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個敏感的人, 長這么大, 他一直需要在隱身的同時察言觀色,但也要不斷忽略掉那些或大或小無法避開的傷害。
所以他時而敏感, 時而遲鈍。
不過在晏航的事情上, 他應(yīng)該是很敏感的。
晏航接了一個沒有人說話也不顯示號碼的電話, 然后就有些走神。
“我叫個車到樓下,”吃完早點之后晏航拿出手機叫了車, “直接送你回學(xué)校得了?!?br/>
“我坐公,交車就行, ”初一愣了愣, “不,不用叫車,吧。”
“沒事兒?!标毯降幕卮鸷芎唵巍?br/>
初一也沒再說話,車到了之后他跟晏航一塊兒下了樓。
車先把晏航送到了酒店, 晏航下車的時候扒著車窗沖他笑了笑:“到地方了給我發(fā)個消息?!?br/>
“嗯。”初一點了點頭。
看著車開走之后, 晏航拿出手機給崔逸打了電話過去:“我爸的事有什么消息嗎?”
“沒有什么動靜, 怎么了?”崔逸馬上問。
“可能是我想多了,”晏航說, “早上接了個沒人說話的電話, 也沒有來電顯示?!?br/>
“按說不太可能,你這兩天注意點兒, ”崔逸說, “我找人再打聽打聽?!?br/>
“嗯, ”晏航笑了笑, “我是不是太緊張了?!?br/>
“這種事也沒誰能鎮(zhèn)定自若,”崔逸說,“正常反應(yīng)?!?br/>
跟崔逸又聊了幾句之后,晏航進了酒店。
每天早上安排工作是個挺煩人的事兒,特別是看到故意站得懶懶散散一臉不痛快的馬力,他就尤其感覺煩躁,本來一大早心情就不怎么樣,這會兒就想過去收拾丫一頓。
環(huán)境的改變真是特別磨練人,他現(xiàn)在仿佛忍者神龜,要擱一年前,就馬力這樣,有一次他就該動手了。
行走江湖,要的就是肆意灑脫,現(xiàn)在成了定點擺攤,也就顧慮重重了。
安排完工作各自散開之后,張晨走了過來,小聲說:“是不是有新領(lǐng)班過來?”
“不清楚,”晏航挺佩服張晨,干的時間沒比他長多少,但總能打聽到小道消息,“還沒有跟我說呢?!?br/>
“如果是真的,”張晨說,“你一定要讓我在你這組啊,換到別的組我怕適應(yīng)不了?!?br/>
晏航笑了笑:“嗯?!?br/>
這事兒陳金鈴休假之前就聽說過,不過沒有準消息,新總監(jiān)來了之后有過不少調(diào)整,餐廳生意明顯好了很多,服務(wù)員也新招了一些,增加班組也正常。
晏航挺希望一次多來幾個領(lǐng)班,直接讓他干回服務(wù)員……或者去后廚。
沒過多大一會兒,唐經(jīng)理就打了電話過來,上過二十分鐘去他辦公室開個短會。
晏航看了看時間,到餐廳后門的走廊窗邊站了一會兒,調(diào)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今天這一大早的開頭沒開好,他不想在開會的時候帶著情緒,哪怕是個短會,哪怕他并不在意領(lǐng)班這個職位。
手機響了一聲,初一發(fā)了個消息過來。
-我到學(xué)校了,今天沒什么安排,去教學(xué)樓轉(zhuǎn)轉(zhuǎn)參觀
-新鞋好穿嗎
-好穿,走十步配倆掃堂腿一點兒問題沒有
晏航對著手機笑了半天,頓時感覺人輕松些了,他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往餐廳走。
沒走兩步就看到馬力叼著根已經(jīng)點上了的煙從餐廳后門走了出來,往這邊的時候看到了他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就是把嘴上的煙拿到了手上而已。
他跟前兒了馬力也沒有打個招呼的意思。
晏航也沒說話,跟他擦肩而過的時候一抓住了他拿煙的手,然后在手腕上一捏。
馬力猛地往旁邊一蹦,皺著眉皺了口氣,煙從他手上落到了地上。
晏航把煙頭踩滅了,看了他一眼:“上班時間不能抽煙,走廊上不能抽煙?!?br/>
馬力不吭聲,狠狠地想甩開他的手,但他抓著沒松勁。
“這是第二次了,”晏航說,“規(guī)矩是拿來遵守不是拿來通融的,聽懂了嗎?”
