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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魔君,滾出去上早朝!

    他講到這里,就停住了,被子里果然就鉆出一顆頭,“有一天怎么了?”
    “有一天啊,有一條小人魚,被大海魔給抓住了!”勝楚衣說著,伸手就去抓蕭憐,粗著聲音道:“小家伙兒,看你往哪兒跑!”
    蕭憐咯咯咯地笑著,可再也逃不回去被子里去了,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抓住,撓癢癢。
    整個人就連蹬帶踹,笑開了花。
    直到笑得快要背過氣兒去,勝楚衣在住了手,伏在她身上,笑著看她威脅道:“下次再敢藏起來,一定大刑伺候!”
    蕭憐仿佛第一次離他這樣近一般,臉上瞬間凝滯的笑容淡去,認真專注地望著他,原來他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她以前從來都不知道。
    勝楚衣輕撫她的額發(fā),仔細端詳,如珠如寶,“憐憐,我想你了。”
    蕭憐便是渾身一陣緊繃。
    “快點好起來,我想你。”他聲音有些黯啞,在她耳畔蹭了蹭。
    蕭憐被撩瘋了,三魂七魄簡直飛到天外去了!
    不得了了!原來你是這樣的叔叔!
    “憐憐,給我們的小魚取個什么名字好呢?”
    他抱著她說正經(jīng)事,她卻已經(jīng)僵成一塊木頭,“啊,是啊,叫什么好呢?”
    什么小魚!她現(xiàn)在腦子里根本顧不上什么小魚,她快要被這條大魚撩死了!
    勝楚衣在她身邊翻身躺下,“他是我們的長子,名字一定要認真地想一想,決不能再院子外面種什么樹,就給孩子取什么名字。”他兩眼雖是望著頂上的床帳,卻滿是希冀,
    蕭憐僵著身子,崩成一條直線,悄咪咪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卻是另一番打算。
    叔叔以后是我的了?
    真的是我的了?
    那是不是我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她兩只眼睛滴溜溜轉(zhuǎn),一只小手悄悄向他挪了一分,碰到了他的衣襟。
    沒情況。
    她又挪了挪,碰到了他的手,只碰到一點點。
    他沒有像以前那樣躲開哎!
    蕭憐深吸一口氣,正想鼓足勇氣去抓住他的手。
    沒想到勝楚衣剛好將手拿開。
    她本來升起無數(shù)幻想的心就登時落到谷底。
    可下一瞬間,他那只手從她頸后繞了過去,直接將人攬了過去,塞進懷里,使勁揉了揉,咬牙切齒道:“你快點給我好起來!”
    蕭憐的臉被糊在他胸膛上,當時就懵了……
    然后接下來,懵逼的事情一樁連一樁。
    蒔花女醫(yī)過來請安,“臣按例,需要檢查一下娘娘因生產(chǎn)造成的損傷。”
    勝楚衣不樂意地從床上滾下來,杵在一邊等著。
    蕭憐和蒔花同時看他。
    蒔花恭恭敬敬道:“君上請回避。”
    勝楚衣瞪眼,“本君為何要出去?本君也通醫(yī)理,查看一下本君的皇后傷勢如何,有何不妥?”
    蒔花無奈,你愛看就看吧,反正不是看我。
    蕭憐卻不干了,死死拉住被子不放,“不行,出去!出去出去!”
    勝楚衣再不出去,她幾乎就要用腳踹了!
    直到她快要以死相逼,勝楚衣才莫名其妙地被趕了出去。
    等蒔花走了,勝楚衣陰著臉進來,“哪兒不能看?”
    蕭憐往后躲了躲。
    “哪兒沒看過?”
    蕭憐艱難地笑了笑。
    “哪兒不是我的?”
    “……”蕭憐將頭埋進被子里,兩片臉頰紅得像熟透的番茄,卻也舍不得說把他趕走的話。
    萬一趕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可怎么辦?
    坐月子是極其無聊的,兩個人困在屋子里,大眼對大眼,卻不能做愛做的事,就分外的難熬。
    勝楚衣在她房中轉(zhuǎn)了轉(zhuǎn),稀奇道:“你房中居然會有書?”
