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折枝在院子里轉悠了好多圈,終于腳一蹬,心一橫,決定去敲門。
這時距離屋子里的動勁停歇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她一邊敲門,一邊暗戳戳的安慰自己:沒事的,這么久了,主子們說不準早就醒了,正在里面說話呢,不一定還在睡。
沒敲兩下,里面就有人說話了。
衛若衣問:“誰啊?”
聲音,聽起來,是剛睡醒的樣子。
折枝心里咯噔一下,但人都喊醒了,只能硬著頭皮上:“夫人,奴婢來問問,要傳膳了嗎?”
衛若衣的確才睡醒,沒什么胃口。
轉過頭看了一眼厲鈺,厲鈺也還睡著呢。
“先不傳,跟廚房說一聲,將飯菜都溫著。”
“哦……”折枝臉皺成一團,開始后悔自己找的這個借口,早知道就聽那個討厭鬼的,直接說就好。
屋內的炭火燒了一夜,溫度已經不太明顯了。
衛若衣輕手輕腳的爬起來,往爐子里添了些炭進去。
她連著幾天躺在屋子里,人都躺傻了,昨日吃了藥丸,今天身體已經沒有什么大礙,至于那些看不見的后遺癥,還得調養一段時間才行。
她換好衣服,又裹了個大氅,從書桌的抽屜里拿了個盒子,準備出去一趟。
一拉開門,就看到門外一臉愁容的折枝。
“有事?”
折枝趕忙搖頭:“沒事,沒事,夫人您折枝要去哪兒?”
說著又將被衛若衣系的亂七八糟的大氅領子上的繩子解了重新系好。
衛若衣道:“去趟前院,找厲管家有點事。”
“那……”折枝猶豫了一下,眼睛下意識看了看屋子里。
衛若衣注意到她的小動作:“怎么?有事找將軍。”
“就是,那個……”折枝躊躇再三:“鳳家表少爺來了,他也和厲管家在一起呢。”
衛若衣不解的看著她。
“那個,他好像,是來找將軍的,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
終于把話說完,折枝忙不迭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你跟表少爺有過節?”
折枝瞪大眼睛,這是怎么看出來的?
衛若衣上下打量了折枝一眼:“不會是,小折枝思慕……”
“不是不是不是!”折枝急得頭都快搖斷了:“夫人你可別亂說!誰會思慕那個討厭鬼!”
“討厭鬼?”
折枝平時大大咧咧的,但是還沒這樣在基本的稱呼上失過分寸。
折枝也反應過來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什么,私底下怎么想是一回事,但是討厭鬼畢竟是主子,無論如何不是她可以置喙的。
于是趕忙否認:“不是,夫人,奴婢說奴婢是討厭鬼。”
衛若衣伸手輕輕彈了彈她的額頭:“下次注意點,禍從口出知不知道。”
折枝忙道:“奴婢知道錯了,以后一定謹言慎行。”
“嗯。”
這還差不多。
“對了,跟我一起去前院走一趟。”衛若衣又道,說完見折枝臉上的表情還是有點沉重,輕嘆了一口氣:“表少爺那里我去幫你說。”
折枝立馬道:“真的嗎?嗚嗚嗚,夫人,太謝謝您了!奴婢來世一定做牛做馬的報答您。”
需要夸張到這種程度嗎?
衛若衣看著她的反應,有些哭笑不得。
然后嚴肅的批評道:“那還不快笑一個,看著你的苦瓜臉,本夫人心情都被影響了。”
折枝立馬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衛若衣這才滿意了,兩人一前一后往前院走。
已經能看到花廳的時候,衛若衣突然停了下來。
“怎么了,夫人?”折枝有些不解。
衛若衣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我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些不對,你該不會是什么把柄落人家手里了吧?”
折枝:“……”
還真有啊。
見她不說話,衛若衣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能讓折枝這么炸毛,都到了忘了尊卑的地步,但又不得不咬牙切齒的來幫他傳話。
看來鳳家這位表少爺,倒也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嘛。
衛若衣笑了笑,繼續往花廳去了。
等到了地方一看,鳳嵐傾和厲福全果然在內,另外還有厲衡和多日不見的鳳嵐歌也在。
看見她來,厲衡和鳳嵐傾立馬站起身來。
幾人依次見禮,又紛紛落座。
厲衡道:“嫂子,你還好嗎?可有受什么傷?”
衛若衣道:“多謝衡弟關心,那人只是將我拘去關了幾日,沒有受什么傷,不必擔心。”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是誰這樣缺德,嫂子可曾看清那歹人的長相?”
長相,自然是看清了。
但是那人的本事十分了得,而且衛若衣還懷疑他不止一個幫兇,在沒有確切的線索之前,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的好,免得再生出什么枝節來。
衛若衣于是道:“不曾。”
“那就有些不好找了。”厲衡有些遺憾。
衛若衣頷首。
“不過嫂子你也別擔心,那人既然敢劫持你,那就是整個將軍府和厲家軍的敵人,只要他還活著,遲早得把他抓出來伏法!”厲衡保證道。
衛若衣:“……”
讓她說點什么好呢,偏偏這么不巧,她唯一見過的黑衣人已經死了。
或者說,永遠被關在一個地方了。
最后,她只好禮貌性的“嗯”了一聲。
厲衡見她不是很信的樣子,連忙拉上旁邊的鳳嵐傾:“你說是吧,表哥?”
鳳嵐傾看了看被他拉住的袖子,厲衡眼皮一跳,立馬放開。
鳳嵐傾伸手將袖子撫平,這才不疾不徐道:“是,這件事當然不能就這么算了。不過弟妹也不必擔心,一會兒刑罰營的人會上門,弟妹只需要將自己知道的告知于他們,后續的調查自然有他們負責。”
“多謝。”衛若衣道。
鳳嵐傾回:“客氣。”
客套完畢,衛若衣問:“你們先前在商量什么?”
剛問完,便發現屋內的氣氛一下低沉了許多。
厲衡整個人都蔫了下去:“我們在討論新祠堂的事情。”
“新祠堂?之前的祠堂怎么了?”衛若衣問。
“看來哥哥還沒來得及嫂子說。”厲衡咬了咬唇:“原來的祠堂,里面的牌位,大都被舅舅拿斧子給劈了。”
衛若衣一愣:“這是,何時的事情?”
厲衡道:“除夕夜,嫂嫂失蹤之后。”
衛若衣袖子底下的手驀地捏緊。
她好像,抓到苗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