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鬼差所說,胡饞在地府交代了他的犯罪過程,供出了一個叫許冬的走陰人,說他之所以能去忘川河畔拿到水晶蘭的種子與河底流沙,全靠許冬帶他出入地府。
鬼差說完一切,便拿著剩下的冥鈔走人了,算是完成任務,拿走了報酬。
至于許冬是誰,在哪兒,鬼差是不會告訴齊寒的。
陰陽兩界的事情不能一概而論,一個人活著的時候犯下的罪,自然會在他死后下陰司受懲罰,還會有下一世去接著贖罪,但只要他活著,陰司就管不了。
“走陰人?除了道士外的新職業啊?”等鬼門關閉,齊寒將呆呆坐在紙張上的薄秋小人兒雙手捧起,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薄秋坐著一動不動,是個乖巧可愛的掛件了。
她搖了搖頭,表示不清楚走陰人是什么。
齊寒無法從薄秋那里得到答案,就去找院內百科全書,麻醉科的朱妍。
朱妍表示,她什么時候多了個頭銜,她沒有拿第二份工資啊!
不清楚齊寒“陰險”用心的朱妍,還挺開心有人陪她聊天的,所以齊寒一來問,她就毫無保留的說了。
“走陰人與道士不同,道士有師承,信奉天庭神仙,死后靈魂入陰司,功德修滿,修為到位,便有機會名列仙班。而走陰人是獨門獨戶,一脈相傳,他們活著時,是鬼差在陽間的化身,死后便會直接變成鬼差。”
“一家子都是鬼差?”齊寒被這個消息震驚到了,這是陰司哪個鬼差跑陽間生兒育女了嗎?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一脈活在世上的只有兩個人,師父和徒弟,所以你如果想找他們,非常的簡單。”朱妍掰著手指頭算了算,蒼白的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走陰人出現至今已有千年,你如果能找到他們,也許能討來不少好東西。”
齊寒一愣,隨后露出了同款笑容。
什么樣的院長,就有什么樣的下屬,一人一鬼陰得很。
齊寒與朱妍交流完后,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便離開了,她要做一些準備,說不準干完這一票,就能給她的阿秋升級了!
遠在千里之外的許冬打了個噴嚏,裹緊了身上的被子,看了眼自己打著石膏的腿,心道倒霉。
也不知道小胡那邊怎么樣了,他最近身體越來越不好,連帶著運道也差了很多,摔斷腿在家還能感冒,他需要水晶蘭來增加留在陽間的時間,如果能找到適合他的身體就好了,那樣他還能在陽間多活幾十年。
在許冬暢想未來的時候,昏暗的房間出現一縷光,光來自那扇被微微推開的門。
門后露出一張年輕的臉,屬于一個十幾歲的少女,少女長著一張普通帶有大片紅色胎記的臉,面黃肌瘦,像是營養不良,頭發干枯,手上捧著一碗飄著黃油的雞湯。
許冬看向她,心里一陣別扭,少女臉上的紅印讓他想起了一個人,只要想起那個人,他就害怕。
于是他躲開少女滿是孺慕之情的目光,干巴巴的說:“把湯放桌上,你回家去吧。”
“師父,師兄還沒回來,您這幾天不方便,我留下來照顧您吧。”少女推門進屋,屋外的光照亮了她身上穿著的裙子,那裙子是白色的,上半身有簡單的黑色紋路,下半身則用紅如血的顏色,繪制著如同惡鬼般復雜恐怖的圖騰。
“誰是你師父!別胡言亂語!”許冬硬是被少女的一句師父喊的渾身都是雞皮疙瘩,“快走快走,我只是傷了腿,又沒有癱瘓,用不著你一個小丫頭照顧!”
“好,我不叫您師父。”少女見許冬氣的急了眼,只好改口,這話她說的熟練,一見就是沒少說,“您要是不想見我,我這便走,一日三餐給您送過來,您別因為我生氣。這個瓶子不知是誰放在您家門口的,我給您帶過來了。”
她說完,將一個塑料瓶放下,便轉身離開了。
等她關上門,許冬湊到了桌子旁,他最近眼睛也不太好,一點兒強光也不能沾,還好他不是平常人,黑燈瞎火并不阻礙他看東西。
說到底,還是體內陽氣不足,連光里面那點兒陽氣都得躲著。
許冬伸手拿起那瓶子,那是一個普通的瓶子,里面裝著一朵黑色紙花。
許冬隔著瓶子看了一圈,也沒看出什么門道來。
不會是哪家小孩在外面玩,落下的東西吧?怎么看都像是手工課上的折紙作品。
許冬失去了對瓶子的耐心,將瓶子扔到了一旁,喝了雞湯,他便睡下了。
當他睡下,一直等在外面的少女進來,收了空碗離開,她剛關上門,裝黑色紙花的瓶子蓋子自己旋轉打開,紙花變成白色,空中多了一團黑色的氣體。
那氣體沒有實形,但能看出它很小心,先是左右看看,確定許冬熟睡,才飄到門口,從門縫擠了出去。
從小瓶子到小房子,再到小院子,最后飄到了大街上。
下午時分,太陽高照,黑氣小心翼翼的隱藏在陰影中,躲避行人的目光,同時也躲避陽光照射。
它自由了?
黑氣不禁開心的飄了一下,隨后它腦海中響起一個聲音。
“跟上去,跟丟了的話,你永遠別想從瓶子里出來了。”
男聲低沉舒緩,是最讓人舒服的音色,停在黑氣耳中,卻像是地獄惡鬼的沉吟,嚇得它趕忙飄到了拎著飯盒的少女肩膀上,緊緊貼在她的后背,藏在她長長的頭發下面。
另一頭,看著鏡子里突然出現一堆頭發的齊寒,無語的很。
這團煞氣,越看越傻乎乎的。
連贏也覺得傻,所以他有些擔心,“讓他去真的行嗎?萬一他半路跑了……”
“把活人當狐貍,直到現在也不相信那是個人的煞氣,你覺得它有跑的智商?”齊寒精準吐槽,然后聳肩,無所謂的說:“就算它跑了,我也知道許冬藏在哪兒,有沒有它都一樣,大不了我和阿秋跑一趟。”
坐在肩膀的人偶嚴肅的點點頭,表示有她在,一切都不是問題。
連贏看了眼人偶,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