    “別……”蕭憐想攔著,已經(jīng)遲了。
    勝楚衣隨手拿了一本,坐在床邊,一條長腿搭在床上,看了眼封皮,“金瓶菊?倒是沒聽說過。”
    他活了三百年,無聊的時光極為漫長,這世間的書,凡是有點名堂的,都看了個七七八八,卻從沒聽說過這本叫做《金瓶菊》的書。
    蕭憐往床里挪了挪,“沒什么好看的,你還是別看了,我被方寸天關(guān)起來的時候,閑著無聊,讓人想辦法在宮外給我偷偷找了,從墻頭扔進來的。”
    勝楚衣看那本書該是反反復復翻了幾遍,有些地方尤其地舊,一看就知道被看了許多遍,“你喜歡這本書?那我念給你聽,你喜歡哪一段?”
    蕭憐抬手要搶書,“不用了,我自己看。”
    結(jié)果那書被勝楚衣一揚手,舉了個高,沒搶到。
    “你月子里看書對眼睛不好,左右無聊,我念給你聽。”
    “不用,真的不用了,快還給我,你別看!”
    勝楚衣那樣鬼精的人,立時就發(fā)現(xiàn)她不對勁。
    “要看,一定要看!”
    蕭憐搶又搶不到,只好閉著眼等死,這次真的死定了!
    勝楚衣翻隨便翻了一頁,一目十行,那眼睛,就越瞪越大。
    再隨便翻一頁,那眉頭就蹙了起來。
    蕭憐縮在床里,沒處躲,沒處藏,只好將被子裹得嚴嚴實實,極力降低存在感。
    勝楚衣將手中的書狠狠一合,“蕭憐!”
    “我不在。”被子里傳出蕭憐顫抖的聲音。
    勝楚衣抬手將她從被子里挖出來,兩眼之中的光,貪婪、迷亂、百無禁忌,“男色?原來你真的好這個?”
    蕭憐奮力往被子里鉆,“不是我!這本書是朗清從外面弄來的,我悶得發(fā)慌,隨便拿來解悶。”
    “那么,這個悶兒,憐憐,解了嗎?”
    他的手探進被子里去,剛一碰到她的脊背,蕭憐嗷地一聲尖叫,“饒命!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連滾帶爬逃到床尾。
    “你,給我,等著!”
    勝楚衣覺得沒法跟她再好好相處下去了,只好出去涼快一會兒。
    這一涼快,又覺得走遠了不放心,于是就把御書房臨時搬到了蕭憐寢殿的外間。
    他耳力極好,稍加留心就能聽見里面的人產(chǎn)后身子虛弱,不知何時睡著了,正發(fā)出迷人的小呼嚕,不覺當下心安。
    伺候在下面的憫生也聽得見里面那聲息,不覺淺淺笑了笑,“君上,鑄劍的事,臣還有一個難處。”
    “說來聽聽。”
    “霜白劍起蒼生嘆,世間兵器無出其右者。君上這第二把劍,無論從鋼鐵的強度還有韌度,還有長度、重量,都該與霜白劍接近才好。如今尺寸方面倒是沒有問題,倒是這鋼的韌度,臣實在是無法把握。”
    “所以你需要霜白劍的碎片?”
    “正是,只是此去西陸神都,千山萬水,恐怕要耽擱許久。”
    勝楚衣抬眼看他,“不必了,手邊正好一片,明日借你。”
    “謝陛下。”
    憫生告退離去,勝楚衣收了手中的折子。
    這個孩子,什么時候開始,學會跟他拐彎抹角了?
    他明知道蕭憐耳畔就有一只,卻偏偏假裝不知。
    他的手指在折子上慢慢摩挲,有時候,妖魔的眼睛,看到的反而是真相。
    “他與你生了嫌隙了啊。”方寸天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這里沒你的事。”
    “哎呀,我就是閑了沒事出來透口氣,別生氣啊,主君您忙。”
    這時,隔壁就傳來蕭憐的笑聲,“哎呀,他眼睛好黑啊。”
    “哎呀,這小手,好軟。”
    “快看他的小腳丫,像不像一只小松鼠?”
