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十幾個村民們倒是一直沒敢攔他,不過衛若衣騎了半日馬之后就被厲鈺趕進了馬車中坐著,他自己仍舊騎馬,是以兩人也只能偶爾見上一見。
這趟他過來,是為了告知衛若衣大軍明日要路過的清平城城外近日有山匪流竄。
“要剿了匪再回陽嶺城嗎?”這是衛若衣第一反應。
厲家軍此行一共有兩萬精銳,而山匪往往是幾十或者幾百人,至于人數上千的,臨郢關內還真的沒聽說過,就算是上前,以厲家軍兩萬精銳實在也沒有害怕的道理。
而厲鈺的回答也證實了她的判斷:“對,這群山匪不知是從何處流竄過來了,人數約莫有四五百人,很有些猖狂。
這大半個月,但凡有人路過他們所在之處,身上銀錢凈空不說,性命也是難保,無論男女,不分老少,無謂貴賤皆是如此。
清平城因為這群山匪已經閉城好些日子了,周遭百姓絕大部分的也都在城里待著,由官府統一安排住處和吃食,雖然沒有性命之憂,但城內如今也是人心惶惶,且物資也要撐不下去了。
城主已經發了好些求助信與我,我準備明日帶些人過去剿匪,夫人你隨大軍繼續回城就好。”
有外人在,厲鈺的話并沒有說完全,他昏迷醒來之后不久就開始收到清平城城主的求助信,當時他們人在鈴兒山,遠水不救近火,他立刻讓云端去傳信給離清平城最近的溧水城的城主叫他派人、帶物資前去支援,結果溧水城城主的回信卻遲遲不來,厲鈺等了兩日,一面派人去查溧水城的情況,另外又休書一封給距離清平城稍遠些的孟道城,結果同溧水城差不多,也是遲遲不見回信。
幾番聯絡安排在這些城池之中的親信也沒有反應,厲鈺察覺出異常,直接派了身邊的親信去調差情況,另一邊也讓云端去給鳳嵐傾送信,叫鳳嵐傾即刻派人送些物資過去,還特意囑咐云端繞過清平城這一帶,飛得高一點。
而這時,因為輪番的等待和耽擱,已然過了快半個月的時間,他們的隊伍也從鈴兒山出發開始往陽嶺城趕了,這下倒也不必再從別處調兵,他這里就有現成的兵。
“瑾之你準備帶多少人去?”衛若衣問。
“這群人有些古怪,保險起見,帶兩千人左右。”厲鈺答。
“什么古怪?”衛若衣抓住他的話里的線索。
厲鈺視線落到旁邊,折枝立刻很自覺的退下了,一邊退,怕村里的那些傻大哥們不懂規矩,還準備招呼著他們一起,誰知剛有這個打算呢,才發現村里的那十幾個人不知何時早已經退開了一些距離了,而她一直跟在夫人身后,竟然完全沒有發現。
好像將軍眼神示意之前他們還在的吧?
但是距離將軍示意到她準備去招呼他們也不過眨眼時間,十幾個壯漢,頃刻之間,無聲無息的退那么遠?
這不可能啊!
這絕對不可能!
自己肯定是記錯了,這群人定然是看將軍和夫人在說話,早就自覺的離開了,一定是這樣的!
折枝堅定的點點頭,只邁出去的腳步較之平日明顯的有些沉重。
而這邊,厲鈺對于衛若衣自然是沒有隱瞞的,詳細的將具體情況告知了她。
不過他也曉得她的性子,說完之后特意加上一句:“告訴你是不想叫你因為不知實情而過分擔心,而不是希望你因為知道了實情而要與我同進退,你若是在,我沒有辦法安心剿匪,總要牽掛著你,所以乖乖的聽話跟著衡兒回陽嶺城,好嗎?”
他揉揉她的頭,語氣很溫柔,但也很堅定。
“好……吧。”衛若衣承認,她在厲鈺說了實情之后卻是又想要跟著一起去的想法,邪月教的人嘴緊得要命,小安已經用了各種辦法審案,但是還是沒有撬出厲鈺身上的毒到底怎么徹底解除。
余毒未清,總給人一種不安穩的感覺,她總要親自跟著才能安心。
可厲鈺的話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是以她雖然不太情愿,但為了大局也勉強答應了。
厲鈺聽出她小小的情緒,笑著道:“放心吧,我們這趟是人多欺負人少去了,而且我是誰啊,是堂堂神醫衛大夫的夫君誒,我偉大的夫人救了那么多病人的命,一定會被天道庇佑,逢兇化吉。
身為您的夫君,多多少少也能沾點光的,就這么一點點,肯定能保我披荊斬棘,剿滅惡匪。”
“所以你這是在哄我嗎?”衛若衣仰頭望著他,眨眨眼。
“是啊,我可不就是在哄你。”厲鈺的手落下來,輕輕捏捏她左側的臉,湊過去,鼻尖貼著鼻尖:“那敢問夫人,你被我哄到了嗎?”
衛若衣雙手抬起,有樣學樣的捏住他兩邊臉,用力往外一拉,語氣很有幾分嚴肅:“你說呢?”
厲鈺:“……大,大概是哄到了吧?”
被扯著臉,他說起話來明顯的大舌頭,衛若衣沒忍住笑出聲來,頓時氣勢全無。
她笑,厲鈺也笑。
衛若衣放下手,退開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認真道:“我不去可以,但是你得同意一個人跟著你一起。”
“誰?”厲鈺問。
衛若衣勾唇,神秘的笑了笑。
……
次日一大早,大軍分成兩隊,各自靜靜的等候行動的命令,就在這時,兩隊人馬的最前頭傳來一陣慘叫:“我不,我不去!好酒好肉好菜不享用跑去跟一群滿身臭汗的男人打打殺殺,我又不是傻子!”
百曉生死死的扒拉著馬車車壁,臉上寫滿了抗拒。
衛若衣耐心的勸道:“傻不傻的不要緊,也未必就需要你打打殺殺,你跟著去了就成。”
“我不,我就不!小衣衣我是你的人又不是厲家軍,我只認你,不認別人!”百曉生義正言辭。
“只認我是吧?”衛若衣挑眉。
“對!百家人一生只忠于一人!”百曉生擲地有聲。
“行,那我現在派你跟著厲將軍去剿匪,你不是忠于我嗎,這就是我的命令,你去執行去吧。”
百曉生,百曉生說不出話來了。
“嚶嚶嚶,你欺負人家,為什么不讓小文文去,又不止人家一個人在你這里拿薪俸吃米面住小院子,你讓他去。”
最后的最后,他再度祭出了自己的厚臉皮,沒皮沒臉的在馬車邊緣假哭了起來。
衛若衣:“……一瓶金桔丸。”
哭聲暫停,沉默了片刻,百曉生道:“五瓶。”
衛若衣:“……”
行啊,獅子大開口是吧?
“兩瓶。”她略有松動。
“五瓶。”百曉生堅決不退讓。
“三瓶。”衛若衣再度加價。
金桔丸雖然不是什么稀罕的物件,但是在北方金桔本來就少,制作三瓶金桔丸,幾乎需要將軍府每年所能收到的金桔的大部分了。
“五瓶。”百曉生咬得很死,他才不管你的難處,想要的就是要要到手。
衛若衣進無可進,干脆退了一步:“兩瓶。”
百曉生:“?”
不待他說什么,衛若衣面無表情道:“兩瓶,表現好獎勵一瓶,不去的話扣你一年薪俸。”
百曉生:“……”
沉默半晌,他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