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br> 蘇卿侯手機上的計時器停下。</br> 炸彈解除!</br> 果然是011,專門克他。</br> 蘇卿侯舔了舔嘴角的血,一腳踢在江織胸前,江織也不躲,隨即還他一拳,兩人同時往后倒,下一秒,房間里突然燈亮,照著兩張漂亮的臉,都掛彩了。</br> 外面,警笛響了,門被踹開,一個穿著便服的年輕男人手里拿了個警棍,一身的正氣凜然:“警察,都舉起手來!”</br> 地上兩個人,同時站起來,又干上了……</br> 警察:“……”當他是空氣嗎?</br> 零點十分,柏楊路423號。</br> 周徐紡把蘇嬋捆起來扔在了外面,然后對溫白楊說:“這些人是沖著我來的。”她很內疚,“對不起白楊。”</br> 溫白楊搖頭,用手語說:“不用抱歉,我們是搭檔。”</br> 她們是搭檔,不用多說。</br> 不過喬南楚有話說,但得找江織談。</br> “人怎么樣了?”喬家老爺子急急忙忙進來了,“有沒有受傷?”</br> 溫白楊立馬把抓著喬南楚衣服的手縮回去,剛想站遠一點,喬南楚一只手就放在她腰上:“沒受傷,已經很晚了,爺爺,您身體不好,早點回去歇著。”</br> 喬泓宙橫了他一眼:“你覺得我還睡得著?”一肚子的火氣都壓著,沒發,目光只在那姑娘身上瞧了一眼,就挪開了。</br> 越看越覺得年紀小!</br> 溫白楊上前,喬泓宙看不懂手語,她沒法道謝、沒法道歉,只能深深地鞠躬。</br> “好好養身體。”語氣還算關懷,喬泓宙這么說了一句之后,又冷臉了,“南楚,跟我過來。”</br> “徐紡,幫我照顧一下白楊。”</br> 周徐紡:“好。”</br> 喬南楚跟著老爺子出去了,特種大隊的人還沒走。</br> 喬泓宙疾言厲色,說:“道歉。”</br> 喬南楚上前,彎下腰,鄭重其事地道歉:“魏伯伯,剛剛是我混了,對不住。”</br> 老魏擺擺手:“人沒事就好。”</br> “各位,謝謝了。”喬南楚對著特種隊和拆彈組的兄弟們敬了個軍禮。</br> 來的都是軍人,不講客套的,吆喝著說下次請客。</br> 喬南楚應下了,哪止請客,這個人情,他欠下了,以后得還。</br> “老爺子,那我就回去了。”</br> 喬泓宙對老魏說:“明天我過去跟你喝一杯。”</br> 這么麻煩人家,得登門道謝。</br> 老魏是個豪爽的,又是老爺子的舊部,好說話得很:“客氣什么,走了。”</br> 那頭,老魏帶著人剛走,</br> 這邊,喬泓宙一腳踹過去:“看你干的混事!”</br> 喬南楚也不躲,就站著挨揍。</br> 喬泓宙不解氣,又踹了一腳,鐵青著個臉:“挑個時間,帶她回老宅。”</br> 這是松口了?</br> “您同意了?”</br> “我同不同意有什么用!”老爺子自然是氣的,板著臉,怒目圓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就等著我另外半只腳也邁進棺材,到時沒人治得了你了,你就可以隨心所欲了。”</br> 喬南楚的確這么想過,等老爺子百年之后,他也就沒顧忌了。</br> “爺爺,我是真想跟她過。”</br> 硬脾氣的家伙也軟了語氣,求人似的。</br> 出息!</br> 喬泓宙吹胡子瞪眼:“滾去跟她過吧,別在這礙我的眼。”他扭頭上了車,剛把車門關上,問了句,“那姑娘多大了?”</br> 看著跟沒成年似的。</br> 喬南楚笑:“成年了,十九。”</br> 好意思了,勾引人家小姑娘。</br> “沒結婚之前,給我放規矩點!”說完,喬泓宙就把車玻璃關上了。</br> 喬慎行還有話說,沒跟老爺子坐同一輛車,他把喬南楚叫到一邊。</br> “你們以后要不要小孩?”