    松鼠……!
    勝楚衣扔下折子就沖了過去。
    “你見過哪個母親說自己的孩子像只松鼠?”
    蕭憐坐在床上,懷里抱著小魚,拈起他的小腳丫,“本來就是啊,剛生下來,瘦瘦的,你看,像不像只松鼠?”
    小魚的奶娘安氏是個憨厚的東煌土生土長女子,生得有些微胖,還算白凈順眼。
    “娘娘,小君上早產(chǎn),是少了些肉兒,可身子骨兒結(jié)實的很,如今是一天一個樣,用不了十天半個月,就成個大白胖娃娃了。”
    于是蕭憐就用手指輕輕掂了掂小魚的臉,“小魚小魚你快長,長大了好給娘親玩。”
    勝楚衣立在床邊看他們兩個,一抹身影將母子二人都籠罩其中,“剛剛給他想了個名號,南面為王,君子如珩,北珩,怎么樣?”
    “好啊,珩兒,我很喜歡!”
    蕭憐繼續(xù)用手指戳懷中的小魚,“珩兒,以后你叫珩兒。”
    早產(chǎn)的孩子被她搗鼓地勉強睜開眼,略腫的眼睛只有一條縫,里面黑亮黑亮的眼珠,看了看她,之后淡定的閉上眼繼續(xù)睡。
    勝楚衣實在看不過去了,將孩子搶過來,“他都睡了,你消停一會兒。”
    他將那個小小的人兒抱在懷中,立時動作也輕得躡手躡腳,看著他的眉眼,立時溫柔地如同化開了一般。
    安氏在一旁道:“君上雖是男子,可這抱孩子的手法,倒真是老練啊。”
    蕭憐在一旁接話,“我就是他抱著長大的。”
    說完趕緊捂住了嘴。
    勝楚衣瞪了她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等安氏帶著北珩去睡覺,勝楚衣去哄著蕭憐吃了晚上的藥膳,貧了一會兒,便是夜深人靜。
    茉葉替兩人落了帳子,立在外面道:“娘娘,茉葉就在外面,您要是夜里有什么不適,隨時喚奴婢。”
    等茉葉出去了,蕭憐盯著勝楚衣,“你不出去?”
    “我為什么要出去?”
    “可是我要睡覺了啊。”
    “我也睡覺。”
    蕭憐那張臉就又不知不覺紅了,“可是,我剛生完孩子。”
    說完,腦門就被戳了,“我知道,又不會將你怎樣,你當我是禽獸?”
    “不是……,內(nèi)個,我……”
    “睡覺!”
    她直挺挺地被勝楚衣按倒,手腳并用地抱進懷中當抱枕,一動也不敢動,一顆心跳得快要死了。
    直等到耳邊的呼吸越來越均勻,她才悄悄轉(zhuǎn)頭。
    他睡得像個大孩子,那么好看,那么安靜,蕭憐小心地湊上去,在他唇角碰了一下,之后認真地看他。
    勝楚衣合著的眼簾下,睫毛促動了一下,也不睜開,將她往懷中緊了緊,沉沉道:“不要作死,睡覺。”
    蕭憐立刻不敢動了,繼續(xù)當抱枕。
    可是她被他身上清冽的香氣環(huán)繞,哪里睡得著。
    這樣不行,太累了。
    她假裝翻個身,想順勢跑掉,可剛滾開,就又被背對著勝楚衣給撈了回來。
    這次,抱得更緊,整個脊背都貼在了他身上。
    她又拱了拱,抱著她的手又緊了一分,“別亂動,當心我禽獸。”
    蕭憐只好認命地閉上眼,好的,我不動,但是你能不能把你時刻威脅著我的那個東西挪開……
    真的好緊張!
    ……
    接下來,這個月子,坐得是火燒火燎,蕭憐幾次想把勝楚衣趕走,他都是一副,我住這兒,我睡這兒,這是我家,不然你讓我去哪兒的模樣。
    而且時不時地,還要主動撩一下。
    “憐憐,讓我看看是不是最近胖了。”
    蕭憐用被子把自己裹裹緊。
    “憐憐,別躲啊,看一眼。”
    “走開走開走開……!”
