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云大師搖搖頭，他現在已經沒有求生欲望了，想一想這一生，為追求信念，與天神殿各個派別爭斗，然而，現在看來，不過是一場空。</br> 現在，他放下一切了。</br> “圣女，你還年輕……”老者淡然一笑。</br> “天神殿的歷史，有許多事被抹除了，你知道的事情，太少太少。”</br> “所以，你現在很迷惑，對么？”</br> 上官瑤微微點頭。</br> “我之前見過陳盧，他現在似乎背著天神殿議會，在做一些違背天神殿信念的事。”</br> “沒錯。”玄云長老咳嗽了一聲，更虛弱了。</br> “天神殿中，分為四個派別，其中之一，是你知道的，就是現在的天神殿議會，主張無為而治，平衡整個九州大陸上的各大勢力，以減少戰爭。”</br> “但，事實上，還有三個派別，因為失敗了，淡出了人們的視線。”</br> “不過，他們默默發展，現在的實力，比之前更強了。”</br> “還有三個派別？”上官瑤有點驚愕。</br> 雖然她隱隱的，感覺另外有一些人存在，但，也沒想到這么多。</br> 老者點點頭，微微一笑，“是的，我就是這三個派別之一的人，陳盧雖然是我的弟子，但他與我的信念不同，很多年前，他就已經脫離我了。”</br> “我現在是孤家寡人。”</br> 上官瑤眨了眨眼，“玄云大師，我能問一下，你的信念是什么么。”</br> “咳咳！”玄云大師又劇烈的咳嗽兩聲。</br> 臉色有點泛紫，顯然身體狀況很差，“無事，我的信念很簡單，我認為，若想要九州大陸上的普通人，過上好生活，那么，就需要強有力的鐵腕，首先要統一九州大陸。”</br> “統一后，選擇一個明君，建立秩序……”</br> 說到這里，他微微搖頭，“其實，一直到方昊出現之前，我認為我的信念沒錯。”</br> “這與方昊有什么關系？”上官瑤很是不解。</br> 其實，從理論上來說，她覺得玄云大師的出發點是好的，理念也可行，問題是，選一個明君太難了。</br> 九州大陸統一過，最后還不是分裂了。</br> 民眾并沒有過得更好。</br> 玄云大師苦笑，“也許，你覺得我病入膏肓，哪里也去不了。”</br> “其實，我是可以出去的，短時間內，我可以壓制我身上的毒性。”</br> “自從方昊出現后，我去過青陽城，我發現了一點，青陽城的居民很幸福，日子過得太好了。”</br> “我這棟房子里，有許多歷史古籍，是被天神殿以及其他國家抹去的一部分歷史，你若有空可以看一看，幾千年歷史中，從未有人做到過像方昊那樣，大殺器不是他最厲害的，他的人文信念，才是他真正與他人不同的地方。”</br> “所以，后來我動搖了，統一九州大陸容易，重建秩序才是最難的。”</br> “而現在，我認為，方昊是最佳人選。”</br> 聽了這話，上官瑤神色漸柔。</br> 之前，她以為玄云大師，在做一些謀權奪利的事。現在看來，他是在為億萬萬九州大陸平民而戰。</br> 不管他的信念對錯與否，他的出發點是好的。</br> “玄云大師，我誤會你了。”</br> “可是……你知道陳盧現在在做什么么？”</br> 老者沉默片刻，“其實，我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我猜測，他大概是想挑起九州大陸上各國爭斗，讓他們互相殘殺，削弱各國的實力。”</br> “最后實現天神殿一統九州大陸。”</br> “與我之前的理念相同，也不同，相同之處是實現一統九州大陸，不同之處是，陳盧此人野心極大，他想自己做皇帝。”</br> 聞言，上官瑤大致聽懂了。</br> 陳盧的實力還弱，他無法實現一統九州大陸，所以借力打力。</br> 挑唆各個國家爭斗，坐收漁人之利。</br> 老者又搖搖頭，“圣女閣下，你也不必過于擔心，陳盧此人，野心雖大，實力不足了，他翻不起多大浪花，或者說，他斗不過方昊。”</br> 上官瑤想了想，“那么，天神殿的其他兩個派別，又是什么信念呢？”</br> “其他兩個派別，消失了近千年了。”老者輕聲一嘆。</br> “其中一個派別認為，弱肉強食，是人性使然，要遵從人性，讓強者生存，普通民眾是不但武功弱，智力也弱，應該被淘汰，要加速這個淘汰過程，人類才會進步更快。”</br> “這個派別的做法，很殘忍，所以，最早就被天神殿驅逐了。”</br> “至于他們現在在做什么，還存不存在，我也不知道，我尋找過他們，一無所獲。”</br> “哦哦。”上官瑤若有所思。</br> 這個派別的信念，是有點恐怖，從價值觀上來說，很難被人接受。</br> 即便，他們指出了人性天然存在的本質之一，但，古今沒有任何一個皇權，敢直接秉持這種理念。</br> “那么，另外一個呢？”</br> 老者喘息一會兒，接著說，“另外一個派別，行事很溫和，他們的信念，是改變整個九州大陸的皇權，建立一種全新的秩序，至于這種新的秩序具體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br> “不過，我猜想，是有一點法家的理念，也有一點儒家的理念。”</br> 聽到這里，上官瑤大致明白了。</br> 天神殿一分為四，各自為政，一個在明，三個在暗，這就是現在的局勢。而玄云大師并不知道其他兩個派別的主事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哪里。</br> 這么看來，九州大陸的局勢，比她預想的，還要復雜一些。</br> 老者看向上官瑤，微微笑了笑，“聽說，你與方昊相處的還不錯，不得不說，方昊的出現，是一個異數，若是方昊統一了九州大陸，也許是最好的結局。”</br> 上官瑤搖頭，“也許你并不了解方昊，他對皇權沒有興趣。”</br> “這一點，你可以去影響他啊。”玄云大師神色很是認真。</br> “你想想，若是方昊統一了九州大陸，民眾會不會過得更好？他有這個實力，心性品行無可挑剔，難得的一個人啊。”</br> 若是方昊聽了玄云大師的話，一定會很頭疼，統一九州大陸，不是他方昊的菜。</br> 而且，玄云大師還讓上官瑤吹耳邊風。</br> 為老不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