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衣三步并作兩步,飛快跑到劍冢所在的地方。
只見得先前安安穩穩插在地上的斬星劍,此刻周身光華流轉,漂浮在半空之中,一陣陣威懾之力從斬星劍上傳出。
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幻陣,恐怕還真的會讓人誤以為看到了真的斬星劍呢。
衛若衣有些發愣,這個幻陣,是不是有些過于逼真了?
不過她來不及細想,當務之急,還是先去看看馬兄。
馬兄是一匹周身呈赤紅色的馬,衛若衣在它身上扒拉了好一會兒,方才在它右前腿上摸到了一處濕漉漉的。
先前沒仔細看所以沒發現,馬兄身上除了這處新傷,還有好多已經結痂的傷口。
橫七豎八的,全是劍傷。
儼然不是第一次做這種蠢事了。
衛若衣在衣服里摸索了半天,終于摸到一塊絹帕,她的香囊被繳走了,只能這樣簡單的給馬兄包扎一下。
“打又打不過,去招惹人家做什么?看看你把自己搞成什么樣?”衛若衣拍拍它的頭,訓道。
馬兄哼唧了兩聲,甩甩尾巴,顯得不太高興的樣子。
本事不大,脾氣還不小。
一雙馬眼一錯不錯的看著斬星劍,衛若衣在其中看到了躍躍欲試四個字。
斬星劍依舊漂浮著,隱隱有劍鳴聲從內傳出,光華不減,氣沖牛斗。
衛若衣皺眉,這年頭馬成精了不說,怎么連把劍也成精了?
為了防止再出意外,她趕緊牽著馬兄的韁繩,把它拖離得離斬星劍遠遠的,然后繼續去找破陣之物去了。
當務之急,還是先出去再說。
不過這一趟回去,又多了個任務。
之前她還以為只有幻陣,但現在斬星劍既然能出手傷人。
哦,不,是出劍傷馬。
那也就是說這個陣法中,還另外設有殺陣。
多重陣法的疊加啊……
衛若衣有些頭疼,如此一來,破解的難度就更大了。
她一邊走,一邊在腦子里瘋狂演算著破解的途徑。
其實她于陣法一行算不上有多精通,要成為真正的陣法大師,無一不是天資絕倫,還得外加數十年如一日的苦心鉆研。
衛若衣兩者都不算,但是運氣特別好。
當年她收到了陣法書的時候,便宜師傅也得了人家的幾壺好酒,那個陣法世家的人不僅陣法好,酒還釀的好。
便宜師傅一收了人家的酒就走不動道兒了,一骨碌喝了三壺下去,然后,在別人家睡了整整一個月才行。
為了不讓便宜師傅在昏睡中活活餓死,她自然得留下來照顧他。
一個月之后老人家醒了,又因為躺太久,身子一下出了問題,暫時又走不了了,于是又在人家家里住了兩個月,兩人才繼續上路。
也就是這三個月的時間,那個陣法世家的小公子毫不吝嗇的給她講解了很多陣法創立的基本原理。
知道如何創立,也就知道了一個陣法的核心支撐。
好處之一就在于衛若衣即使不擅于此道,但是之前在鬼哭林也能很快就能因地制宜,布一個陣法出來。
好處之二則是針對現在這種情況,衛若衣雖然不能像陣法大師那樣一眼看出陣眼所在,很快破陣而出。
但是她卻可以在推算出對方的陣法之后,嘗試著用基本原理來反推,然后在無數個推算出的可能性之下,來進行選擇和嘗試。
聽起來雖然很容易的樣子,不過實際操作起來所需要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都是非常嚇人的。
何況是在這個陣法如此大,涉及范圍如此廣的情況下。
不過衛若衣也沒有別的選擇了,沒辦法,誰讓她學藝不精來著?
這方法笨是笨了點,不過說不準她運氣好,真的讓她試中了呢?
衛若衣撓撓頭,死了一次還能活過來,自己的運氣應該還挺好的,吧?