    之后勝楚衣便是大獲全勝地看著她狼狽地滿床逃亡,幸災樂禍地笑。
    “憐憐,來親一下。”
    “不!”
    “你剛生過孩子,我不會禽獸的。”
    “我怕我會。”
    “真的?你會?”
    接著又是滿床逃亡。
    艱難的一個月,終于熬過去了。
    兩個人都喜氣洋洋。
    勝楚衣:終于有肉吃了!
    蕭憐:終于有肉吃了!
    可是為什么好緊張?
    長樂大殿上,是北珩小帝君的滿月禮,蕭憐抱著珩兒走了個過場,就回了天澈宮。
    茉葉喜滋滋地替她摘了滿頭的繁復首飾,換了便服,重新梳了頭發(fā)。
    蕭憐倒是有些緊張了,“在你們東煌,女子新嫁,是怎樣的?”
    茉葉眨眨眼,仔細想想也對,這位娘娘自從來了東煌就沒正經(jīng)跟他們君上洞房過。
    哪次不是稀里糊涂?
    如今終于出了月子,該是好好享受人生的時候啊!
    她卻不知,除此之外,這位帝后娘娘還懷了一顆十歲少女的心,要跟叔叔正正經(jīng)經(jīng)地這個這個,那個那個了啊,有點怕啊……
    “回娘娘,女子洞房花燭之前,自然是要將身子仔仔細細地打扮一番?”
    “比如呢?”
    “比如,就像一塊甜糕!”
    蕭憐眉梢一挑,甜糕,好啊,他就愛吃甜糕!
    首先,香湯沐浴,用香花揉碎了,在身體發(fā)膚上滌蕩個透徹,將頭發(fā)梳得又滑又順,涂了淡淡的胭脂,再將手指腳趾全部染了丹朱豆蔻,將整個人做成一塊好吃到膩的甜糕。
    最后,甜糕外面還要穿上一本正經(jīng)的包上撒金的油紙,就像是在說,“我很好吃,自己動手哦!”
    畢竟包起來的禮物才夠神秘,才夠有意思!
    然而,這只甜糕忙活了大半日,把自己洗洗干凈,又遣散了所有宮人,滿懷希冀地、安靜地等著那個愛吃甜食的人,卻一直等到半夜,也沒等到。
    勝楚衣這邊應(yīng)對完大殿上的朝賀,頗有些微醺,心里惦記著那個大半日沒見的小人兒,急火火回了天澈宮,卻發(fā)現(xiàn)四下里好安靜,因著小帝君出生而被招上來服侍的人,都撤得干干凈凈。
    再進了寢殿,就看到那甜糕四仰八叉,合著衣倒在大床上睡著了。
    茉葉特意幫她選了件水紅色的衣裙,領(lǐng)子收的緊緊地,領(lǐng)口卻微微敞開,剛出月子,有些微肉兒,就讓人特別想一爪子扯掉這層撒金油紙。
    勝楚衣在她身邊側(cè)身躺下,手撐著額角,細細看她,睡得小豬兒一樣。
    一根手指從微敞的領(lǐng)口緩緩向下滑去,“憐憐啊,我回來了。”
    “別鬧,困死了。”
    手被撥開了,蕭憐翻了個身,背對著他。
    “憐憐,無情啊,虧我急三火四地趕回來。”
    他身上透著酒香,頭有些暈,“既然你這么累,那就睡吧,我……,我出去涼快一會兒。”
    勝楚衣起身要走,忽然身后的人猛醒,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砰的坐了起來,“別走,甜糕!吃甜糕!”
    “什么甜糕?”
    四目相對,蕭憐眨了眨眼,那臉又唰地紅了。
    勝楚衣也眨眨眼,甜糕……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身形就有些晃,俯身雙手撐在床上,爬上來,“甜糕在哪兒?”
    蕭憐往后挪了挪,“內(nèi)個……”
    勝楚衣向前爬了一步,“誰是甜糕?”
