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貢朝,太子府。</br> 昏暗的清晨,就連空氣都顯得濕冷。</br> 太子府里一座偏僻簡陋的寢院里,破敗和蕭條占據了整間庭院,此刻只有風吹動樹葉留下的窸窣聲。</br> 院門口那破跡斑斑的牌匾上,隱約能看出來芙蓉院的字樣。</br> 整個院落寂靜的蕭條就像是一座死院,不幸運的是很快這院落中的寧靜就被外來者給打破了。</br> “快點,都給我跑的快一點,趕緊把這個院子給我圍起來,一只蒼蠅也不要放過。”</br> 粗獷的聲音回蕩在這清冷的早晨,就像是催命討債的厲鬼一般,芙蓉院里居住的所有人都被驚醒。</br> 其實這樣蕭條的院落里也沒有住幾個人,除了不受寵的太子妃芙幽幽,也就只有她救回來的兩個丫頭。</br> “開門,里面的人快點給我開門。”外面的人急促的敲門聲像是報喪的鐘聲。</br> 正安穩睡著的芙幽幽頓時被嚇的猶如受驚的兔子,渾身猛然一個激靈從床上坐立起來。</br> 聽著院落門口傳來的聲音,芙幽幽被嚇的六神無主。整個人害怕的不僅眼眶開始變紅,就連嗓音也變得顫抖起來。</br> “誰,誰在院外?”</br> 思索片刻,意識到可能是發生什么大事了,芙幽幽連忙起身穿衣。</br> 就在這時,院落那扇破舊的大門早已被王府的家仆給砸碎了,領頭的人神氣的說道:“進去,把那個惡毒的太子妃給拖出來。”</br> 只見那些野蠻的家仆橫沖直撞的往芙蓉院里蜂擁而去,絲毫沒有顧忌這是個屬于女子的庭院。</br> 甚至,這位庭院所居住的女子,在這貢王朝的地位還不低。</br> “你們這些人想干什么,來我們太子妃的芙蓉院也不知道通報一聲。”</br> 此時,一名身上穿著淡綠色丫鬟裙的女孩,急急忙忙的趕來攔住那些在芙蓉院橫沖直撞的家丁。</br> 見到面前多了個障礙物,領頭的猥瑣壯漢神氣的一哼:“哪里來的野丫頭,爺勸你最好讓開,別到時候觸了爺的霉頭。”</br> 淡綠色衣裙的丫鬟小蓮,她那稚嫩的面容滿是堅定,整個人擋在主屋前誓死不讓。</br> 甚至,這個小丫頭還氣急的反駁道:“大膽,你知不知道你是在哪里撒野?我告訴你這里住著的可是太子妃…”</br> 還沒等小蓮說完,她整個人慘叫著就被猥瑣男給扇飛了,半邊臉頰腫的像個饅頭。</br> “我呸,老子來這可是奉了太子的命令,你們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都不知道。來人,把罪婦太子妃給拖出來。”</br> 緊接著,一群人熙熙攘攘的闖入主屋,還沒有穿戴整齊的芙幽幽被拖了出來。</br> 芙幽幽沒有見過這種架勢,一時間根本說不出話來,等到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拖到了院子里。</br> “你們要做什么?放開我,放開我啊!”</br> 芙幽幽的小臉被這局面給嚇得蒼白極了,她不明白這些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她怎么成為這些口中的罪婦了?</br> 她明明一直都待在芙蓉院里,連芙蓉院的門都沒有出去過,她能犯下什么罪行。</br> “快放開我,你們這樣對我就不怕太子怪罪嗎?”</br> 聽到芙幽幽搬出來了太子,猥瑣大漢陰陽怪氣的嘲諷了一番:“呦,都快要死到臨頭了,竟然還想讓太子出頭啊!”</br> 芙幽幽不解:“什么?”</br> “還想裝傻,你竟膽大包天的給側妃下藥,害死了皇家還未出世的小皇孫,太子現在就要治你的罪。”</br> 說著,就把掙扎著的芙幽幽連拖帶踹的拖走了。</br> 被打的眼冒金星的丫鬟小蓮見狀,顧不得自己的傷勢連滾帶爬的追了上去:“主子,主子……”</br> ——————</br> 太子寢殿。</br> 屬于女子的鬼哭狼嚎聲響徹云霄,凄凄慘慘戚戚。</br> 異常受寵的太子側妃,一大清早的就很是缺德的擾民,就連樹上的鳥兒都被嚇的飛走了。</br> “太子殿下,我們的孩子沒了,陛下的小皇孫也不見了,您可一定要為夢兒做主啊!”</br> 聽見側妃夢兒那凄厲的慘叫,某個太子殿下心疼的不行,尤其是聽到自己的孩子沒了,更加怒上心頭。</br> “芙幽幽那個罪婦在哪兒,怎么還沒拖過來。”