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屁顛屁顛的跟在衛若衣身后，正想進屋，前面的人突然轉過頭來瞪了他一眼。
    “百曉生，你是不是忘了答應過我什么？你這人說話不算數的嗎？”
    也不過是前天的事情，這人明明說過不再進她的院子，也不再擾她清夢的。
    百曉生在她的目光中一步踏進屋內，茫然道：“我答應你什么了？”
    衛若衣看著他，陰惻惻道：“要不要我關門放四不像？再順便幫你好好回憶回憶？”
    百曉生臉色微微一僵，又很快被輕松代替。
    “不要那么嚴肅嘛，來，看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他從懷里摸出一物，放到桌上，徑自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閑的喝了起來。
    衛若衣狐疑的拿起，入手是一個封面是純黑色的冊子，她翻開一看，愣住了。
    “這，你怎么拿到的？”
    竟然是闌珊市拍賣行的邀請函，邀請她去參加小半個月后的拍賣會。
    百曉生嘿嘿一笑：“山人自有妙計，怎么樣，哥哥我是不是很厲害？”
    衛若衣合上冊子，似笑非笑：“你說我家將軍要是知道他突然多了一個哥哥，他會怎么辦？”
    “嗨，開個玩笑嘛不是，小衣衣你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衛若衣面無表情道：“說完沒有？說完了就出去。”
    “用完就丟，你個負心女！”百曉生憤憤道。
    衛若衣在他對面坐下，神情嚴肅起來：“倒也有不負心的，我先前忘了，你還不能走，有些事我要問你。”
    百曉生喝了一口茶，一派悠然自在：“什么事，說來聽聽。”
    “還是關于‘禍世’的事情，昨天沒來得及問，楚幽王身上的‘禍世’不是解了嗎，怎么又種上了，而且還會傳給三代直系血親。”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姬氏的秘密只有他們自己知曉，反正你且記住一句話，但凡是涉及姬氏一族的，都不可用常理推論，這句話反過來也行得通，凡是不可用常理推論的，那多半跟姬氏一族有關。”
    衛若衣皺眉，沒有接話。
    百曉生眼眸微轉，突然問：“姬氏一族統一了五塊大陸，你猜他們一共有多少族人？”
    “齊楚皇室算上旁支的話尚且有數千人，姬氏怎么著也該有個數萬人？或者十數萬？”
    “非也非也。”百曉生笑著搖搖頭：“姬氏統一五塊大陸那會兒，闔族上下真正擁有姬氏血脈的總共不過二十幾人，后面歷經幾千年，勉強漲了些人數起來，但是也只有幾百個而已。”
    衛若衣有些詫異：“這怎么可能？”
    “沒什么不可能的，覺得不可能的時候，想想我那句話就成。”
    衛若衣默了默，半響方道：“如此說來，除了知曉‘禍世’是姬氏一族所創之外，好像半點線索也沒有。”
    “也不是半點線索都沒有，至少知道了這一點。”百曉生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衛若衣撫額：“知道有什么用？總不能跑回一千多年前去把姬氏的人挖出來，問他們怎么解吧？”
    “噗……”百曉生沒有忍住，直接噴了出來：“小衣衣，你這想法真的絕了，姬氏聽了肯定都害怕。”
    衛若衣白他一眼，正想找東西給他擦擦，卻見這人已經自顧自從袖中拿出一張手帕，慢條斯理的擦了起來。
    她看著那上面嬌嫩的繡花：“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女子之物吧？”
    “對啊，小爺我玉樹臨風，feng流倜儻，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有女子送我手帕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說著，他敞開袖口，微微一抖，紛紛揚揚的，各色的手帕從里面落了出來，堆滿了半張桌子。
    衛若衣嘆為觀止，這家伙，怪不得他大冬日的衣服袖子那么大，原來是為了裝這個。
    百曉生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怎么樣，見識到哥哥的魅力了吧？要不要送一張給我？小衣衣送的，我定然妥帖的放在心口，好好藏起來。”
    衛若衣翻了個白眼，不敢置信：“已婚的婦人你都不放過？”
    他桃花眼微微一勾，單手撐著頭，一片妖嬈姿態：“我眼中只有美人兒，可沒有婚不婚，嫁不嫁的。”
    “哦？”衛若衣笑了：“那你還記不記得，美人兒的丈夫隨時可以將你做成人型簸箕這回事呢？”
    百曉生立馬端坐：“沒趣，就知道威脅人。”
    衛若衣學他的語氣：“我眼中只有管不管用，可沒有有趣不有趣，無趣不無趣的。”
    百曉生：“……”
    正巧折枝取了早膳回來，主子tiao戲不得，丫鬟也不能放過。
    他指著桌上的手絹：“折枝姐姐，你看，這些都是我的。”
    折枝瞥了一眼，不咸不淡道：“哦，麻煩先收一收，奴婢要放夫人的早膳。”
    衛若衣撲哧一笑。
    百曉生不死心：“……看到這些，你就沒有什么想法？”
    折枝認真看了一眼，半響，有些疑惑的抬頭：“公子你這是準備……”
    準備要一張你的帕子。
    百曉生一句話已經到了嘴邊，奈何折枝比他更快。
    “準備到路邊支個攤兒賣手帕？”
    “哈哈哈哈。”衛若衣忍不住了，徹底笑出聲來。
    百曉生面色鐵青。
    折枝看著那些帕子，嫌棄道：“不過你這些帕子上繡得都是些什么東西，又俗氣又難看，顏色也丑，奴婢勸您還是打消了這個年頭吧。”
    “哈哈哈哈哈。”衛若衣看戲看得非常開心，起床氣這下是徹徹底底的沒了。
    “折枝，趕緊將這一堆東西收拾了，本夫人餓了，要用膳。”
    “是，夫人。”折枝立馬應了。
    又看向百曉生：“公子快將你的帕子收一收，奴婢要擺早膳。”
    百曉生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主子無趣，丫鬟更無趣。”
    折枝：“……”
    兇什么兇，她招他惹他了？
    莫名其妙嘛！
    百曉生接連被傷害兩次，簡直不想在這里繼續待，氣鼓鼓的將手帕收起來就要走，衛若衣趕忙喊住他。
    “先別走，還有事想問你。”
    “問！”百曉生憤憤道。
    衛若衣忍住笑意：“折枝，去給百公子添雙筷子。”
    這是一種變相的討好，心意百曉生受了，臉色勉強好看了些。
    他其實知道她要問什么，直接道：“姬氏的毒并非是下毒之人才能解，還有很多別的法子，大部分是你們大夫才懂的，但是也是一般大夫解不了的，這一點‘禍世’已經證明了很多次了，我想也無需我再多說什么。”
    “姬氏的毒不同于一般毒藥，尤其‘禍世’這種以血脈為系的，多半是用了他們的血咒之術，要解血咒之術，除開大夫手段，還有兩種方法。”
    “哪兩種？”
    “其一，找到一個姬氏族人，讓他幫忙解。”
    衛若衣：“……第二呢。”
    “其二，找到一個姬氏族人，放他的血給中毒之人喝。”
    衛若衣：“……你認真的？”
    百曉生點頭：“非常真，姬氏現在雖然不再是五塊大陸的領主了，不過君清大陸上應該還是有他們的族人的，找一找總能找到。”
    衛若衣皮笑肉不笑：“敢問從齊楚到君清大陸，在不走錯路的情況下需要多久。”
    百曉生歪頭認真想了一會兒：“……大壽死之后。”
    “那你確定你是認真的？”
    百曉生摸摸鼻子，訕訕一笑：“要不，還是先吃點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