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現的這個渾身污泥的身影實力強大到驚人,在場這些年輕的武者在他的面前根本就好像是一只螞蟻一般,對方若是想要捏死自己,輕而易舉!</br> 方才那一身傲氣的姜離在對方那強大的氣勢之下已經看不到絲毫的傲氣,有的只是無盡的驚恐。</br> 他身為姜氏一族年輕一代最為杰出的弟子,曾經見過不少次他們姜家的老祖姜垣禎,并且還得到過姜垣禎的數次指點。</br> 此時在他的感知里,眼前這人的恐怖甚至已經跟他們姜家的老祖姜垣禎沒什么兩樣了!</br> 這時那人好像是有些不耐煩了一般,聲音當中帶著一絲瘋狂之色問道:“說!少林寺到底怎么了?”</br> 姜離畢竟也是人皇后裔,還是姜氏一族最為杰出的弟子,也算是見識過大場面的,聽到那怪人的語氣有些不對,他立刻強迫著自己鎮定下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給說了一遍。</br> 說完了之后,那怪人忽然呆愣在那里,身上那股恐怖的氣勢盡皆消散,不過他的身軀卻是開始發抖,最后猛然仰天狂笑了一聲,那聲音當中露出了無盡的瘋狂和憤怒,瞬息之間,原本清朗的夜空已經被無盡的烏云雷暴所覆蓋,仿佛是滅世一般。</br> 一邊大笑著,那怪人直接踏空而行,轉瞬間便已經消失不見,那股滅世一般的場景也是隨之消失。</br> 在場的眾人都呆愣在了那里,直到半晌之后才有人哆哆嗦嗦道:“陸……陸地神仙?”</br> 姜離此時猛然間松了一口氣,扶著船舷,差點跌倒在地。</br> 他這輩子都不想體會這種恐怖的感覺了,在那人面前,自己甚至連一只螞蟻都不如,仿佛下一刻自己的性命便不再屬于自己。</br> “這人到底是誰?”姜離哆哆嗦嗦的對自己那尖嘴猴腮的跟班問道。</br> 他乃是仙域之人,雖然下界這么多年,但對于下界的強者也是有些不了解。</br> 而他那名跟班雖然實力低下,但卻是包打聽一樣的人物,對于江湖上的各種事情也是了解的很。</br> 那名尖嘴猴腮的跟班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小的是真不知道啊!江湖上有哪個強者是這般模樣的?”</br> 這時對面那花船上那名身背雙刀的年輕武者擦去頭上的冷汗,忽然道:“方才他說什么?他說的是‘我少林寺’,他在意的也是少林寺的事情。”</br> 這時他旁邊那名年輕公子也是道:“他全身雖然被淤泥所遮掩,但他穿的好像是一件袈裟。”</br> 另外一個人補充道:“應該還是光頭。”</br> 這幾條線索加在一起,說的是誰那便已經很明顯了,特別是姜離,他還感受到那怪人身上不遜于自家老祖的強大威勢,他就算是對下界武林再不了解,也能猜到對方的身份了。</br> “少……少林寺方丈,玄苦?”姜離帶著顫音吐出這句話來。</br> 這么多條件吻合的,除了少林寺的方丈玄苦還會有誰?</br> 那個已經消失了數年,甚至都有很多人懷疑他已經死的玄苦,竟然又出現了?</br> 在場的眾人都是一臉的震驚之色,玄苦未死,竟然還活著?這可是足以震動江湖的大事!</br> 姜離直接爬了起來,催促著船夫靠岸,他要把這件事情立刻稟報給老祖。</br> 而此時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立刻把這件事情傳遞給各大勢力。</br> 蘇信滅了少林寺,結果現在玄苦回來了,他會不會找蘇信報仇?這好像已經不用疑惑了。</br> 還有就是玄苦回來了,那李伯陽呢?地藏王和天帝呢?</br> 孟驚仙和閻羅天子,這兩位在之前便是真武境巔峰的存在,距離神橋只有一步之遙,眾人相信,等他們從那里回來之后,定然也是能夠成就神橋的。</br> 這么一來,江湖上可是多了整整多了六位神橋,這可是一個很恐怖的數字啊。</br> 此時在少室山的山路上,玄苦已經洗去了一身的污泥,只不過袈裟略顯破舊而已。</br> 他也沒想到,從仙域碎片跨越到下界的力量竟然那般大,讓他一直昏迷沉睡在湖底兩年的時間,直到隱隱約約聽那姜離說少林寺被滅玄苦才徹底被驚醒。</br> 這讓玄苦在瘋狂憤怒的同時也感覺不可置信。</br> 雖然他離開了少林寺,但身為少林寺的方丈,少林寺內有著多少底牌在他是很清楚的。</br> 結果這些底牌都用上了,少林寺卻還依舊是被蘇信所滅,這并不是少林寺太過廢物,而是蘇信太強了。</br> 雖然玄苦怎么都想不通,蘇信究竟是怎么滅掉他少林寺的。