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這么說,一盞茶之后,三個小木凳和一雙干凈筷子還是出現在了巴音三人面前。
衛若衣俯下身,將巴音的飯碗放到木凳上,然后把筷子放在碗上。
“吃吧。”
“別說,從我這個角度看,你的臉……”巴音抬頭看了她一會兒,忽然道:“還真的有點胖。”
衛若衣氣得差點沒把碗直接扣在他臉上。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瞇著眼睛夸道:“從我這個角度看,你額頭也挺亮。”
巴音笑了:“小孩子嗎,還犟嘴。”
衛若衣也笑:“二傻子嗎,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巴音:“……”
他抿抿唇,默默拿起筷子扒飯。
衛若衣沒再說話,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抽出一本醫書來看。
巴音抬頭看了一眼,見她沒有走,微微愣了一下就低下頭繼續吃飯了。
吃完了,巴音斜躺在地上打了一個飽嗝,一臉滿足。
滿足完感嘆道:“早知道在厲家軍里當囚犯居然有肉吃,我何必要去給人家當副手,累死累活的不說,還天天在草原上吃草,不對,冬天一到連草都沒得吃。”
衛若衣覺得奇怪:“你這話說的,你要是不累死累活的去給人家當副手,厲家軍可能請你來當囚犯嗎?”
巴音:“……還,真挺有道理。”
衛若衣放下醫書:“吃飽了我們就聊聊吧。”
“誰說我吃飽了?”巴音道。
衛若衣手抬了抬,朝著門外揚聲道:“來人,抬兩大桶米飯來!”
兩大桶米飯。
巴音抿抿唇:“厲家軍是不是有那么一條關于不準浪費食物的軍令來著?”
“對啊。”衛若衣笑的異常和善:“要了的食物必須吃完,不然就由大家幫助你吃,從嘴巴,或者……”
衛若衣上下掃了他一眼:“從別的能塞進去的地方。”
巴音坐直身體,正色道:“我仔細一想,先前果然是吃得太飽了,竟然飽得出現了我還沒有飽的幻覺,這兩大桶米飯還是算了吧,不能浪費糧食。”
“真的嗎,要不要再多想想?”衛若衣挑眉。
巴音搖頭:“不用了,想得很清楚了。”
“那正好,反正厲家軍也沒有兩大桶米飯給你吃。”衛若衣笑著補充:“畢竟窮嘛。”
巴音:“……”
頓了頓他才道:“你想跟我聊什么?先說好啊,我嘴嚴的很。”
衛若衣手抬了抬,巴音面色一僵。
衛若衣轉過頭來看著他,笑了:“你緊張什么,我有點渴,喊人端杯茶進來。”
說完又問:“給你也來一杯?”
“誰緊張了,不就是一杯茶,來就來!”巴音道。
“對啊,不就是一杯茶嗎。”衛若衣也道。
很快兩杯茶就被端上來,折枝給端的,進來的時候還很有些莫名的看了巴音幾眼,又很有些莫名的看了衛若衣幾眼,最后滿臉莫名的出去了。
衛若衣抿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正要開口,巴音已然搶在她面前開口:“再說一遍,我嘴嚴的很!你什么也別想問出來!”
衛若衣眼睛微瞇:“你喜歡鋤頭,還是鏟子,或者鐵鍬?”
“什么?”巴音沒懂。
“用來撬你的嘴。”衛若衣道:“有別的要求的話也可以提,我盡量滿足你。”
“……你問你問。”巴音喝了一口茶。
“你那個副手的職務能辭嗎?辭了來給我當大夫吧,我在陽嶺城開了一間醫藥館,正好差大夫,我看你還不錯。”
巴音一口茶噴了出來。
“什么玩意兒?”
衛若衣用手掌默默的將自己的茶杯口蓋住,繼續道:“薪俸待遇還不錯,每個月底俸二兩銀子,每醫治一個病人可以另有五十文的抽成,其中二十五文在你看完診之后算在你的薪俸單上,另外二十五文是在病人看完診之后一個月內沒有再度因之前看診的病情找上門再算上,按照醫藥館現在的情況,你一天約莫能接到二十個病人,一個月不休息的話加上底俸能有三十幾兩月錢。
怎么樣,還行吧?”