“放開!”馬力瞪著他。
晏航?jīng)]動,在感覺到馬力運足了氣準備拼盡全力甩手的那一瞬間,他松了手。
馬力的手沒有阻礙肆意飛揚地一揮,甩在了身后的墻上。
頓時疼得臉都擰上了。
晏航?jīng)]再理他,進了餐廳,跟幾個服務(wù)員交待了一下要去開會,然后出門往唐經(jīng)理辦公室那邊走過去。
經(jīng)過電梯的時候,電梯門開了,晏航停了停,看到了總監(jiān)從里面出來,他打了個招呼:“總監(jiān)早上好?!?br/>
“小晏啊,”總監(jiān)笑了笑,“去開會?”
“是?!标毯交卮?。
“這段時間工作壓力大嗎?”總監(jiān)問。
“還行,干服務(wù)員壓力也不小。”晏航說。
他對總監(jiān)的印象挺好,總監(jiān)自打剛來的時候去餐廳微服私訪一通刁難都被他扛住了之后,每次見了他都是笑瞇瞇的,還表揚過他好幾回。
不過他對總監(jiān)印象好倒不完全是因為表揚,總監(jiān)這人沒什么架子,挺隨和,唐經(jīng)理看著都比他像總監(jiān)。
“you`been doing a very good job recently,”總監(jiān)突然切換了模式,“but ihear some plaints?!?br/>
晏航愣了愣,差點兒沒反應(yīng)過來,一邊迅速適應(yīng)一邊在心里把總監(jiān)是個好人的評價收了回來。
工作狀態(tài)不錯,但還是有人投訴他。
嘖。
酒店的員工投訴都是匿名的,馬力要是去投訴他十次八次的,就能造出挺磅礴的效果了。
“although i don\'t think you are theblame for stthem, i\'m still expec a better performance from you。”總監(jiān)笑了笑。
“i will see what i canand givemy best shot?!标毯叫睦镉悬c兒不爽,但還是中規(guī)中矩的給了個標準回答。
總監(jiān)點了點頭:“ talkmeyou\'ve got any problems?!?br/>
“everythingunder control s you very much。”晏航說。
“去開會吧,”總監(jiān)再次切換模式,“好好干。”
“好的。”晏航應(yīng)了一聲。
唐經(jīng)理的短會的確挺短的,沒十分鐘就結(jié)束了。
跟張晨的情報一致,新來了一個領(lǐng)班。是個叫王琴琴的姐姐,名字很溫柔,但風(fēng)格跟陳金鈴很相似,唐經(jīng)理從別的餐廳挖來的。
晏航?jīng)]有什么想法,唯一的感覺就是以后工作會輕松很多了,休息時間多了……
“服務(wù)員分組就由小晏來安排吧,”唐經(jīng)理說,“他比較熟悉這些人。”
“我今天下班之前把名單做好?!标毯秸f。
“好的,”王琴琴說,“辛苦小晏了,以后多多指教?!?br/>
“我現(xiàn)在是代理領(lǐng)班,要多向你學(xué)習(xí),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對的請一定給我指出來?!标毯叫α诵Α?br/>
從唐經(jīng)理辦公室出來之后,他搓了搓臉上的假笑,松了口氣。
回到餐廳,晏航站在吧臺旁邊開始琢磨分組的事兒,別的服務(wù)員還沒想好,反正馬力他肯定要分到王琴琴那組去。
終于不用再看到這個人了,這是今天最愉快的事。
“晏航,”張晨走了過來,“剛有個客人打電話來想聯(lián)系團餐,直接說找小晏,我說我們暫時不接受團餐,但是他說要直接跟你說,要我把你電話給他,我沒給,說讓你回來給他打過去……這是他的號碼?!?br/>
“嗯,”晏航接過紙條,看了看上面的號碼,“我給他打過去吧。”
龍先生。
經(jīng)常來的客人他差不多都認識,點名叫他也不奇怪,但他想不起來自己跟什么姓龍的客人有過交情。
晏航拿起吧臺的電話,按照號碼撥了過去。
系統(tǒng)提示此號碼未啟用。
晏航愣了愣,又重新?lián)芰艘槐椋琅f是未啟用。
“張晨,”晏航轉(zhuǎn)過頭,“號碼你記對了嗎?”
