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昊有點犯難,阿蓉不肯走,總不能強迫她。</br> 想了想,方昊只能努力勸,“阿蓉,既然你認為我來,是神在考驗你,那么,為何不是神派我來帶走你呢?神的想法,你又是怎樣知道的。”</br> “憑什么,你認為其他部落首領,他們能代表神呢。”</br> “這……”阿蓉有點語塞。</br> 沒錯,她感應不到神的真實意圖,聽不到神的聲音,而其他人呢,他們憑什么作為神的代言人。</br> 阿連也出言相勸,“阿蓉,方昊他說的對。我也是部落首領,而且是澳陸最強的三個部落首領之一,我也聽不到神的聲音,你憑什么認為別人能聽到?很顯然,這些是無稽之談。”</br> “可是……”阿蓉有點動搖了。</br> “那么,為什么我們澳陸一直沿用這個習俗,無數澳陸人認可。”</br> 這個問題,很尖銳。</br> 人類歷史上,有許多這樣的那樣的習俗,誰也不知道出處,但,人們不但相信,而且一直沿用。</br> 這就是人類文明,從無知到有知的一個過程。</br> 比如,在方昊前世世界中,當人類以知識的方式,解釋了雷電的發生原因,是云層撞擊產生的,所以,后人則不再相信有雷神,不過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些人頑固認為有雷神。</br> 這是有一點點無奈的。</br> 許多哲學家,試圖解釋這個現象,人的思維,到底是一個怎樣的過程。</br> 著作很多,但沒有定論。</br> 所以,言論自由,信仰自由,人們公認了這一點。</br> 阿連抓起阿蓉的小手,神色決絕,“阿蓉,不要管別人怎么看,你是你,你是我的妹妹,這就足夠了。”</br> “別人沒有被選作神女,不會被殺死,他們的想法,不值得你在乎。”</br> “你想事情的時候,不要轉換立場,每個人都為自己的利益而思考,不是很多人去考慮別人的利益的。”</br> “為什么沿用這個習俗,因為被犧牲的人只有一個。”</br> “而這一個人,無法反抗所有人。”</br> “若犧牲的是所有人,你認為他們不會反抗么?肯定會。所以,姐姐為了你,可以與天下所有人為敵,因為你沒有錯,你不該被犧牲,他們才是錯的一方。”</br> 阿蓉的瞳仁顫動了,小手冰涼,心中宛若驚濤駭浪。</br> 姐姐,為了自己,與天下所有人為敵。</br> “姐姐……”阿蓉的聲音哽咽了。</br> 方昊神色漸柔,“阿蓉,你要相信我的能力,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不管你跟不跟我走,我也不會讓你送死,不是還有兩天時間么,我來跟其他部落的人談。”</br> 說罷,方昊看向了阿連,“阿連,召集所有部落首領,凡是參與祭祀的。這件事,他們若是不聽我的,我就殺到他們聽為止。”</br> “憑什么一大堆男人,犧牲一個小女孩,來為自己尋求神的庇佑。”</br> “要死,他們自己去死!”</br> 這話,說得很霸氣。</br> 阿連眼中泛起一抹異彩。</br> “阿蓉,跟姐姐走吧,姐姐帶你去吃點好的。”</br> 阿蓉看著阿連與方昊,神色有點恍惚,作為一個被選中的祭祀女神,她一直被灌輸犧牲自己的思想。</br> 而這一刻,聽了兩人的話,一切都不一樣了。</br> 自己,真的可以活著么?</br> “別再猶豫了,聽姐姐話,就算要死,也可以先吃點好的啊。”阿連莞爾一笑,頓時百媚縱生。</br> “好!”阿蓉的聲音很小。</br> 有一點膽怯,拉著阿連的手,站起了身。</br> 茅草屋外,有幾個赤膊上身的守衛,見方昊與阿連帶走阿蓉,馬上攔了過來。</br> “女神不可以離開。”守衛聲音冰冷。</br> 阿連眼中閃現一抹狠色,“怎么,你連我都不認識么……你找死么?!”</br> 守衛當然認識阿連,這可是峰谷族的女族長,不但人長的漂亮,也很能打,一般人根本不是對手。但是,這是他的職責啊。</br> 守衛的聲音有點顫,“阿連酋長,你不要為難我好么,我就是一個看門的……”</br> “哼!你還知道你是個看門的。”阿連神色不悅。</br> “我也不為難你,若是別人找你麻煩,你提我的名字就行了。你若是不識趣,那我只能把你打得站不起來了。”</br> 幾個守衛互相看了看,神色有點艱難。</br> 得罪不起阿連,也得罪不起其他酋長啊,而且,酋長們公選了一個大祭司。正是大祭司在負責這件事,派他們來看守神女,放走了,怎么跟大祭司交代。</br> 方昊看了看幾人,搖搖頭,“好吧,我幫你們一把。”</br> 說罷,方昊一拳揮出,打在最前面的守衛肚子上,頓時,守衛飛出去十幾米,躺在地上哼唧。</br> 根本站不起來了。</br> “這個……”其他幾人懵了。</br> 他們幾人,雖然算不上很強,但外表上看,比方昊粗壯太多了。</br> 怎的,連一拳都接不下。</br> “還要再來么?”方昊神色得意。</br> 而此刻,紅蔓剛好從遠處走來,剛才方昊阿連與阿蓉談話的時候,她出去逛了一圈。</br> “咦?!打架的事,怎么可以少了我?!”</br> 說罷,只見人影一閃,其他幾個守衛全趴下了。</br> 誰也沒看清紅蔓怎么出的手。</br> 紅蔓一個勁搖頭,“哎呀,這幾個人太弱了,沒意思,太沒意思……”</br> 方昊有點目瞪口呆,誰讓她幫忙了。</br> “行了,我們走吧。”</br> 一行人離開茅草屋,騎上快馬,去了峰谷族部落的地盤。</br> 大殿內,阿連安排人,去請其他幾個部落酋長。</br> 而方昊直接進了廚房,想給阿蓉做點好吃的,這女娃一直不想活著,吃點好的,也許就改變主意了。</br> 人生若沒點追求,很容易陷入悲觀情緒的,方昊的想法,就是給她制造點追求。</br> 這就像窮人與富人的區別。</br> 人越窮越不怕死,而越富的人,越想活,越怕死。</br> 不一會兒,方昊端上了一桌子菜,足有十幾個大盤子,方昊有這個自信,只要他肯下廚,沒有征服不了的女人。</br> 阿連紅蔓早就期待了,坐在餐桌上,阿連抓著阿蓉的小手。</br> 溫柔一笑,“阿蓉,吃過這一頓后,我保證,你再也不愿意犧牲自己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