然保住了他這一條命,身體也落下了不足。
  這是要長年累月的養著,才能慢慢補上來的。皇家的條件雖好,想要安安靜靜養病,可就是天方夜譚。
  顧景有段時間可以說是完全靠著那些名貴藥材吊著一條命。
  對于一個跟自己同齡還高上自己那么一寸的大男人來說,背是背不動的,抱更是不可能。顧景覺得自己能將白佑瀾扶起來走上一里路都費勁。
  幸虧自己之前有在好好保養自己,長了點肉出來,攢了些力氣。
  不然他們兩個可能真的要在樹邊等著人打完架。
  “王爺、怎么…還,還罵上了?!鳖櫨罢谶@里提心吊膽緊咬下唇,生怕身上這位金貴的爺有個三長兩短。然后一股熱氣拂過臉側,泛紅的耳朵捕捉到這人微弱的聲音。
  “罵的就是你!”鼻頭一酸,明明還沒脫離險境,心里偏偏涌上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覺。顧景死死壓抑住想掙脫眼眶束縛的液體,紅著眼圈語氣兇狠:“誰讓你救我的?活該,還連累我!”
  還沒死,還能說話。
  還沒死。
  以為兇著口氣就聽不出來顫顫巍巍勉力支撐的語調了么?白佑瀾費盡力氣,才終于把失去控制的嘴角往上揚了那么一絲弧度。
  真是的,顧景還是真是,兇巴巴的。
  可愛的緊。
  本來受了一掌,整個人都昏過去了?;谢秀便钡睾孟褡隽藗€舒適的美夢,沒有疲憊的世界在夢里向他招手。
  他還在過不過去的邊界猶豫著,誰知道被顧景喊醒了。
  那就不過去了,反正他還有很多事沒做完。
  身體似乎是到了極限,腦子可還算清醒。那個刺客知道他是誰,中途收了力。不然憑他那三腳貓的功夫,現在估計已經在陰曹地府排隊了。
  怎么感覺顧景要哭啊,別哭啊。
  你現在哭我也看不見,反倒是讓人瞧了笑話。
  長得那么好看,哭起來肯定比那些美人的梨花帶雨更美。
  所以怎么也要讓我看一眼,才不虧啊。
  別哭了,沒事了。
  不過這下肯定是把顧景套牢了,不虧。
  白佑瀾輕輕咳了兩下,從沒想過他有一天會連咳嗽都沒力氣。
  他不能死,他還有好多事沒辦呢。
  對了,顧景好像問自己為什么要救他?
  怎么也要先告訴人家答案,不然顧景生氣怎么辦?
  他可不太會哄人,會哄人的是沈長清那個家伙。
  要不讓沈長清哄一哄?
  什么亂七八糟的,怎么能麻煩沈長清呢?

  “不…不想你…你死…”

  微弱到近乎沒有的呢喃,像極了辭世之人留在這個世上最后的言語。
  淚滴積少成多,淹沒了困住它們的堤壩。
  白佑瀾你個混蛋!
  你給老子一個解釋!
  這是什么意思?
  你個混蛋!
  所有的怒吼還未出口就飄散在了風中,順著兩唇之間的縫隙來到外界。
  顧景一瞬間失去了聲音,除了滾落在地的淚水再無宣泄的渠道。

  “…別…別哭…”

  從唇齒間消散的兩個字還不知能否抵達制造者希望它們抵達的彼端,說話的人就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昏迷。
  別哭了,很虧的。
  我就睡一會,一小會。
  可能不是一小會…
  你別哭了,我保證,我會醒的。
  我保證。
  所以你別哭了…