“記對了的,我還跟他核對了兩遍的,”張晨說,“怎么打不通嗎?”
“嗯,”晏航放下聽筒,“沒事兒,等他再打來吧?!?br/>
一整天也沒再接到龍先生的電話。
其實這事兒擱平時,他根本不會多想,客人的號碼報錯了,客人臨時改主意了,都有可能。
但放在今天,他卻想得真是一點兒也不少。
雖然覺得是緊張過頭了,但卻有些控制不住,他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得洗個臉讓自己情緒穩(wěn)定些。
“接著打啊,一個兩個有什么用,”洗手間里有人在低聲說話,“跟之前一樣就行。”
晏航站在門口,一耳朵就能聽出這是馬力的聲音。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晏航突然對這個人產(chǎn)生了懷疑。
這句話之后馬力沒再說別的,掛了電話,從最里面的隔間里走了出來。
看到晏航時,他臉上的表情平靜,跟平時一樣連看都沒看晏航一眼,直接就往門外走。
“洗手?!标毯秸f。
馬力停下看了他一眼,轉(zhuǎn)身走到洗手池邊洗了洗手,然后面無表情的從他身邊走了出去。
晏航看著他的背影,心里對他的厭惡達到了。
那個訂團餐的電話也許跟他沒有關(guān)系,但早上的那個電話,卻很難讓人不懷疑他。
其實晏航更希望這件事就是馬力做的,這樣他不僅能夠松一口氣,他所有的憤怒不爽,也都有了出口。
而一下午手機上接到的三個無聲電話,讓本來還有些不確定的晏航幾乎能夠肯定這件事就是馬力做的。
只有馬力這種檔次的人,才會選擇這樣low逼的方式。
但晏航不得不承認,這樣的方式雖然對他沒有什么殺傷力,但的確很影響他工作。
因為電話在快到晚餐的時間,頻率開始加快,跟那種響一聲的騷擾電話不同,這個電話差不多是一分鐘一個,每次都堅持響到自動掛號,而且因為不顯示號碼,也沒辦法拉黑。
當(dāng)然,就算顯示號碼,一分鐘換一個也不是什么難事。
“航哥,”一個服務(wù)員走過來,“那邊有客人找你?!?br/>
“嗯。”晏航應(yīng)了一聲,把手機調(diào)成靜音放回兜里,一邊走一邊往服務(wù)員指的方向看了看。
有些意外地看到了……初一的同學(xué)。
“航哥晚上好?!敝艽宏枦_他笑了笑。
“約了朋友嗎?”晏航笑笑。
“沒,就一個人?!敝艽宏栒f。
“挺會享受,”晏航說,“想吃什么?”
“鱈魚拼蝦,”周春陽沒看菜單,“土豆泥雞肉餅?!?br/>
“好,”晏航點點頭,“喝飲料嗎?”
“檸檬汁就行,我減肥?!敝艽宏栒f。
晏航往他身上掃了一眼:“這身材減肥是要氣死胖子么?”
周春陽笑了起來,在晏航幫他下了單準備轉(zhuǎn)身走開的時候,他又說了一句:“航哥你真不用微信么?”