    蕭憐繼續(xù)往后爬,覺得好危險,“內(nèi)個……”
    勝楚衣再往前爬,將她迫到床角,湊近地幾乎兩人鼻尖碰鼻尖,“好吃嗎?”
    他張嘴要啃,卻被蕭憐伸手推開,“別……,別,我還沒……沒準備好。”
    她越是躲,就越是有趣,“憐憐平日里不是像個小老虎一樣嗎?今天怎么了?”
    蕭憐艱難地在縫隙中求生存,“那,那是以前……”
    “現(xiàn)在有何不同?”
    “現(xiàn)在我……”她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葉公好龍了。
    以前整天琢磨著他,惦記著他,甚至為了他不惜身死,可現(xiàn)在一切前塵舊夢都回轉(zhuǎn)過來,這人投懷送抱爬到床上來,迫到她眼前,她卻害怕了。
    這是誰?木蘭芳尊啊,滿身光華的神啊!
    從前,她多碰他一下,都是罪過。
    她總是偷偷地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純白的背影,默默地欣賞。
    偶爾坑他一下,強吻一下,都要掉頭就跑。
    現(xiàn)在,卻要被他堵在床角活活吃掉了!
    好緊張!好害怕!好激動!好驚慌失措!
    雖然之前孩子都生過兩個了,可那是不一樣的,她之前沒有過去的記憶,他在她心中就是個妖怪變的大魔頭,對一個魔頭,有什么好留情的啊!盡情禍害啊!摧殘啊!蹂躪啊!霸占啊!
    而現(xiàn)在,這個人,在她的心里,從妖魔變成了真神,變成她最尊敬、最愛慕、最信仰的存在,那么把自己獻給他,就成了一件無比神圣的事。
    一件她仿佛已經(jīng)盼了一生那么漫長的事。
    一件從未降臨過的盛事。
    她緊張、羞怯地像個小女孩,勝楚衣就更加覺得有趣。
    別人家的媳婦都是越來越老道,他的媳婦卻越來越嬌嫩。
    這個……,可讓人怎么疼才好?
    靜待花開這么許久,就不忍一眼將春色看盡。
    “憐憐,怕什么?許久未坦誠相見,便忘了?”
    “不是……”蕭憐還要往后躲,結(jié)果嗷地一聲,向后仰去,床的那一邊,沒墻!
    她的腰被一只手橫著攔了回來,人就半截身子倒掛在了床邊。
    一只手順著腰身移到腿上,再順著腿移到腳踝。
    勝楚衣抓起她新染了丹朱豆蔻的小白腳,“這甜糕是準備了很久啊?”
    他說著,將白瑩瑩如珍珠的腳趾放入口中,咬了一下,蕭憐那條腿便立時繃得筆直。
    “從哪里開始好呢?”勝楚衣慢悠悠道。
    蕭憐快要哭了,哪兒開始都行,麻煩你快讓我起來!可這話,她實在說不出口了。
    他也不解她的裙帶,就像拆禮物一般,不徐不疾,先掀開一角,燈火透過水紅色的柔軟薄衫,就將里面掩映地風情萬種。
    從腳踝開始,一寸一寸用雙唇掠奪而上。
    蕭憐被倒掛在床邊,被人摁著,逃也逃不掉,分明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別別別……,容我緩緩!”
    勝楚衣早沒耐心了,既然已經(jīng)下嘴了,就沒有停下來的道理!
    “叔叔,別,你停!我求求你!叔叔!”她幾乎是哀求他,都快帶了哭腔了。
    她自從記起了從前,就不知該怎么喚他了。
    直呼姓名,覺得對他不敬。
    喊他叔叔,又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秘密。
    萬一他又不要她了怎么辦?
    所以這一個月來,她從來沒叫過他“勝楚衣”。
    如今“叔叔”兩個字突然就在情急之下喊了出來,當下就后悔了。
    可勝楚衣多喝幾杯,又剛剛沉浸在香軟中,哪里管她求他什么,反而將她亂抓的手掰住,別在腰下,沉著嗓子道:“再叫,大聲!”
    蕭憐瘋了!原來你是這樣的叔叔!你你你!蒼天啊……救命!