</br> 喬南楚沒猶豫:“不要。”</br> 喬慎行瞥了他一眼:“那你老子的香火就斷在你這了。”</br> “什么意思?”</br> 他沒說,上了車,讓司機開慢點。</br> 午夜已過,天好像更黑了。</br> 溫白楊和周徐紡還在毛坯樓里。</br> 溫白楊坐在一壘紅磚上:“你們怎么找到我的?”</br> 周徐紡坐在她旁邊的一壘紅磚上:“你的耳環里有追蹤器。”前不久溫白楊還送了她一對。</br> “是除夕那天知道的嗎?”</br> 她知道她就是霜降,雖然從來沒有攤開講過。</br> 周徐紡點頭:“你很會電腦,你不能說話,你來自大麥山,你也在御泉灣的便利店打工,全部聯系在一起就不難猜了。”她蹲下,撿了塊石頭在地上寫了一個名字,“你認識他嗎?”</br> 霜降是蘇梨華給她找的搭檔。</br> 周徐紡覺得,他們現實里應該是認識的。</br> 溫白楊點頭:“他是我的手語老師。”</br> 周徐紡這下全部明白了,原來是她的恩人在中間牽了線。</br> 手機響了。</br> 周徐紡接電話:“喂。”</br> 是個陌生的聲音:“是周徐紡周小姐嗎?”</br> “是。”</br> 對方說:“我是城北分局的值班民警,你男朋友在醫院跟人打架,現在在局里,你有空過來一趟嗎?”</br> 報警的人,其實是周徐紡本人。</br> “有空。”</br> 正好,喬南楚過來了。</br> 周徐紡掛了電話,說:“我要去警局一趟。”</br> 喬南楚猜測:“江織不會在警局吧?”</br> 周徐紡點頭:“那我先走了。”</br> 她開機車來的,溫白楊囑咐她路上小心。</br> 夜深人靜,毛坯樓里只亮了一臺大功率的電筒。</br> 喬南楚把坐在紅磚上的人抱下來:“我爺爺讓我過幾天帶你回老宅吃飯。”大概是老爺子看到他不要命了,就松了口,也算因禍得福。</br> 溫白楊踮起腳,親吻他。</br> 喬南楚扶著她的腰:“怎么了?”</br> 她剛剛哭過,眼睛還是紅的:“以后不可以這樣。”</br> 他明知故問:“怎樣?”</br> 她急急忙忙地比著手語:“不可以為了我搭上性命。”</br> 這哪是他能做得了主的,他可管不住自己。</br> 他吻著她:“以后再說。”手碰到她耳朵,他用手指摩挲上面那個月牙形狀的耳釘,“這個以后要經常戴著。”</br> 這次算幸運的,其實平日里溫白楊很少會戴追蹤器,畢竟她只是后勤,不像周徐紡,需要出任務。</br> 她點頭,答應了:“你是怎么發現的?”</br> 他能通過追蹤器找到她,一定是打開了她的工作電腦,也就是說,他不僅知道她是霜降,還知道她的老巢在哪兒。</br> “周徐紡在御泉灣受傷的那次,你也去了。”</br> “就因為這個嗎?”</br> “你當時戴了個草莓發圈,我在霜降的老巢也發現了一個。”從那時候起,他就懷疑了,還用海綿寶寶試探過她,“過后我去403查證了,你的據點果然還在那兒。”</br> 當初去家景園查的時候,他的確沒把她跟霜降聯想到一起,后來起了疑,回頭再想,那次的確是他被她迷了眼,火災的警鈴一響,他就只顧著找她去了,中了美人計,除了那個草莓發圈,什么都沒查到。</br> 起疑之后,他就留了個心眼,在她執行任務的時候,追了她的IP地址,結果還在家景園。</br> “你以前去那里查過,我以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br> “的確,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的結論是,“所以,待我身邊就行了。”</br> 只要他在刑事情報科,就沒有人能查到她。</br> “你會不會介意?”