</br> 山路之上,就算已經是兩年過去了,但這里卻是仍舊能夠看到昔日少林寺的武者跟暗衛武者之間廝殺所留下的痕跡。</br> 看著往日人聲鼎沸的少林寺現在變得死寂一片,玄苦身上的氣息越來越暴躁,也是越來越憤怒。</br> 論及身份,玄苦首先是一名神橋境的武者,武道之路永無盡頭,玄苦縱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野心來,但他卻是仍舊想要超脫現在的境界,去那巔峰處看一看。</br> 這點不光是玄苦有,可以說修煉到這個境界的武者每一個都有,所以當初在進入仙域碎片之時,縱使他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有什么,機緣有多少,危險有多大,甚至他們連自己能否回來都不知道,但這些強者卻是仍舊選擇了進入其中,玄苦甚至知道,自己一旦離開,少林寺會有一定的危機,他也仍舊是如此選擇。</br> 但同樣,身為少林寺的方丈,少林寺也是他絕對無法割舍的存在。</br> 在玄苦的心中,少林寺乃是僅次于他對于武道的追求存在,為了少林寺,他甚至可以割舍掉一切。</br> 當初在空字輩的武者執掌少林寺時,玄苦、玄曇還有玄真、玄明四人的關系可以說是最好的,但為了少林寺的穩定,玄苦還是選擇了在空字輩的武者集體排擠玄曇時,站在了他的對立面,擠走了他的師弟。</br> 如果當初玄苦站在玄曇這邊,有著兩名真武在,空字輩的那些人也奈何不得他們,但那樣勢必會造成少林寺離心甚至是內亂,所以為了少林寺的穩定,玄苦割舍了師兄弟之間的情義。</br> 他為了少林寺付出了這么多,結果還沒等他看到少林寺重現輝煌,少林寺便這么被滅了,這種事情怎么聽怎么感覺諷刺。</br> 等到玄苦走到少林寺的山門前,推開大門時,原本應該是喧囂熱鬧的前殿卻是空無一人,過了一會,好像是聽到了大門打開的動靜,這時候才有一名拎著掃把的老和尚走了出來,看到眼前的玄苦,那老和尚的眼中頓時便涌現出了熱淚來,他看著玄苦大哭道:“方丈,少林寺,沒了!”</br> 玄苦沙啞著嗓音道:“我知道,說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br> 雖然之前玄苦已經在那姜離的口中知道了一切,但姜離畢竟只是外人,那一戰的細節也是道聽途說而已,還是從少林寺自己人的口中聽到的消息準確。</br> 等到那老和尚含著淚將當初的一切都給說出來之后,玄苦的雙目頓時變得一片赤紅,仰天怒嘯道:“蘇信!我必殺之!”</br> 這一瞬間,半空當中陰云密布,好似末世降臨一般。</br> 就在此時,那老和尚竟然看到玄苦的身上隱隱有一絲黑氣繚繞,他雖然不擅長武道,但在少林寺呆了這么多年,但他也能知道,這分明就是入魔的表現!</br> 不過玄苦卻是硬生生的將那黑氣給壓下,雖然他的眼底還能看到一絲絲黑線,不過身上的氣息卻不像方才那般瘋狂了。</br> 長出了一口氣,玄苦沉聲道:“放心吧,我沒事了。”</br> 少林寺已經沒了,對于現在的玄苦來說,入魔不入魔,又有什么區別?</br> 不過就在此時,毗迦多羅的身影落下,玄苦猛然間向著他望去,毗迦多羅頓時感覺到一絲寒意降臨。</br> 他以前只是聽說過這玄苦的種種傳說,不過現在看來,他這可真是在仙域當中得到了機緣,要不然也不會有現在這種實力,方才那一眼的威勢,竟然讓毗迦多羅都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br> 這時那掃地的老和尚連忙道:“方丈,這位是梵天域的域主毗迦多羅,乃是我少林寺的盟友,第一次蘇信打上門來多虧了有毗迦多羅圣師在,我少林寺才能夠幸免于難。</br> 這次蘇信打上門也是一樣,若是沒有毗迦多羅圣師及時出手,恐怕我等都難活過來。”</br> 毗迦多羅對著玄苦雙手合十,嘆了一口氣道:“玄苦方丈,當初我還是來的太晚了,要不然少林寺也不會變成現在這般模樣,抱歉。”</br> 玄苦閉上眼睛,他只是感覺到這毗迦多羅身上的氣息有些奇怪,不過他卻并沒有多想,玄苦嘆息了一聲道:“毗迦多羅域主能夠出手幫我少林寺,貧僧感激不盡,這件事情怪不你。</br> 不過我還想問一問,我少林寺的其他弟子哪里去了?”</br> 玄苦現在的狀態很危險,雖然那老和尚說了毗迦多羅乃是他們的盟友,但玄苦卻仍舊對其抱有一定的懷疑態度。</br> 他不是玄明,當了這么多年少林寺的方丈,玄苦可從來都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