    然而,蒼天無眼!天地不仁!
    根本沒人會來拯救可憐的人。
    所以,蕭憐被生吞活剝,從頭到腳,渣都不剩。
    她在風卷殘云之后,縮成一小團,躲在被子里,死都不肯出來。
    勝楚衣饜足的笑著,連被子帶人一起抱住,“憐憐,怎么今天分外地不一樣啊。”
    原來所謂小別勝新婚是這樣的。
    蕭憐在被子里翻了個白眼,你才知道!不一樣大了去了!
    “憐憐,意猶未盡,怎么辦啊?”
    還不吭聲。
    換了以前,她要是不樂意,肯定要罵他“死開”,“滾”之類的,可今天就是悶聲不吭。
    讓人分外覺得好欺負!
    “你不出聲,就是答應(yīng)了啊。”
    “不要啊,沒有,我不答應(yīng)!”蕭憐在被子里哼唧。
    “現(xiàn)在反悔,太遲了!”
    ……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魔君,快滾去上早朝!
    可這魔君陛下就是不肯走,也不準外面服侍更衣的宮人進來,只賴著蕭憐,“憐憐啊,起來替本君更衣啊。”
    “你自己沒有手?”蕭憐好不容易睡一會兒,又被喊醒。
    “沒有啊,我的手忙著呢。”
    她一露頭,就被生擒活捉,等到好不容易從狼吻下逃出來,“好了好了,我錯了,我給你更衣!”
    勝楚衣這才心滿意足地看著她,張開雙臂,等著她替自己換上帝冕皇袍,再時不時地上下其手。
    蕭憐被他撩得七葷八素,又要避開咸豬手,又想著趕緊給他穿戴整齊轟出去。
    一時之間,手忙腳亂。
    “憐憐。”
    “啊?”
    “穿反了。”
    “哦。”
    “憐憐。”
    “啊?”
    “這件穿在最外面。”
    “哦……”
    “憐憐。”
    “又怎么了!”
    “以后日日為我更衣可好?”
    蕭憐不說話了,低著頭替他仔細系扣子,兩眼亮晶晶的。
    “到底好不好啊?”
    她喜滋滋地抿著嘴,“好。”
    “說好了,便一言為定。憐憐若是耍賴,我就抱著憐憐,死都不起床。”
    “……”
    到底誰耍賴?
    等到那衣裳好不容易穿了個七七八八,勝楚衣看著這小人兒還羞答答的,越來越是覺得若是不痛下殺手,必是要錯過一番春色!
    于是又干脆扯了衣裳,撲倒!
    “勝……楚衣,老子花了好大力氣給你穿上的!”蕭憐終于忍不住了,一聲怒吼,真的生氣了!
    我耐著性子要把你打發(fā)走,你怎么就死活不走!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要臉?
    勝楚衣兩眼一亮,這才是他憐憐的本性啊!
    于是,又是一場亂戰(zhàn)。
    這一天,反反復復,最后滿朝文武終于在時近晌午的時候,才等來他們的太華帝君。
    然而,皇帝陛下的心思根本就沒在朝堂上,坐在皇座上,落了珠簾,撐著額角,補覺。
    到了晚上,坐在隔壁御書房的人剛擱了朱批筆,就聽見里面的人也補了一天的覺,睡醒了。
    終于醒了!
    繼續(xù)!
    “勝楚衣!禽獸!”蕭憐慘叫一聲,連床都還沒下去,又被堵了回去。
    如此七日,蕭憐就沒出得去房門,一種此恨綿綿無絕期的感覺,在心頭翻涌。
    “勝楚衣,楚郎,叔叔,君上,我求你個事。”
    “說。”
    “我想出去曬曬太陽,活動一下。”
    “叫爹。”
    “……”
    ——
    一個多月沒出門,外面已是春暖花開。
    天澈宮有自己的御花園,縈繞于飛瀑之間,便是一處神仙洞天。
    蕭憐來的時候,已是深秋,東煌雖四季溫暖,卻依然是相對蕭條的季節(jié),如今她許久沒出門,此時一出來,恰逢春日,當下有種霎時間萬紫千紅,百花盛開的感覺。
    勝楚衣陪著她出來曬太陽,順便將珩兒一起帶了出來,后面就跟了呼啦啦一大群宮婢隨侍。
    蕭憐拈了一朵花,看得出神,“這花,朔方也有,聽說在北方,花期極短,但若是在溫暖的地方,一年中會開放好幾個月。”
    “想念朔方了?”