  等馬蹄聲由遠及近,最終在他面前驟然停下的時候,顧景已是止住淚水。
  一身狼狽的貴氣王爺,冷淡地看向翻身下馬的帶頭人。眼睛被血絲占領,氣勢卻不居下風。
  “好慢?!鳖櫨白旖浅堕_傲慢的弧度,“準備馬車,會醫術的出來,快?!?br />
  顧景和昏迷不醒的白佑瀾總算是脫離了危險,而負責攔下蒙面刺客的莫谷塵跟長風則是不同程度的負傷。
  “讓開!”蒙面刺客咳出胸口的淤血,“這里沒有東辰的事!”
  “太子有命?!遍L風壓低身子,將自己彈射出去。紅色的刀片在手中流轉,出手便是殺招。
  他原本跟人學的便是殺人的功夫。
  為了防住那些層出不窮的刺殺,翁逢弘為他請來的不是什么武功蓋世的江湖名流,而是生在暗處的頂尖刺客。
  在孩子最擅長模仿的時候便交于人教導,他的性子跟他師父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的模樣。
  更不要說武功。
  “跟你師父一個德行。”刺客側身,用雙鏜架住這一招,“讓開!我不會殺你家主子!”
  耳邊穿來破空聲,眼角又瞄到寒光劈來。劍未至氣先到,凜冽的殺意讓脖間一涼。刺客雙手一反,左腳用力,避開莫谷塵掃過的一劍。隨后左手一抖,袖中暗器與襲來的石子兩敗俱傷。
  “你還要壞我好事?”三人同時收手,刺客看著突然冒出的方楷,恨恨而言,“你若不信我的言語,大可自己來看?!?br />  方楷視線停留在莫谷塵打斗時被撕裂的左臂衣袖,索性當時刺客用力不深,血已經停下。只是傷口太長,看上去很是恐怖。
  而一道似竹葉又似筆鋒的胎記在血跡中若隱若現。
  方楷收回目光,低下眉眼無悲無喜:“所以我出手?!?br />  “我當時可是收著力的,你可別把這事推到我身上。”蒙著臉看不清表情,可是但看刺客幾乎要擰在一起的眉,就知道她心情不怎么樣。
  方楷并不言語,只是一步步地走上前,擋在莫谷塵跟長風面前。
  兩人對視,刺客不甘心地“切”了一聲,轉身撤走。
  被擋在后邊的兩人對視一眼,不同的眼神共同的疑惑。
  剛剛站的太緊注意力又主要集中在刺客身上,他們兩個并不知道方楷看得是誰。
  更不知道這個突然冒出的人是敵是友。
  方楷看著刺客消失的地方,隨后才跟下定很大決心一樣轉過身來。
  看到兩個時刻準備給他來一下的人。
  “你是自愿的么?”驟然跟人對視的莫谷塵被方楷這么一問,愣了一下,“你過的開心么?”
  眉間的血痕隨眉毛一同皺起,莫谷塵覺得莫名其妙:“你是誰?”
  這個人無聲無息地出現,還跟剛剛的刺客說了一堆沒什么意義,只能暴露他們很熟的話?,F在沒頭沒尾地問這么一句,莫谷塵疑心驟起。
  該不會一伙的,想借機取得信任吧?
  陌生眉眼中聚起濃重的戒備,方楷張開嘴,卻不知怎么解釋那些陳年舊事。
  那些模糊又清晰的往事。

  是他不敢忘卻的記憶,也是他不曾知曉的過去。

  在兩個人的注視下,方楷又一步步地走了回去。
  消失在他出現的地方。

  在原地的兩人:怪人。

  “咳?!弊罱K確定危機解除后,莫谷塵再也撐不住,膝蓋一軟跪倒在地,全靠插在土的長劍支撐自己搖搖欲墜的上半身,咳出一大口血來。
  “再撐一下?!遍L風看了眼還在廝殺的人群,“等我?!?br />  身形一扭,再入廝殺。