“好像是還行。”巴音聽完也點頭。
“是吧。”衛若衣也道。
“是個屁啊!”巴音覺得這人怕不是有病:“這是薪俸的事情嗎?你是不是中午沒吃飽飯,還是昨晚沒睡醒,我說,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衛若衣歪頭:“巴音,巴大俠?”
“俠個屁啊!”對于她這種裝傻充愣的行為,巴音表示憤怒。
衛若衣也很善解人意,順著他道:“好的,俠個屁,請問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巴音:“……”
“我,本人!”稍微緩了緩之后,巴音一根手指指著自己:“滕施日勒的副手,懂?”
衛若衣想了想:“這關系是有點麻煩,你需要寫一封信回去給他說一聲嗎?”
這特么是有點麻煩嗎?
巴音氣急:“你,齊楚人,我們不共戴天,懂?”
衛若衣疑惑了:“你不也是齊楚人嗎?”
“我……”巴音立馬就想辯解。
“打住!別想騙我!”衛若衣制止了他:“就你那一口地道的京都口音,沒在京都生活十年以上誰都不會信,看你的樣子也不過十幾歲吧,跟在滕施日勒身邊應該也才幾年的時間,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巴音發現,之前在山洞里他還是低估了衛若衣這張嘴了,人家那會兒估計也不是說不過他,不過是因為不想說多了挨揍,現在身份位置一換,底氣一上來,他直接被壓得死死的。
他想了半天,覺得好像怎么說都會被她打回來,最后只好賭氣般的道:“反正我不給你當大夫。”
“行啊。”衛若衣竟然同意了。
巴音正詫異呢,就聽她又道:“那你先把吃我的肉吐出來,別不想承認,你自己先前親口說的。”
巴音撇撇嘴:“那又怎樣,又不止我一人吃了,他們不也吃了,你還想用這個訛上我不成。”
“誰說不是你一人了。”衛若衣指著巴圖爾和特木爾兩人:“你自己看看他們吃的是什么。”
巴音一愣,轉過頭。
先前衛若衣是親自幫他把飯碗端上了小木凳的,但巴圖爾和特木爾兩個人就沒那么好的待遇了,折騰了好半天也沒能端上去以至于最后只能繼續埋下頭趴在地上吃,因著這么一耽擱,現在還沒吃完呢。
“喂!”巴音喊了一聲。
兩人齊齊抬頭。
巴音看向他們的碗,果然都是青菜,沒有肉。
“你們這幾日都是吃的青菜,沒吃到肉?”他問。
兩人看著他,憤憤的點頭,眼里滿是嫉妒。
巴音:“……”
怎么有一種,掉進了圈套的感覺。
衛若衣喝了一口茶:“你看,我沒騙你吧,更沒有訛你。”
巴音不想說話。
衛若衣看出來他有些不開心,也沒有逼得那么緊:“說起來,你的醫術是跟誰學的?”
“我什么時候會醫術了?”巴圖茫然。
“不會醫術你能找出解藥來?”衛若衣比他還要茫然。
巴音道:“解miyao的時候你不是用過了嗎,還用了兩次,那么明顯的味道,我不會醫術我還不會聞?”
解藥的味道,衛若衣想了想,那味道明明很淡啊,哪里明顯了?
這個家伙莫非在框她?
想了想,以巴音的性格框她的可能性還真的比較大。
她于是道:“行吧,那你來給我幫忙吧。”
巴音覺得這人耳朵有問題:“我好像說了我不會醫術吧?”
因為他先前的拒絕,他越是這樣說,衛若衣越覺得他在欲蓋彌彰,于是她道:“你不會醫術你還不會學嗎?”
而后笑笑,跟哄小孩兒似的:“我教你,手把手教你,包教包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