    “想棠棠,想策馬飛揚的日子,還有……仇恨!”她兩眼有些出神,轉(zhuǎn)而一厲,將那手中的花捏得粉碎。
    勝楚衣抬手在她兩肩掠過,驟然出手。
    蕭憐本能地出拳相迎。
    可這一拳出去,就會后悔了,她的琵琶骨已經(jīng)廢了!
    剛有一絲頹然之意,那拳風便走了下坡,被勝楚衣伸手抬起,身法輕轉(zhuǎn),繞到她身后,指尖輕觸她的關(guān)節(jié),那一拳便虎虎生風而出。
    他腳尖輕點她的后膝,那一腳便橫踹了出去。
    他的手觸及她的哪個部位,哪里便按他的意志出招,她在他身前,猶如一個牽線木偶,而兩個人舞到一處,便是一對雙飛的比翼鳥,在花間翻飛舞動。
    一套招式下來,蕭憐從勝楚衣手中躍出,許久未動的筋骨無比爽利。
    她摸了摸自己的鎖骨,“奇怪,怎么手臂能用得上力了?”
    勝楚衣欣賞一件珍寶般的看著她,“木系天賦的生之力量,又名乙木生,與炎陽火的光耀之能相融合,便可修復萬物損傷。你這琵琶骨,再過一段時日,便可恢復如初了。”
    “真的?”
    “不過,現(xiàn)在還不能做太過激烈的動作,回頭我先教你一些操控天賦的方法,再將你在腿腳功夫上的欠缺補齊,屆時,便可重塑一個全新的蕭云極。”
    蕭憐仰面看他,眼光晃動,靜了好久,忽然道:“勝楚衣,我鞋子不舒服。”
    勝楚衣眉梢一挑,淡淡淺笑,“好,我?guī)湍憧纯础!?br/>     東煌的皇帝,在遠處一大群宮婢的注視下,在他的皇后面前蹲下,單膝抵地,拿起一只腳,脫下鞋子,一手端著她的腳,一只手拿起鞋子仔細看看,只有重新替她穿上。
    又拿起另一只腳,依然是如此,仔細查看了一番。
    “也許是剛剛動武的時候進了小石子,回頭讓弄塵將這里換了琉璃磚便是。現(xiàn)在可好了?”他說著,仰面抬頭看她。
    冷不防,蕭憐俯身在他眉心一吻,“叔叔。”
    她低著頭,看著他,笑容與以往全不相同,幾分天真,幾分嬌媚,幾分野性難馴。
    蕭白蓮的笑!
    勝楚衣面上原本的笑容漸漸淡去,緩緩起身,也定定看著她。
    一言不發(fā)。
    良久,蕭憐依然看著他,笑容不變,“我回來了。”
    “什么時候的事?”
    “珩兒出生后,做了個夢,想起了以前的事。”
    “為什么不告訴我?”勝楚衣的語氣有些涼,這一個月,他將她的改變看在眼中,卻從沒想過她會有事瞞著他。
    “我怕你會把我送回神皇殿。”蕭憐坦然地看著他,哪里有半分懼色。
    “那現(xiàn)在怎么又不怕了?”
    “因為,我的琵琶骨好了,我又能打架了!你要是敢把我送回去,我就再逃出來,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絕不會讓你再把我一個人丟下。”
    “果然是翅膀硬了啊。”勝楚衣嘆道,劈面一掌。
    蕭憐輕靈地向后避開,“你又打我!”
    “不聽話就要打!”
    “你以前都舍不得打我!”蕭憐在他袖底巧妙避開大招,滑得像條泥鰍。
    “用你們朔方的話怎么說?媳婦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蕭憐本不是勝楚衣的對手,但勝楚衣也沒想狠揍她,只是稍微壓制一籌,算是對她的小小懲戒。
    這時,一道金光閃過,秦月明不知何時來了,跳著腳叫道:“爺,揍他!”