  白佑瀾醒的時候可不是什么好天氣,天上黑壓壓的積著一群烏云,風聲呼嘯,為即將降臨的暴雨渲染氣氛。
  一直守在白佑瀾床邊的青嵐自然是在第一時間發現了這個事情。
  隨后這間寢室便是炸開了鍋,像是要將這段時間的寂靜統統討回來一樣。
  首先闖進來的就是一直候在外室許幸言。
  本來他在京城待得好好的,結果被長風在三個時辰之內從太子府打包帶到行宮,還沒站穩就急急忙忙地開始給白佑瀾診斷把脈。
  “白佑瀾你能不能別這么不省心!”許幸言裹挾著一陣風沖進來,張嘴便是劈頭蓋臉的訓斥,“你知道你在鬼門關前走了好幾遭么?老子差點以為你救不回來了!你到底什么時候招惹的仇家!”
  然后一眼把白佑瀾試圖為自己辯解的話瞪回去。
  “你這是白撿條命!運氣好才能活下來!”許幸言也就是嘴上兇狠,手上輕柔地掀起被子,搭上白佑瀾的手腕,“下次再這么不知死活我看你得去地府哭!還笑,還笑!笑什么笑!差點死了你還笑。怕是只有你笑得出來?!?br />  白佑瀾并不生氣,鳳眸彎起輕微弧度。
  他還活著。
  這么好的事,怎么能不笑呢?
  在許幸言吵吵嚷嚷的聲音中,白佑瀾再次閉上了眼。
  再睡一會。
  我不會食言的,我會醒的。

  太子在昏迷一個月之后終于醒過來的消息根本不用刻意傳播,不到半個時辰就已經是眾人皆知。八皇子一派暗自咬牙切齒,太子一黨則是終于放下了心頭的石頭。
  東辰帝聽聞后,不只是放心還是吊膽,背著手看窗外大雨磅礴。
  張順候在殿外,終于等來了皇帝的口諭。
  著太醫院全力醫治,凡不足藥材,可自行去庫房取用,不必再等朕的準許。
  顧景聽見消息的時候,推開了窗子,豆大的雨滴打他的手生疼。
  “王爺。”守在顧景身邊的莫谷塵欲言又止,只是拿來厚實的外衣披在顧景身上。
  他受的內傷比長風嚴重的多,現在還未好全。但著實是放心不下顧景,寸步不離的守著。
  好歹他也照顧顧景這么多年,他的話顧景或多或少還是聽的。
  “我有數?!鳖櫨熬o緊披在身上的衣物,關上了窗。任由水滴滴濕了地毯,名貴的布料蘸在小臂上:“動手吧?!?br />
  在各方勢力前來賀喜,太子的管家忙得一塌糊涂的時候,白佑瀾可是輕松太多。
  有沈長清在,穩住自家的人還是不成問題的。需要他一一決斷的事情雖說不少,但是沈長清手里有太子金印,也沒人會不長眼的反駁。
  至于外祖啊師父啊這些長輩來看他,白佑瀾先是開始認真點頭聆聽,然后兩眼一閉開始裝睡。
  成功躲開長輩的嘮叨式關心。
  來來往往這么多人,唯獨兩家的人沒來。
  一是沈長清,白佑瀾有預感,這位一定是等著自己清醒,給自己致命一擊。這是想逃也逃不了的,白佑瀾就躺在床上靜靜等著行刑的那天來。
  二是顧景。
  這位南夏的質子那天跟他同生共死,不知情的人都以為那場刺殺是沖著白佑瀾的,卻也對顧景冷淡的態度生出不滿。
  這位莫說自己親自來看望,便是府上的下人都不曾有一兩個帶來顧景的問候。福王府的只來過一次,就是在白佑瀾命垂一線的時候,讓人帶來眾多用到或是用不到的藥材。
  看樣子是將自家的小倉庫都搬空了。
  難道是自己哪里做錯了惹了這位爺生氣?白佑瀾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
  這眾目睽睽,直接邀請顧景也不是個事。還是等自己能下床的再說吧。
  下床找人的日子還沒到,沈長清先找上了門。

