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起正事兒，百曉生也正經起來。
    “咒術是姬氏一族內部的絕密，旁人很難知曉。關于解法的事情我之前也同你說了，除了之前說的方法，你若想不借助姬氏一族的力量找出路子來，那我也只能瞎給你猜一個。”
    “說說看。”衛若衣示意。
    “‘禍世’既是那位姬氏小郡主的手筆，那定然離不開恨和報復了。如今那些唬人的小把戲雖然都是些花架子，但它們倒莫名的承了咒術的一個特性，就是……”
    他指指頭頂，又指指腳下：“天。”
    他所說的天，是指天道。
    如今齊楚佛法凋零，百姓不推崇佛教，也不信神明。
    而姬氏的咒術走的是天道的路子，舉的是信念的旗幟，連天都不信的人，何況又心不誠，心有邪，自然只配擁有花架子。
    衛若衣雖是信佛的，不過佛法精深，一直以來她也是個一知半解的狀態，聽百曉生簡單解釋了幾句之后依然十分迷茫，她都如此，更不要說壓根兒不信佛的厲衡和文卿了。
    但她也知道，以照百曉生的個性，知道一句都一定要憋出兩句來，如果他只說這么幾句，那就是其實他也不懂，所以她不再細問，而是將注意力放到了別的事情上。
    “所以，你瞎猜的結論是什么？”
    “天道自在人心。”
    所以，如果實在找不到用什么藥來解，就只能從人心下手了。
    厲衡瞪了瞪眼，有些疑惑：“生哥，不是公道嗎？”
    “都一樣都一樣。”百曉生慈愛的拍拍他的頭：“學問是死的，腦子是活的，活學活用活學活用。”
    厲衡先是一愣，仔細思考了他的話后簡直不能再贊同了，看百曉生的眼神要多崇拜有多崇拜。
    衛若衣想想厲衡那已經野蠻生長得十分可怕的遣詞用句，下定決心以后一定要不讓兩人再有接觸。
    另一方面，她暗自思考著百曉生的話。
    她今天找兩人過來，本來是想順著自己先前的思路集思廣益，想想金蓮怕什么的。
    但聽完百曉生的話，又覺得不無道理。
    金蓮畢竟是姬氏的圣物，有一定的可能性是線索，但從這種凡我所有，全有印記的東西著手撲空的可能性其實更高。
    太顯眼了，所以反而降低了可能性。
    眼看著大壽身上的“金蓮”一天天成型，留給她嘗試和失敗的機會并不太多了。
    大浪淘沙，也要選個可能性大的淘。
    她眸色微深，天道自在人心啊，這句話可真是一個巨大的難題呢。
    尤其這個人還是個千年之前的人，一個她全然不了解的人。
    眼見得衛若衣眉頭越皺越深，百曉生和文卿各自從胸前拿出一本賬本來。
    “清帳了清帳了。”百曉生吆喝一聲。
    衛若衣回神：“才干了一天就開始清賬？你是不是對我們當初的約定有什么誤解？”
    當初可是說好了，分賬是按月來結的，一天能結出個什么賬來？
    不過賬本還是要看看的。
    她先接過鹽肆的賬本，還沒翻開呢，手上就覆上來一本新的。
    百曉生滿臉傲嬌又滿懷期待：“先看我的這個，小文文的有什么好看的？何況他的你也看了那么多次了，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一時半會兒，挺有自知之明。”文卿冷笑一聲。
    這是在嘲笑他賬本能看的東西少咯，還是很直接的那種。
    百曉生也不惱：“小文文你就笑吧，等著哥哥……”
    有什么亮晃晃的東西在眼前閃了閃，百曉生嘴里的話轉了彎，得意之色倒是更濃：“等著我的賬本教你做人。”
    衛若衣慢慢翻開賬本：“先說好啊，醫館的收入同藥館分開算，你可不能……”
    話說到一半，停了。
    她抬起頭，有些不敢相信：“百曉生你背著我搶錢莊了？”
    文卿聞言一愣，走過去拿起賬本翻開。
    率先看到的是醫館的賬，因為只看了一位病患，是以收入十分少。
    他視線下移，才第一天開業，但是藥館的賬本竟然寫了滿滿的幾頁，他飛快翻到最后，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寫著今日的總收入：六千五百三十二兩。
    比當初衛若衣預估的每日兩千兩的收入足足高了三倍還多，比鹽肆最多一日的收入也高出不少，最最關鍵的是，這還僅僅是第一日。
    還是在一發丸、無痕膏和百毒丹這三大鎮店藥丸每日只賣三瓶的情況下，就算是這三種藥丸都賣了出去，且一發丸以最高的價格賣出去，那么中間也還有一個極高的差價。
    而且賬本上每一筆都記錄得很明白，藥館進入賣出去的東西并沒有昂貴得能一下子磨平這個差價的，那么……
    他眼眸微垂，將賬本遞給湊過來看熱鬧的厲衡。
    下一瞬一聲絲毫不出人意料的驚呼聲在水榭中響起：“天吶，六千多兩，這，這要是拿來買糧食，得足夠，足夠……”
    軍餉的事情是鳳嵐傾在管，這些銀子可以買多少糧食，夠多少人吃他也沒數，足夠了半天足夠不出來，只好退而求其次：“足夠好多人吃了。”
    衛若衣笑笑，由衷贊道：“做得很好！”
    百曉生本就得意，一聽她夸，還夸得這么直接，簡直要原地起飛了。
    不過最后他沒有飛，不過繞著文卿轉悠了好幾圈罷了。
    鹽肆的賬本衛若衣還沒看，文卿直接收了回去，丟下一句“三日后給你”人就走了。
    衛若衣見他如此“充滿干勁”，甚是欣慰。
    雖然百曉生很多時候都跟個攪屎棍似的，但不得不說，就算是攪屎棍，他也是攪的最好的那一根。
    文卿一走，百曉生一通胡攪蠻纏讓衛若衣給他減去一小筆債務，然后也急沖沖跑了。
    他走了，厲衡自然也跟著一起。
    兩人本是一前一后出的水榭，但半盞茶的功夫之后，卻暗戳戳的相聚在了將軍府的大門口。
    各自眼中都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飛速朝某一個地方去了。
    開業第一天，醫藥館憑借著足夠的噱頭迅速在陽嶺城內打響了名聲，以至于第二天一開張門口就圍上來一大堆人。
    有想來看診的，有來買藥的，更多的是來看熱鬧的。
    衛若衣照舊選了一個病患看了，昨日那位過來的事情雖然沒有大面積傳開，但是該知道的還是都知道了，再加上百曉生那一通利落的下馬威，第二日沒有人再上門來找茬。
    整整一日，風平浪靜。
    第三日依舊如此，不過沒人來找醫藥館的茬，百曉生倒是來找衛若衣的茬了。
    開業已經三天了，但是卻沒有收到拍賣行的邀請函，不過畢竟之前每日只看診一人，這也在情理之中，但明天醫館正常看診，他必須來提醒一下衛若衣不能懈怠。
    與此同時，大壽的病情也繼續惡化著，衛若衣每天放著血養他不說，還得來回奔波，忙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