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船上艙室本就不多。</br> 方昊帶來不少高手，全部住滿了。</br> 上官瑤神情恍惚，本來此番是為說服方昊的，自認為憑借這至善理論。</br> 一定會得到認同。</br> 誰成想，反而被方昊的理論震撼得說不出話。</br> “這個艙室給我住吧。”上官瑤說。</br> “你去別人的艙室住，我需要想一想，再說，這大河之上，我也走不了。”</br> “憑什么讓我走？”方昊怎會同意？</br> 明明賣了身給他，伺候他衣食住行的，怎比少奶奶還自高一等。</br> 但，方昊還是讓了她三分，不需要她伺候了。</br> 不心甘情愿，他方昊不喜歡。</br> “別的艙室住滿了，你愿意睡這里我不反對，我睡床，你打地鋪吧。”</br> “打地鋪？！”上官瑤瞪起漂亮的大眼睛。</br> 又是一陣吃驚。</br> 讓她天神殿圣女打地鋪，也就他方昊敢。</br> 亮出這個身份，皇帝也得把寢宮讓出來，甚至還受寵若驚的。</br> 此刻方昊又笑了笑，尷尬的說，“我知道讓你這個美女打地鋪委屈了，要不跟我睡一張床吧。”</br> “我保證不動你，雖然你賣身給我，我也不缺這個。”</br> “美女么，我多的是，你還勾不起我的興致，路途遙遠，你隨意，我先睡了。”</br> 勾不起興致？這話把上官瑤堵的。</br> 羞憤不已。</br> 她自認為，憑借她的美貌，不會有任何一個男人不動心。</br> 怎就碰上這么個奇葩。</br> “罷了。”上官瑤神情落寞的說。</br> 她也不是個小氣的人，這點小事不會放在心上。</br> “我睡地鋪吧。”</br> 憑借宗師級的能力，她完全不擔心對方昊動邪念。</br> 若敢，后果自負。</br> 這個晚上，方昊翻來覆去睡不著。</br> 一個大美女，腿露出被子一半，白花花的晃來晃去。</br> 哪個男人受得了。</br> 后悔死留她睡房間里。</br> 天色大亮，上官瑤一點不忌諱，跟著方昊上甲板，一起吃飯喝酒。</br> 惹得穆辰一個勁躲少爺。</br> 難怪一個老婆不帶，這偷偷搞來一個。</br> 要是讓少奶奶聶玲瓏知道了，還不一定惹出多大麻煩。</br> 又心中感嘆。</br> 少爺這眼光艷福沒得說，一個賽一個漂亮，這個氣質絕了，身上帶著仙氣兒。</br> 上官瑤沒再提出討論無為。</br> 而是與方昊切磋琴棋書畫，方昊一次次讓她震驚，無論哪一方面，方昊的深刻見解，總是讓她頗為受益。</br> 在方昊的指點下。</br> 悠揚的古琴聲音，飄蕩在大船上。</br> 恍若天上神曲。</br> 這不過是方昊給林婉兒的幾首曲子，又拿來用一次。</br> 下棋，方昊局局贏。</br> 還給上官瑤擺了前世的世界十大殘局，最為難以破解的死棋，巧妙的幾步，便讓死棋變為活棋。</br> 招招精妙！</br> 國際象棋、圍棋等等，樣樣精通。</br> 太簡單不過，書上的。</br> 書法方昊不行，卻懂得指點。</br> 草書小篆楷書隸書這種東西，九州大陸全沒有，比畫經過輕微變形，即可寫出絕美飄逸的字體，讓人看得懂，又覺得美妙不凡。</br> 畫畫，國畫、油畫、抽象派、現代主義。</br> 每一樣都讓上官瑤驚嘆！</br> 沉浸其中，無法自拔。</br> 與方昊相處了三天時間，感覺比她十八年走過的路還要長。</br> 琴棋書畫進步迅速。</br> 而此刻，方昊也覺得上官瑤天賦不凡。</br> 一點即通，許多書上的知識，方昊無法實踐運用的，上官瑤皆可為之。</br> 人長得美又聰明。</br> 唯一的遺憾，固守著無為理念。</br> 為天神殿效力。</br> 好好一個天資不凡的女人，踩著天神殿這架偏離了的戰車，難保哪一天，會跟他方昊成為敵人。</br> “畫得不錯！”方昊說。</br> “要想把畫畫出立體感，除處理好線條之外，還要處理陰影。”</br> “線條要想美，必須抽象化。”</br> “不要被眼睛騙了。”</br> “要用腦子去畫，用心去畫，處理好立體感，線條動感。”</br> “最動人的畫作是比眼睛看到的還要震撼的，視覺享受，比真實還要動人的真實。”</br> 一旁，方昊指點，上官瑤用心的畫。</br> 畫上的人正是方昊，此畫她是打算留作紀念的。幾天相處下來，她越是喜歡方昊，越是心頭傷感。</br> 天神殿已經把方昊列為一號危險人物，而此刻，她一次次為方昊的才能折服。</br> 甚至于，怦然心跳。</br> 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心情。</br> 迷戀于他的智慧，希望多跟他在一起，希望與他產生更多的交集。</br> 甚至于聽著他的呼吸，讓她覺得極為舒適。</br> 一個奇怪的念頭，把她自己嚇得夠嗆，覺得賣身契是一個幸運。</br> “畫好了！”上官瑤開心的說。</br> “你看看像不像你！”</br> 真的很像，方昊贊賞道，“像，上官瑤，想不到你的畫技進步這么快。”</br> “要不，你別走了。”</br> “跟著我方昊，你畫畫，我幫你賣個好價。”</br> “等你存夠了錢，贖身也不是不可能。”</br> “你心里就只有錢么？”此刻上官瑤在方昊面前，再沒有了拘束，調笑說。</br> 傲然的小臉上帶著一點羞澀。</br> “難道我的賣身契，只值一點點錢么？”</br> “哈哈……”方昊笑了。</br> 這一趟大船之行，收獲頗多，遇上一個心靈剔透的女人。</br> “跟著我吧，你的賣身契我什么也不換。”</br> “不要再回天神殿了，那種地方不配你，你懂得去追求真理，之前不過是走錯了路。”</br> “所謂的，苦海無邊回頭是岸。”</br> “該做出選擇了。”</br> 苦海無邊回頭是岸？</br> 幾個字，把她現在的處境，描繪得惟妙惟肖。</br> 至美的詞匯，字字珠璣。</br> 上官瑤徹底淪陷了，這樣的男人誰人不愛？</br> 眼神迷離的，涌出一點霧光，她心中極為不舍，“方昊，不瞞你說，我是天神殿圣女，這個身份我擺脫不了。”</br> “我可以留下，卻會帶給你無數麻煩。”</br> “天神殿不會善罷甘休的。”</br> 此刻方昊心中感動，她擔心的是他方昊，表明了她的立場和信念，與情。</br> “不要怕，我方昊都不怕，你怕什么？”方昊輕輕撩起上官瑤額頭上的秀發，聞著她香氣宜人的體香，也是心頭一動。</br> 看著大海的遠方，上官瑤一身白色袍子隨風飄動。</br> 心中思索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