</br> 說曹操曹操就到,芙幽幽被人衣衫不整的拖進了太子寢殿,像條抹布一樣被扔在了地上。</br> 看著芙幽幽那副模樣,太子心里暗暗鄙視:前丞相還在世的時候,覺得芙幽幽不愧是富家千金,讓人可望而不可及。</br> 可現在……</br> 這芙幽幽沒有了丞相千金的名頭,芙幽幽也跟平常女子沒有什么兩樣,甚至還不如煙花女子,至少風塵出身的夢兒都知道該如何討好他。</br> 想到這里,看著在他印象里一直都是假清高狀態的芙幽幽開口:“芙幽幽,你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沒想到你善于偽裝的外表下,竟然偽裝著如此惡毒的心。”</br> 突如其來的指責,讓芙幽幽不知所措。</br> 看著在床榻上相擁的兩人,仿佛一對讓人艷羨的普通夫妻,芙幽幽頓時感到一片心酸。</br> “太子殿下求您明察,妾身絕對沒有……”</br> 還不等芙幽幽說完,太子便怒喝道:“還敢狡辯,人證都已經招認了。”</br> 這句話讓芙幽幽摸不清頭腦,緊接著更讓她摸不清頭腦的事情發生了,去找人證的人竟然帶過來了一個粉色丫鬟服的少女———這名少女正是小鈴。</br> 看見消失整晚的小鈴出現在了這里,芙幽幽終于安下心來,她昨晚看見小鈴徹夜未歸,擔心小鈴擔心的睡不著,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br> “小鈴,你,你昨晚去哪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br> 旁邊的仆從聽見這話后,直接一腳朝芙幽幽踹了過去:“大膽罪婦,誰讓你開口說話的?”</br> 芙幽幽驚呼一聲,被踹的地方簡直猶如翻江倒海般的疼。</br> “我,沒有,我真的沒有……”</br> 被踹的說不出話來的芙幽幽,氣喘吁吁的想要說話,可是她疼得冷汗淋漓。</br> 此刻,她仿佛聽見了小鈴的聲音。</br> “太子殿下,昨晚太子妃以奴婢的家人相要挾,命我給側妃下藥……”</br> 已經被折騰的眼冒金星的芙幽幽,聽不清小鈴的完整話語,只隱約的聽到了小鈴說…自己…下藥?!</br> 緊接著,太子暴怒:“毒婦,死到臨頭還有什么好說的。”</br> 震怒中的太子沒有發現,依偎在他懷里的夢側妃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唇角肆意的勾著,絲毫沒有死了孩子的悲痛感。</br> “來人,把這罪婦拖出去,給我重打三十大板。”</br> 太子護著懷中隱隱抽泣的夢側妃,對芙幽幽刻薄冷血絲毫不留情面的吩咐道。</br> 芙幽幽心如死灰,以前清麗的眼眸已經沒有了光亮,要知道三十大板可是會打死人的。</br> 看著床榻上宛如恩愛夫妻的太子和側妃,又緩緩扭頭看向當年被自己所救的小鈴,芙幽幽已經感覺這個世間已經沒有什么可留戀的了。</br> 就像來時那樣被毫不留情的拖走,不過與來時不同的是,她這次沒有掙扎。</br>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院中打人的那兩個家丁都是虎背熊腰的壯漢,而且這兩個壯漢的板子還打的不遺余力。</br> “住手,別打了!”</br> 等到太子反悔想要取消刑罰的時候,芙幽幽還沒有扛過十板就已經被打死了</br> 看著已經咽氣兒的芙幽幽,太子只是愣了愣也沒追究,就讓人把她的尸體給扔得遠遠的。</br> 已經變成鬼魂的芙幽幽親眼看著,自己的尸體又被那些人給帶回去剁碎了,喂給了夢側妃養的那條撿來的寶貝野狗。</br> ——————</br> 正當芙幽幽整個人,呃不…鬼魂體雙目無神,死死的注視著某個方向的時候,周圍傳來了讓芙幽幽不解的聲音。</br> “迷失在時空里的人啊,快點回去吧…”</br> 一道聲音在芙幽幽的周圍響起,這道聲音真的是雌雄難辨,讓芙幽幽感覺很是奇怪。</br> 已經變成鬼魂的芙幽幽驚道:“你是誰?”</br> 她的靈魂體四處漂浮著尋找這道聲音的源頭,可惜的是周圍竟然空無一人。</br> “回去,回去,回去吧……”</br> 天光大亮,已經變成魂魄體的芙幽幽被太陽光照射的疲乏無力,魂魄體直直的從空中跌落下來。</br>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