  “那個,我知道這次我不對,但這不是情況緊急么。”白佑瀾臉上賠著笑,外邊電閃雷鳴狂風大作傾盆大雨,跟他忐忑不安的心情格外映襯,“下次,絕對不會有下次?!?br />  沈長清笑容滿面氣色極好,跟白佑瀾預想的黑臉完全不同。
  沈長清生氣了。
  很嚴重。
  “下官還沒說什么呢,怎么太子就這樣了?太子不是替人擋傷擋的很厲害么?”沈長清坐在白佑瀾旁邊,“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你沖上去的時候怎么不怕?死你都不怕你怕我?下官還真是榮幸啊。”
  他干嘛要替這個不惜命的家伙應付謝相翁老?怎么不干脆讓這兩位來?好好審一審太子爺當初的心理動機。
  “誰不怕死啊?!卑子訛懻遄靡幌拢拔以趺纯赡懿慌履??!?br />  “那你還去?”沈長清一掌拍在旁邊的小幾上,震得他整條胳膊都發麻,“白佑瀾,你到底為什么要幫顧景擋下那一掌?你知道你會死么?你是比顧景多兩只手還是比他多一條命?你想過你死了,我要怎么辦?謝相要怎么辦?翁老要怎么辦?那些跟著你指望你登基的人要怎么辦?顧景的命是命,你的命,我們的命就不是命了?”
  一連串追問壓得白佑瀾氣勢全無不敢出聲,思前想后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挑挑揀揀回答了一個曾經被問過的問題。
  就是不知道是誰問的。
  還好自己記得答案。
  “就是,不想讓顧景死唄。”白佑瀾心虛地縮頭,雙眼亂飄。
  “顧景不能死,你就可以死是么?你是不死之軀還是可以斷尾續命?”沈長清一聽更氣,直接立起來踢翻了被他拍了一掌的小幾,“白佑瀾,我現在真想罵你你知道么?對,你想稱帝,可以,我幫你。你想拉攏顧景,可以,我幫你??晌規湍愠龅娜魏畏ㄗ樱际窃谀?,你!而不是顧景活著的基礎上!”
  “顧景死了,沒關系,可以再找人幫你完成你的野心你的宏圖你的霸業。就算完不成又怎樣?我無所謂,我是東辰的官員還是四國的官員都可以,我輔佐是明君還是庸主都可以?;实凼歉俺粯痈凰暮_€是只有東辰這一塊,我不在乎!”
  “可是白佑瀾,我就是再厲害,我也不能讓一個死人當皇帝!你明不明白!”沈長清焦躁地轉來轉去,時不時停下用發抖的手指指著躺著的白佑瀾,“顧景死或活,跟我沒有半點關系。你要是死了,你讓我怎么辦?”
  “你一死了之,萬事輕松。那我們呢?我們陪著你斗爭這么多年,然后你撒手而去,那這么多年算什么?你曾經設想過的未來算什么?白佑瀾你究竟有沒有想過!誰都可以死,你不行!”
  “你死了,這么多年的籌劃,全部都會變為一紙空談?!鄙蜷L清大口喘著氣,右手扶著胸口,“準備好的背水一戰,根本就什么用都沒有?!?br />
  “白佑瀾,算我求你,你下次,能不能思考一下?!?br />  “思考一下,你身上背著多少人的命,多少人的期望?!?br />
  沈長清的話音落地,除了不斷的風聲雨聲,便只剩下震耳的雷聲。
  良久,白佑瀾的聲音才響起:“那也得我有時間思考才行啊?!?br />  沈長清倒吸一口氣,右手捂住胸口,左手顫抖地指著白佑瀾無辜的臉。
  心肌梗塞。
  一口氣不上不下卡在心口。
  沈長清從來沒想過,他的死法可能是被氣死。
  “那個…”白佑瀾試圖彌補一下,準備開口慰問一下。
  “閉嘴!”沈長清干脆利落地打斷白佑瀾的話,再讓他說話,可能就要直接喊許幸言過來了。
  “你休息吧,我回去緩一緩。”深吸一口氣,跟這種傻子計較不值得。沈長清面帶微笑地轉身,狠狠踹到無辜的屏風。
  虧得只是普通的木質屏風,沒按點琉璃什么的。
  沈長清一拉開門,跟等在外邊的顧景對上了眼。
  顧景身上的蓑衣還沒脫,但是上邊的水珠已經是所剩無幾。
  一看就不是剛來。
  沈長清覺得兩眼發黑。
  他怕自己罵白佑瀾太狠被人聽見影響不好,就沒讓青嵐就近守著,而是留在遠處攔著人。
  誰知道青嵐居然把顧景放過來了。
  長風為什么不提醒我?
  臉上的笑掛不住了。
  沈長清匆匆忙忙地見禮告辭,仿佛后邊著火一樣地快速逃走了。
  這件事暫且記下,回頭再跟白佑瀾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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