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西鳳村的路上,一輛馬車飛馳而過。
折枝坐在車上,有些后怕的拍拍心口:“還好跑掉了,那個傅捕頭也太可怕了?!?br/>
衛若衣笑著拍了拍腰間的香囊:“哈哈哈,怕什么,有這個在,再來十個傅鈺珂本夫人也能跑得掉!”
折枝看著她那個香囊,突然不說話了。
衛若衣正在看香囊里的東西,數著用掉了哪些,回去要補充哪些,一時也沒注意。
馬車內就這么安靜下來。
半響,折枝突然問:“夫人,您不害怕嗎?”
“什么?”衛若衣沒聽明白。
“那個啊。”折枝指指她腰間的香囊。
衛若衣一愣,而后果斷而堅定的搖了搖頭:“不怕。”
說完又突然有些諷刺的說了句:“至少能保命不是嗎?”
前世,她就是什么防備都沒有,什么東西都沒帶著,揣著一顆熱的發燙的心奔向井域寒,然后被他摔在地上狠狠踐踏,不是嗎?
權勢,很好。
錢財,也很好。
愛人,更加好。
但如果自己不夠強大,只會慢慢淪落成所有人,包括自己的拖累。
折枝問她怕不怕香囊里的那些東西,她曾經也怕的要死,怕的看一眼都要做好幾天的噩夢,但現在,她真的沒有那個資格再怕。
要不是這些東西,先前在鬼哭林別說是傅鈺珂,就是守在外面那隊人突然沖進樹林,他們三個今天可能都跑不了。
那樣軟弱的她,如何守護厲鈺,如何守護厲家軍,如何血刃仇人,為自己一生的不甘做一個了結?
她那句話聲音壓得很低,折枝沒有聽清,問道:“夫人,您說什么?”
衛若衣笑了笑:“我說你有功夫管這個,不如看看那群人有沒有追上來,為了不傷到人,那個招狼的藥我只下了一點點,以傅鈺珂的本事,可攔不了他多久。”
折枝被她嚇了一跳,趕忙挑開車簾趴到車窗上面往后看,等伸的脖子都痛了發現后面卻是沒有人跟上來,這才放心的縮回了馬車里,而這時,衛若衣已經老神在在的開始閉目養神了。
折枝望著她欲言又止了一會兒,很想提醒自家夫人這么顛簸的馬車上裝睡真的有點傻,不想聊香囊的問題大不了自己不問嘛,不過最后還是選擇了沉默。
衛若衣起初確實是想轉移一下折枝的注意力,但后來竟然真的在顛簸的馬車上睡了過去,折枝喊醒她的時候,她還有一瞬間的迷茫。
“夫人,西鳳村到了?!?br/>
衛若衣道了聲好,揉揉眼睛就要站起來。
車簾外這時卻突然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夫人,是您嗎?”
“是。”衛若衣聽出是陳順安的聲音,應了一聲。
陳順安忙道:“夫人,將軍先前來過了,村里的厲家軍此刻已經統統撤回軍營里去了,那兩個可疑的人也已經被將軍的人帶走,將軍讓小的留在這里告訴您一聲,您吩咐的一切都已安排妥當,讓您不必擔心,快些回府?!?br/>
衛若衣先是一愣,隨后便笑著答應:“好,你也快些走吧,衙門的人快過來了。他們受了些傷,可能會來村子里休整一下,小心些,別讓他們看見你。”
陳順安連連應好。
衛若衣立馬吩咐甄叔駕車,一點不帶猶豫的。
還以為要到西鳳村大干一場的折枝有些詫異:“夫人,真的就這么走了?不管了?
“嗯?!毙l若衣聲音輕松,一點先前的緊張和嚴肅都沒了。
折枝有些急切的道:“可是厲家軍都走了,那衙門的人到了西鳳村里,發現村里一個人都沒有,要是,要是懷疑了怎么辦?”
衛若衣懶洋洋的靠在馬車上,聞言掀開眼皮:“不會沒人的,陳順安不是都說了嗎,將軍已經安排好了,小丫頭好好聽人說話?!?br/>
“可是,可是將軍怎么安排?。磕强墒钦麄€村子的人呢!萬一,萬一安排的人口風不緊亂說話怎么辦?”折枝依然十分擔憂,看衛若衣依然無動于衷的樣子,就更操心了:“而且這么短的時間將軍哪里去找一整個村子的人呢?”
