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羽山莊的老祖季海山看著下方群情激奮季家眾人,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面上的蒼老之色越來越濃了。</br> 當初蘇信在江南道時季海山便已經壽元將盡了,所以一直都不曾出手過。</br> 這幾年過去季海山雖然也并未出手,但他卻是操心落羽山莊的事務導致勞心勞力,自己的身體已經瀕臨衰老了。</br> 看著下方的眾人,季海山嘆息道:“你們真以為蕭家出世我們落羽山莊就能夠徹底翻身,有資格去跟蘇信作對了嗎?”</br> 季無空等人都是詫異的看著季海山,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說。</br> 蕭家在江南道的地位沒人懷疑,也沒有人敢去懷疑。</br> 蘇信在江南道的兇威的確是很強,但可惜跟蕭家一比又算不得什么了。</br> 看著下方不解的眾人,季海山無奈的搖了搖頭。</br> 他們落羽山莊下一代青黃不接,就算是他最看好的季無空也是如此。</br> 身為一家之主,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意氣用事,要以整個大局為重。</br> 大局這種東西雖然看起來很扯蛋,但卻想要一個家族或者是宗門延續必須要去遵守的東西。</br> 作為家族的掌舵人,一個決定做錯了那便是萬劫不復的結局。</br> 眼下這落羽山莊的第二代如此沖動,這讓季海山如何能夠放心把落羽山莊交給他們,自己安心的離去?</br> 看著下方的眾人,季海山嘆息道:“你們還是沒有看明白啊,蕭家就算能夠壓制得住蘇信,但跟我們又有什么關系?</br> 二虎相爭,我們落羽山莊胡亂插手,迎接我們的可是滅門的結局!”</br> 有人小聲嘀咕道:“就憑他蘇信也能滅了我落羽山莊?他憑什么?”</br> 季海山瞪了他一眼,冷聲道:“憑什么?蘇信現在可不是江南道總捕頭,而是四大神捕之一,能跟融神境強者媲美的存在!</br> 他殺過少林寺的玄觀,殺過寧遠堂蘇氏的家主蘇明遠,你們難道認為我能跟這兩位相比嗎?</br> 在北原道,他更是滅了在北原道當地名聲不錯的徐家,那徐家的實力跟我落羽山莊比又如何?”</br> 眾人都紛紛沉默不語,這件事情他們當然都聽說過了,那徐家的實力的確是要比他們落羽山莊強上許多,但蘇信還不是說滅就滅了。</br> 季海山沉聲道:“千萬不要把自己想象太重要,你們以為蘇信不敢對你們動手,你們以為有著蕭家的庇護便可萬事無憂,但你們認為蘇信真的會怕蕭家嗎?</br> 去拿自家性命賭敵人敢不敢對你動手,還有比這更愚蠢的事情嗎?”</br> 落羽山莊的一眾人都是沉默不語,自家老祖說的在理,他們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現在的蘇信已經不是之前的江南道總捕頭蘇信了,而是在江湖上聲威赫赫的四大神捕之一。</br> 徐家這么一個一流勢力蘇信都說滅就滅,他們落羽山莊又有什么特殊的?</br> 恐怕唯一特殊的便是有蕭家的存在,不過也如同方才季海山說的那樣,用自家的性命去賭敵人會不會出手,這無疑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br> 落羽山莊決定不淌這趟渾水,剩下的九玄劍宗跟公羊氏也沒有動。</br> 不是他們能夠忍下當初蘇信帶給他們的恥辱,而是因為他們不敢而已。</br> 若是放在以前蕭家發話他們也肯定會出面幫蕭家的。</br> 但之前蕭家已經退縮過了,這卻是讓他們有些遲疑。</br> 當初的蕭家都能夠退縮,現在的蕭家會不會繼續退縮?</br> 蕭家隱忍那么一次,卻是讓江南道的武林宗門對他失去了不少的信心。</br> 所以這三大一流勢力寧肯不去報復蘇信,寧肯不要蕭家這份人情他們也決定作壁上觀。</br> 反正這件事情跟他們可是沒有一毛錢的關系,他們就當看戲好了。</br> 只不過他們選擇看戲,但其他宗門可一直都沒有閑著。</br> 這世間總會有利欲熏心之輩,或許是貪圖六扇門給的賞金,或者是想要去討好蕭家,反正他們都派出自家的弟子來搜尋寧菲的下落。</br> 當然還有那么幾個打著別的小心思的人在。</br> 這寧家手中的東西竟然能引得蘇信還有蕭家親自出手爭搶,可想而知這東西寶貴到了什么地步。</br> 萬一這東西被他們奪得,說不定他們還真有一飛沖天可能,雖然他們也不知道蘇信想要的究竟是什么。</br> 而此時寧菲在干什么?很簡單,就只有兩個字,逃命而已。</br> 寧風用自己的性命掩護寧菲逃走,所以她并沒有見到蕭家之人來的消息。