溫白楊想了一下措辭,“我是不法分子。”而他是警察。</br> 喬南楚正兒八經地回答:“介意是不介意,就是很想把你挖來情報科。”畢竟,她水平不是一般的高,而且警局有好幾起案子,都是她和周徐紡提供了證據,是非黑白早就分不清了。</br> 她笑:“那你為什么不拆穿我?”</br> “因為我是警察,拆穿你了,我就得明著徇私舞弊了。”</br> 她不是大奸大惡的人,也沒有傷天害理,但也確實做了一些違法的事,比如入侵情報科,比如隨意切斷城市監控。</br> 這要是別人,他還真得抓人。</br> “對不起,不是有意要瞞你。”她解釋,“我這個職業得罪了很多人,大多是窮兇惡極的人,我不想把你牽扯進來。”</br> “我是警察,專門抓窮兇惡極的人。”</br> 他笑著把小姑娘臟兮兮的小臉抬起來:“刑事情報科被你耍著玩了好多次,你是不是得補償我?”</br> “你會抓我嗎?我和徐紡沒有傷害過——”</br> 她被他抓住了手,滾燙的吻落在她唇上。</br> 抓她?</br> 他哪里舍得。</br> 城北分局。</br> 值班的民警叫齊潤潤。</br> 齊潤潤正在給兩個打架斗毆、惹是生非的家伙做筆錄,一個頭發是藍的,一個眼睛是藍的,看上去都不是什么良民,不過,都長了一張很令人發指的俊臉。</br> 齊潤潤打了個哈欠:“姓名。”</br> 那兩位像大爺似的,兩人中間隔著一米,各坐一邊,兩張俊臉都擺著一樣的表情,——“瞅什么再瞅打你”的表情。</br> 這場景……</br> 說實話哈,挺像前幾天為了搶富婆客人而大打出手的那兩只鴨子。</br> 齊潤潤敲敲桌子:“問你們話呢!”</br> 左邊那個,桃花眼,長得像個妖精:“江織。”</br> 右邊那邊,高鼻梁,也像個妖精:“蘇卿侯。”</br> 齊潤潤左看看右看看,很不能理解,有這等美貌,還打什么架,傍富婆去啊!</br> “身份證。”</br> 兩人都把身份證拿出來了,中途對上了一眼,都是一副恨不得弄死對方的神色。</br> 齊潤潤把兩張身份證拿起來一看:“你倆居然是同一天生日,挺有緣的嘛,怎么就不能好好相處了。”</br> 江織頂了頂腮幫子,媽的,肯定青了。</br> 蘇卿侯舔了一下嘴角的血。</br> “為什么打架?”齊潤潤盯著兩張身份證中的一張,居然還是外國籍,漂洋過海來當鴨子?</br> 左邊的鴨子陰陽怪氣的:“他咬我。”</br> 齊潤潤問右邊的:“為什么咬他?”</br> 右邊的鴨子也陰陽怪氣:“看他不爽。”</br> 齊潤潤嘴角抽抽:“你倆三歲小孩嗎?”</br> 對視的兩人同時轉了目光,齊潤潤只覺得后背發涼,摸摸鼻子:“你倆傷勢差不多,也沒什么深仇大恨,如果刑事立案,雙方可能都會留下案底,我建議你們和解。”</br> 左邊的鴨子:“不和解。”</br> 齊潤潤看向右邊。</br> 右邊的鴨子:“立案。”</br> “……”齊潤潤嘆了一口氣,他就想睡個好覺,他好難。</br> 隔壁,他的同事張飛飛也在加班,抓了個偷面包的小賊,那小賊是個問題少女,看樣子就很雞賊,眼珠子轉得很靈活。</br> 張飛飛摔筆:“問你話呢,為什么偷人家面包?”</br> 女孩子頂多十五六,染了一頭紅毛,發尾還帶點兒綠,一雙很大的眼睛化著夸張的煙熏妝,眨巴眨巴著:“警察叔叔,我可以跟他們關在一起嗎?我不介意男女混住。”</br> 張飛飛:“……”</br> 大晚上的都不讓人省心,好心累。</br> 這時,門從外面推開,有風吹進來。</br> 翹著二郎腿的女孩定睛一看,搭著的腿滑下去了,眼睛睜得很大:“我今天撞了什么大運啊,全是極品。”</br> 又來一個,人間絕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