“嗯?”晏航看著他。
“初一給你發(fā)照片不會是用彩信吧?”周春陽問。
“那倒不是,”晏航?jīng)]想到他會說這個,“不過那是私人號碼,我沒有對公的微信號。”
“……哦,”周春陽愣了愣,“不好意思?!?br/>
晏航笑了笑,轉(zhuǎn)身走開了。
今天不知道是什么日子,各種神奇的事一個接著一個,晏航回到吧臺,打開了電腦上的日歷。
挺平凡的,連黃歷上的話都平淡無奇。
褲兜里的手機又震上了。
晏航一陣煩躁,有種想把手機掏出來砸到馬力臉上的沖動。
他可以換號,這個號碼用的時間不長,而且主要都是酒店和客人聯(lián)系用,換掉了沒什么大的影響。
但馬力要知道他號碼太容易了。
最重要的是,他沒有證據(jù)證明這是馬力干的,也就沒辦法用任何正當(dāng)?shù)氖侄巫岏R力得到教訓(xùn)。
他撐著吧臺,低頭看著地面。
他挺能忍的了,畢竟他對目前的工作沒有什么不滿。
但今天早上他的確是因為那個電話而心慌意亂,那種恐懼和突然涌上來的他不愿意細想的記憶,幾乎把他這段時間以來的平靜全盤打破。
哪怕現(xiàn)在知道了這件事是馬力干的,他也沒有辦法馬上讓自己的情緒平穩(wěn)下來,也沒有辦法馬上把腦子里那些他一想到就會痛苦的記憶壓回去。
一個晚上晏航都覺得自己腦子發(fā)蒙,周春陽吃完飯走的時候過來跟他打招呼,他差點兒都沒能擠出笑容來。
“航哥,今天不用給我打折了,”周春陽說,“我拿的我爸的卡,不用給他省?!?br/>
“要不我給你打個十一折吧?!标毯秸f。
周春陽笑了起來:“沒問題啊。”
“你還打包了?”晏航看了他的單子。
“嗯,”周春陽點頭,“宿舍里一幫狼呢,帶點兒回去給他們解饞?!?br/>
雖然覺得小孩兒有點兒奇怪,但晏航對他總體的印象還是挺好的。
-你今天怎么沒跟周春陽一塊兒過來?
-過哪?他去哪了?
-他今天晚上在我們餐廳這兒吃的飯
初一看著手機上晏航發(fā)來的這條消息,有種眼眶里都快冒血了的感覺。
他一下午都沒見著周春陽,還以為他回家了,怎么也沒想到周春陽會突然跑到晏航他們餐廳去了!
-他一個人嗎?
-是啊,不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想讓你們知道,你要沒說,你就別問了
-嗯
周春陽一個人去的!去吃飯了!
而他下午吃的食堂,特別難吃,還齁貴的,吃得他肉疼。
但他完全沒想到過去找晏航,他一下午屁事沒有,他卻沒想到去找晏航玩!
……當(dāng)然想不到了,晏航在上班,玩?zhèn)€屁。
周春陽有錢,他過去往餐廳里一坐,是可以點菜的,理由是非常充分的。
而他買雙鞋都得晏航給他塞紅包。
真·窮&真·摳
初一嘆了口氣,腦子里跟炸了似的一通狂想,之后一下就平靜下來了,有些郁悶。
宿舍門被推開了,初一沒抬頭,就聽到胡彪喊了一聲:“春陽你上哪兒……帶什么吃的了!”
“披薩,還有點心,”周春陽拎著一個大袋子,往桌上一放,“還有肉餅,我打車回來的,還熱呢,有吃的嗎?”
宿舍里幾個人立馬圍了過去。
初一趴在上鋪,一眼就看到了袋子上晏航他們餐廳的標志。
“哪兒買的啊?”張強問。
“就上回去的那個西餐廳,”周春陽說,“領(lǐng)班是初一朋友那家?!?br/>
“靠,”李子強有些不滿,“你上那兒去不叫我們?”
“意外,”周春陽推了推眼鏡,“我爸在樓上健身,非拉著我去,我待不下去了就去餐廳了。”
去健身還戴個平光鏡,是有多臭美??!