走了半響,終于走到了衣冠冢的邊緣地帶。
衣冠冢在山谷中,走到邊緣,便來到一座大山腳下。
山的那頭,隱約有陣陣野獸的叫聲傳來,比起先前在湖邊聽到的,這聲音更近了,偶爾甚至給人一種就在耳邊的錯覺。
衛若衣看了看近乎筆直的山坡,料想那些野獸沖不到這底下來,便安心的俯身去撿石頭去了。
布置陣法的東西其實可以有很多,但是衛若衣對石頭使用的最為熟練,偏偏這么巧,這山坡下石頭也很多,所以自然成為不二之選。
剛剛撿好,就又聽到一陣熟悉的嘶鳴之聲,且這一次,比之前那次更慘更急。
不僅如此,這一次,連劍鳴聲也有了。
衛若衣腦袋一大,這個馬兄!
她兜著石頭趕緊往回跑,等回到劍冢前一看,差點沒氣昏過去。
馬兄正跟斬星劍在劍冢的不遠處瘋狂對峙,或者可以說——單方面被砍。
它除了東躲西cang的到處躥,一但被逮住了,身上就是一個新的血口子。
衛若衣正要跑過去阻攔它們,眼神往馬兄身上的傷口細細一看,腳步卻忽地頓住。
馬兄手無寸鐵,看起來十分劣勢,但其實仔細看來,它身上的傷口都不深,這是其一。
其二,被斬星劍追的到處跑,但是馬兄卻真的沒有慌不擇路,一邊逃跑,還一邊繞過了山谷里密密麻麻的衣冠冢。
衛若衣初初有些不信,一一往它們路過的衣冠冢面前掃了一番。
是真的,一個衣冠冢都沒有被踩到或者是砍到。
馬兄留有余力,而斬星劍看似氣勢旺盛,也并未動真格的,只是追的很起勁而已。
先前那種懷疑再次浮上心頭,這個幻陣,是真的,好真實啊。
衛若衣捏了捏拳,不再管那一馬一劍,專心的開始研究起陣法來。
她先前去找石頭的路上,已經大致的摸清了這個山谷的格局。
雖然密密麻麻的都是劍冢,但是也是有分區的。
衛若衣已經選好一處,作為破陣之處。
但是即使真的成功,也不能馬上破開,還是因為這個幻陣的范圍的緣故。
實在是,太大了。
所以只能先選中一角,破開之后,再繼續下一角,如此循序漸進。
衛若衣將石頭搬到選好的地方,按照自己的推算將它們一一放置好。
等放好最后一塊石頭,衛若衣趕緊走到陣中站好,心里也有些緊張。
不知道這一角的陣法破滅之后,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呢?
須臾之后,衛若衣只感覺眼前白光一閃,她心中一喜,沒想到自己運氣這么好,一來就猜中了!
白光之后,衛若衣忙不迭睜開眼。
待看清眼前的場景,不由得一愣。
這……
她人還是在衣冠冢內,所謂的陣法被破,也根本不存在。
那白光閃過之后,一切重新恢復原樣,就像從未出現過似的。
耳邊依舊是馬兄的嘶鳴聲,斬星劍的劍鳴聲,還有山的那邊傳來的陣陣野獸叫聲。
算了,本來也不可能一次就成功的。
衛若衣抿了抿唇,安慰自己。
她收起眼底的失落,將石頭重新撿起來,開始了新一輪的推演。
而衛若衣不知道的是,在山谷里白光閃過的那一刻,花海中的山玉蘭身上也是白光大盛,山玉蘭沐浴在白光之中,整個花都伸展開來。
在它周圍的其他花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也紛紛朝山玉蘭靠了過來。
之前那個黑衣人再次驀地出現在花海之中,只這一次,他的臉上不再是驚恐,而是不可置信的狂喜。
他盯著那朵山玉蘭,思索片刻之后從懷里掏出一個香囊,朝著山玉蘭丟了過去。
那香囊一接觸到山玉蘭,卻并未將它撞倒,而是穿過上面圣潔的白光,然后徹底消失不見。
黑衣人看著這一幕,臉上飛快的揚起一抹怪笑,然后趕在花海將他淹沒之前,飛速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