</br> 她只知道外界有很多人都在找自己,六扇門的人在找自己,武林宗門的人也在找自己。</br> 寧菲不知道這些人是善是惡,所以她直接把自己喬裝打扮成流浪武者的模樣,暗中往蕭家的方向逃去。</br> 她并不會易容術,不過也所幸寧家的人都死絕了,李壞等只見過她一面的人也無法詳細的描繪出她的相貌來,所以六扇門才沒有畫出她的相貌貼在通緝令上,否則以寧菲那蹩腳的易容手段,她恐怕早就被人給發現了。</br> 不過即使如此她也是提心吊膽的,生怕被六扇門的人給發現。</br> 帶一身疲憊不堪的風塵之氣,寧菲走進了一間臟兮兮的小酒館當中,粗著嗓子道:“隨便上一些飯食上來。”</br> 小二連忙道:“客官請稍等,飯食一會兒就來。”</br> 過了一會,小二端上來一些米飯和鹵肉青菜,寧菲立刻大口的吞吃了起來。</br> 以前在寧家的時候,這些東西寧菲是根本連碰都不會去碰的。</br> 她雖然不是寧家的嫡系,但作為寧風的未婚妻,從小就是跟他青梅竹馬的寧家小姐,過的也是錦衣玉食的生活。</br> 只不過現在這一切都變了。</br> 沒有了錦衣玉食,沒有了寧家,她甚至連寧風都已經失去了!</br> 對于現在寧菲來說,她已經是心若死灰。</br> 死死的握住懷中的芥子袋,她知道這寧風最后想要保全的東西,寧家就是因為它而被六扇門給滅門的。</br> 最悲哀的是連寧家自己都不知道它究竟有什么用處,甚至能讓蘇信親自出手。</br>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對于現在的寧菲來說,她的心里也就只有仇恨而已。</br> 她很六扇門滅了寧家,恨這江湖上為何沒有公道,更恨這一切事情的幕后主使蘇信!</br> 寧菲雖然沒有見到蘇信前來,但她卻是聽說了蘇信親自出手力戰蕭家九爺蕭無冷,還殺了寧風的事情。</br> 原本性格單純、不諳世事的寧菲心中已經被恨意所填滿。</br> 現在她只想要把東西交到蕭家的手里,然后用盡一切辦法殺了蘇信報仇!</br> 所以為這個目標她可以不在乎一切,換上臟兮兮的衣服冒充江湖浪人,故意把自己的如花般的嬌顏弄得黑漆漆的,吞咽著她一直都不屑一股的飯食。</br> 不過寧菲不知道是,旁邊的桌子上卻是有兩名武者用貪婪的目光看著這寧菲,暗中竊竊私語著。</br> 這兩個人面目可憎,一副賊眉鼠眼的樣子,也只有后天境界的修為,此時他們看著寧菲的樣子兩個人眼中卻是露出一副覬覦之色。</br> “大哥,看出來沒有,那小子其實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長得不錯的女人。”其中一人低聲道。</br> 那位大哥更是嘿嘿笑道:“當然看出來了,喬裝打扮的時候光把臉給涂黑了又有什么用?嘖嘖,這脖子可是白膩的很,估計又是哪個富商家的小姐玩什么離家出走的戲碼。”</br> “大哥,動手來一票?”那名武者低聲問了一句,眼中閃過了一絲淫光來。</br> 那位大哥還算是比較謹慎,看向酒館周圍并沒有什么礙眼的人,他這才輕輕點了點頭。</br> 他們兩個人可不是什么好貨色,而是附近州府當中大名鼎鼎的采花賊。</br> 只不過他們不敢對武者和武林勢力下手,甚至對一些有點權勢的富商都不敢下手,平常也只是敢對普通人**擄掠而已。</br> 因為他們平常做事還算是警惕,所以并沒有被人抓住尾巴。</br> 只不過最近一段時間他們卻是一直都沒出手。</br> 不是因為他們想要金盤洗手了,而是因為蘇信在整個江南道通緝寧菲,六扇門的捕頭全員出動,整個江南道頓時風聲鶴唳,這讓他們也不敢妄動,生怕一頭撞在六扇門的槍口上。</br> 不過現在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親自送上門來,那他們可就不客氣了。</br> 這小酒館臟兮兮的也不大,酒館之內就只有一些后天武者而已,先天武者根本就不會出現在這里,沒人會妨礙他們做好事。</br> 所以兩個齊齊淫笑了一聲向著寧菲走去,他們卻是沒有感覺寧菲身上那股可以被壓制的氣息,那可是他們招惹不起的存在。</br> 那二人當中大哥笑嘻嘻的端著一碗酒走到寧菲的身前道:“這位兄弟一個人出來闖蕩江湖?正所謂多條朋友多條路,來,干了這杯酒,你跟我們兄弟二人也算是認識了,我們兩兄弟是這里的地頭蛇,以后兄弟你有什么難處,盡管來找我們便是。”</br> 那大哥手腕一抖,幾縷粉末飄落到了碗中,動作之嫻熟、速度之快卻是連先天武者都比不了。</br> 不過寧菲卻只是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冷冷道:“滾!”(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