以前就覺得折枝這個小丫頭有不符合她這個年紀的嘮叨,但衛若衣也沒想到她居然能嘮叨成這個樣子。
不過衛若衣曾經聽說過一個應對話癆的方法,就是別接話,一句話都別接,等她自己說夠了就停了。
于是她干脆閉上眼睛,折枝一個人叨叨了半天,見衛若衣不僅沒回答自己的問題,居然還睡了過去,一時也有些無趣,順著先前的話頭繼續抱怨了一句:“早知道在鬼哭林的時候多下點那個招狼的藥好了,免得那個傅捕頭收拾的太快,又來折騰咱們?!?br/>
說完便準備結束的,誰知道衛若衣別的話沒聽進去,就這句聽進去了。
“誒誒!”衛若衣也是見她越說越離譜,為免她繼續口不擇言,才只能出聲打斷她:“好了好了,我的折枝姐姐,一口氣說這么多話您別累壞了嗓子,來喝口水歇歇?!?br/>
說著將已經涼透了的湯婆子遞了過去。
“奴婢這不是擔心嘛,夫人您就知道打趣奴婢!”折枝撅了撅嘴唇,不滿道。
手里卻乖順的接過了湯婆子,放到了軟墊上。
衛若衣看著她,決定換個方法。
“記不記得先前那個紙條子?”衛若衣問道。
折枝點點頭:“記得。”
“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可以放心走的原因?!毙l若衣笑了笑,耐心解釋道:“那張紙條上我已經將西鳳村的情況告訴了將軍,至于村民的問題,前幾日那些來將軍府鬧事的奴隸們正好閑著沒事兒干,一大群人好手好腳的,卻天天白吃白喝將軍府的東西,讓他們來這里當當村民、種種地,至少物盡其用嘛,對不對?”
而且如果是奴隸,基于邊關的人對奴隸的固有印象,就算傅鈺珂進了西鳳村,看到里面簡陋的房屋,也不會深究原因。至于和奴隸搭話,那就更不可能了,所以衛若衣真是放心的很。
不過這些衛若衣就沒有對折枝細說了,總感覺說的越多,等著自己的問題就越多。
果不其然,她剛說完,折枝便好奇道:“您的紙條上寫了什么?。颗究茨矝]幾個字,怎么將軍就什么都知道了呢?還有啊,夫人您是怎么從西鳳村想到那群奴隸身上的呀,真是太厲害了!不過那群人居然敢到將軍府鬧事,還沖撞夫人您,種地真的太便宜他們了,奴婢聽說以前對付這種犯了事兒的奴隸都是……”
衛若衣:“……”
好的,這次她決定不換方法了,果然還是裝睡最實在。
衛若衣在馬車里為了耳根清凈努力裝睡,鬼哭林的傅鈺珂卻遇到了新的狀況。
趕走狼群之后,守在外面的衙役們奉命到里面帶搬人,可清點人數的時候,卻發現竟然少了一人,一分隊的一個衙役不見了。
傅鈺珂思量之后,決定兵分兩路,衙役們負責將依然昏迷不醒的人帶到臨近的西鳳村稍作歇整,他留下來找失蹤的那個人,等找到之后去西鳳村和大家匯合,之后一起回衙門。
剛剛安排下去,還沒等傅鈺珂和衙役們分開,衙門卻有人先找到了他。
“總隊,我們的人在陽嶺城發現了惡賊蹤跡?!?br/>
臨郢關是漠北第一大關口,里面大大小小數十座,但提起陽嶺卻絕不會有人陌生。
因為鎮守臨郢關的厲家軍,所在之處就是陽嶺城。
“另外……”衙役猶豫片刻,終于繼續說。
“那人似乎與厲家軍有什么聯系,進城之后,他曾在將軍府附近逗留,好像是在找人,總隊,這……”
傅鈺珂目光落向陽嶺城方向,眸色深沉,言簡意賅:“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