幾個人跟搶似的開始從袋子里往外掏吃的。
周春陽撲進去搶了個盒子出來,然后拉著初一上鋪的欄桿,站到了下鋪,把盒子遞給了他。
“鱈魚拼蝦,”周春陽小聲說,“上回看你挺喜歡吃鱈魚的?!?br/>
初一愣了愣,看著他沒說話。
“袋子里還有呢,”周春陽笑了笑,“我就是看你那樣子估計搶不著?!?br/>
初一覺得自己真是太沒脾氣了。
周春陽回來之前,他非常生氣,雖然不知道自己在氣個什么玩意兒,總之就是一想到周春陽一個人去了晏航他們餐廳吃飯,而自己只吃了個破食堂就非常生氣。
但現(xiàn)在他卻突然就消了氣。
就因為周春陽怕他搶不著吃的,專門拿了一盒給他。
對于別人的示好,只要他能感覺到是真心的,哪怕只有一丁點兒好,他就立馬能變成一坨橡皮泥。
“謝謝?!背跻徽f。
“……這么客氣?!敝艽宏栃α诵Γ讼氯ァ?br/>
快下班的時候晏航把服務(wù)員分組的名字給了王琴琴,她拿著免單來了餐廳,通知她那一組的服務(wù)員一會兒稍微晚些走,相互熟悉一下。
不過這個稍微晚些,晚得挺多的,晏航安排人衛(wèi)生都做了,今天的工作也都收尾準備走的時候,她還在跟服務(wù)員說著話。
“怎么感覺她比陳姐還兇,”張晨跟晏航一塊兒往外走的時候小聲說,“謝謝老天你沒把我分過去?!?br/>
“你這月再出錯我就讓你過去。”晏航說。
“拼死不會出錯的你放心。”張晨笑了笑,跑進了女更衣室。
晏航換好衣服,走之前路過餐廳,看到王琴琴的談話還在繼續(xù),服務(wù)員們一臉麻木。
他迅速地下了樓。
平時他一般不走員工通道,他沒有車,每次都是直接從大堂出去坐公交或者溜達幾站地回去。
今天他也照樣從大堂出去,然后繞到了酒店員工停車場那邊的路口。
馬力平時騎小黃車,但每次都會把小黃車藏到停車場里。
今天果然還是老樣子,慢悠悠地騎著車出來,拐上酒店和旁邊商場之間的小路。
晏航戴上口罩,悄無聲息地追了上去。
在馬力要拐彎的時候一腳踹到了他腰上,把他從車上踹了下來。
接著沒等馬力起身,晏航過去對著他的臉又是一腳蹬了下去。
馬力才喊出了聲,但晏航手里的刀貼到他脖子上時,他立馬沒了聲音。
商場后面是一大排垃圾桶,他拎著馬力的衣服,把他拽了過去。
“晏航!”馬力咬牙低聲說,“我知道是你!”
晏航?jīng)]出聲,對著他肚子又是一腳。
他希望馬力認識不出來他,但如果馬力真認出了他,他也無所謂。
打到這人什么也不敢說為止。
馬力被他扔到兩個垃圾桶中間,接下去的五分鐘時間里,馬力都沒再有機會站起來,只能一直抱著頭。
晏航很久沒有這樣打過人了,上一次是打初一的那個同學(xué),還沒敢下重手。
這會兒面對著馬力,他沒太控制,只保證骨頭不斷就行。
每一拳每一腳都結(jié)結(jié)實實。
最后馬力終于抱著腦袋出了聲:“航哥我錯了……我真錯了,你放過我……”
晏航又把他揪出來,在地上踢了兩腳才停了手。
馬力躺在地上,抱著頭一動不動。
晏航甩了甩手,沉默著轉(zhuǎn)身往另一頭走了。
回到大街上,聽到了車子的喇叭聲,身邊行人的說話聲,商店里傳出的音樂聲,他才慢慢找回了些實感,而自己身體里的怒火也總算是平息了一些。
走到公交車站,他靠在廣告牌上,給初一發(fā)了個消息。
-明天上課了嗎
-是啊,不過我不太想上課
-那你去要飯吧
-你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兼職吧,我想打工
-行
晏航笑了笑,琢磨著干點兒什么比較合適,不用多說話,不占用上課的時間……
正出神呢,有種奇怪的不安的感覺讓他往右邊看了一眼。
總覺得感受到了某種視線。
右邊人行道上來來往往的人,下班的,出來逛街的,看上去沒有什么特別。
他搓了搓臉。
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