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市開始的這座小島中央有座山峰，山頂上有一座閣樓，站在閣樓上，可以俯瞰整座小島，這一次的拍賣會就在閣樓中舉行。
    閣樓上高高懸掛著一張匾額，上書“燈火”二字。
    燈火、闌珊，衛若衣心中默念了一下這兩個名字，覺出幾分味道來。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以此為名，倒不知是和解。
    帶著這個小小的疑問，一行人進了燈火閣的第一道門。
    他們走的并不是閣樓的正門，而是側邊的一個小門，這門是真的小，僅夠一人通行，除了小之外，還格外的高。
    奉賓使率先進去，然后停在門內，側身笑著伸出手：“兩位貴客請。”
    等衛若衣和厲鈺進去，他落在最后，囑咐他手底的侍從：“你們在外面等著。”
    “是。”
    奉賓使將門關上，轉過身，他朝二人解釋：“貴客們見諒，燈火閣內如今放置著明日要參與競拍的物件，是以東家特意交代過了這兩日一定要加強戒備。”
    衛若衣輕輕一笑，并不介意：“可以理解。”
    奉賓使繼續帶路，先前在外面看著不覺得，進了燈火閣方知里面有多大。
    跟著他一路穿庭進院，走了好久方才終于在閣樓里一個四面環水的小筑停下。
    客人們帶來的東西想在拍賣行參與拍賣，是要由專門的鑒定大師進行鑒定和定價的，奉賓使將人帶到，同里面的人說明來意之后便退了出去。
    這一次接待二人的變成了一個中年女子：“二位貴客，不知你們想要拍賣什么物品？”
    厲鈺將手里的包裹遞給她，中年女子雙手接過，放到長桌上。
    打開包裹，率先聞到里面傳來的濃郁的藥香味，中年女子眼神微亮：“貴客們稍等，我這就叫負責鑒定的鐘先生過來。”
    說罷拿起桌上的鈴鐺搖了幾下，衛若衣這才知道原來這人也只是個引路的。
    想來是拿東西來拍賣的人實在太多，質量又參差不齊，是以拍賣行才特意安排了女子在這里。
    從另一方面，一個拿錢辦事的人，卻能讓偌大的一個拍賣行為他考慮，也說明這位鐘先生身份不太尋常。
    本來以為還要等一會兒，沒想到鐘先生很快就到。
    絲毫不意外的，就是之前在街頭為馮知初鑒定回天丸的那一位。
    看見衛若衣二人，他微微一愣，隨即笑開：“是你們二位，好巧。”
    “鐘先生有禮。”衛若衣微微頷首。
    中年女子疑惑：“兩位貴客與鐘先生是舊識？”
    她像是隨意一問，不過鐘先生立馬聽出了她的話外音：若真是舊識，再讓鐘先生來鑒定和定價格，那就不是那么合適了。
    他也隨意解釋：“先前在街頭為馮先生鑒定回天丸，當時這二位也在，見過一面。”
    說完便不再多言，轉過身去看桌上的東西去了。
    至于旁的，女子想知道什么自然會自己去查證，信或不信的，他說了也不作數。
    東家一個干黑市生意的，心思縝密又多疑，他們這些人說是拍賣行的人，但每個人也都只是外人而已。
    如他所料，在他鑒定之時，中年女子獨自離開了房間，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轉身回來。
    一進一出的功夫，神色卻明顯輕松不少。
    ……
    鐘先生于醫藥一行算是行家了，這些年經手過的東西不算少，但在看到包裹里的物品之后仍然忍不住驚訝。
    先前進門之時他便聞到了一股濃郁的藥草香氣，只以為這二位客人帶了什么名貴的藥草來，結果認真一看，這，這何止是名貴啊，這簡直可以說是珍寶了。
    “這，這萬物生，竟然有五株，萬物生這等解毒圣物，能尋找一株都不容易，不知您是從哪里得來的？”鐘先生有些激動的看向厲鈺。
    他這個問題其實有些冒昧并且愚蠢，手握重寶，怎么可能有人會說出來拱手他人？
    誠然他說出口之后自己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于是繼續道：
    “還有，這個，這個烏禾芝，烏禾芝如幼子一般，十分嬌弱，需得精心呵護方能長大，烏禾芝用以入藥有延年益壽之效，且年份越長的效果越好，但這也表明想要培育的難度就更高，齊楚境內如今問世的烏禾芝年份最長的也不過二十年，還是專門負責給皇室奉藥的人培育出來的，可您這個……”
    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再數了一遍烏禾芝的瓣數，確認無疑之后方才驚訝道：“竟然有八十年之久！”
    烏禾芝十年長一瓣，他手里這朵烏禾芝上面赫然有八瓣，八十年的烏禾芝，他已經想到了將這東西拿出去會引起怎樣的轟動了。
    鐘先生越說越激動，愣是把每一株草藥都拎出來說了一遍，這與他一貫的淡定模樣大相徑庭，搞得中年女子想再次卻找外面的人確認一下他和物品的主人是否相識。
    不過她也知道再問沒用，是以索性選了另外一種辦法。
    趁著鐘先生激動的功夫，中年女子再次悄聲退了出去。
    這些藥草自然是衛若衣從山谷里挖來的，除了萬物生和烏禾芝以外，她還另外挖了兩種藥草，不過都不比這兩個起眼，但山谷里的藥草這么些年避世悄悄生長，貴就貴在年份長，是以也讓鐘先生激動了一番。
    其實她沒說的是，山谷里還有年份更長的烏禾芝，這朵八十年的跟年份最長的那一朵比能排到重重重重重重重孫輩去，但為了不當場嚇死鐘先生和引起他人覬覦，她是絕對不會說一個字的。
    確認好藥草，鐘先生終于勉強找回理智，他目光依依不舍的從藥草身上轉開，看向厲鈺：“經過鄙人的鑒定，這些藥草確實是真的無疑，且每一株都有進入拍賣會進行拍賣的資格，不知貴客您可有意向的拍賣價格？”
    厲鈺眸色清冷，淡淡的道：“這些都是內子的東西。”
    鐘先生一愣，看向衛若衣。
    “確實是我的。”衛若衣笑笑，但卻沒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看向屋外一處。
    鐘先生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臉色立馬黑了幾分。
    通往小筑的竹橋上，中年女子帶著另外一個人正疾步而來。
    那人是他認得的，是拍賣行的另外一個負責鑒定的人，鑒定師為了避嫌往往不會插手對方的業務。
    此刻那人為什么會來他也清楚，只是清楚歸清楚，煩躁也是真煩躁。
    那人顯然也明白自己來的不招人喜歡，進屋之后笑得很是不自然，只是他這份不自然在看到桌上的東西之后立馬消失殆盡。
    “這，這是萬物生，五，五株！”
    ……
    接下來，先前鐘先生那一幕在中年女子面前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