    蕭憐揚手接過殺生鏈,直接抽了過去。
    她驟然有了武器,便兇了幾分,竟然將勝楚衣逼退了數(shù)步。
    那邊憫生一聲喝,“君上,接劍!”
    一聲清越的嘶鳴,長劍如白虹貫日而來。
    錚地一聲響。
    長劍在殺生鏈上蕩出一排璀璨的火花。
    這一帝一后在飛瀑之間的花園中倒是打得酣暢淋漓,推著憫生來的弄塵不停地扶額,花園!我的花園!我今年新設(shè)計好的花園!全毀了!
    直到蕭憐在那把劍之下實在招架不住了,轟然周身炎陽火起,洶涌而去,勝楚衣飛身向一旁掠過,險險避開,倉促收了劍。
    蕭憐收了殺生鏈,揪住勝楚衣,“你的冰淵呢?”
    勝楚衣淡淡拍了拍她的手,“無妨。”
    蕭憐卻不依不饒,“我問你你的冰淵呢?滄海訣呢?”
    憫生轉(zhuǎn)動輪椅過來,“君上以水之兩極,與娘娘的乙木生,一同克制九幽天與方寸天了,否則以娘娘當下的能力,還不足以同時封印此二者。”
    蕭憐看了看勝楚衣,想了一下才明白,原來并不是她一個人的力量封印了九幽天和方寸天,“我還以為我成功了……”
    勝楚衣牽過她的手,“憐憐的確是成功了,否則我如何此時立在你面前?”
    “可你兩樣天賦都沒了,與普通人無異。”
    弄塵出來打圓場,“阿蓮,怕什么,君上還有劍啊,正好君上的劍法,這世間還沒人真正見過呢。”
    蕭憐搖頭,“那也不行,我不放心。”她鄭重反手抓住勝楚衣,“以后不可離我太遠,我來保護你!”
    勝楚衣聽了,原本隱隱有些悵然的臉就立時換了笑顏,“好啊,以后就有勞憐憐了。”
    暖意融融的情景,憫生和弄塵悄然退出,一片歲月靜好,突然秦月明跳了出來,“喂!憐,他稍稍示弱你就心疼了?你揍他啊!你知不知道,你男人他不是人!”
    蕭憐淡定笑,“他本來就不是人啊!”
    秦月明更跳腳了,“原來你也覺得他不是人啊!我告訴你,這一個月,我多少次想沖進天澈宮來陪你,結(jié)果都被他給橫加攔了下來,說什么你需要靜養(yǎng),他就是想獨霸你,把你當成私有物品!”
    蕭憐想了想,“也可以,我沒意見啊,私有物品就私有物品唄。”
    勝楚衣立在她身后,威脅地向秦月明瞪了瞪眼。
    秦月明立時指著他,“你看,他還威脅我!”
    蕭憐回頭,勝楚衣立刻眉眼彎彎對著她笑,“沒看到威脅啊。”
    “憐,我跟你說啊,”秦月明抓了她拽到一邊,“他就是不想讓我見你,他想斷絕咱們倆的關(guān)系,你肯定也想見我的對不對,要不是他阻攔,這一個月我陪在你身邊,陪你吃,陪你睡,就跟以前你生棠兒時候那樣,多好,你說對不對?”
    蕭憐眨眨眼,“內(nèi)個,說的好像也是這么個道理。”
    這一個月,她哪里還記得有秦月明這號人,你陪我吃,陪我睡,那我夫君睡哪兒?
    秦月明見她應(yīng)了,開心的將她抱住,“我就知道我的爺最喜歡我,最疼我了,走,咱們?nèi)タ纯寸駜海隙ㄒ蚕胛疫@個母妃了。”
    蕭憐:“……”
    她被秦月明硬生生從勝楚衣身邊給拉走了,求助地回頭看他。
    勝楚衣?lián)u頭,嘴角一勾,送她一個你自求多福的笑。
    ——
    接下來的日子,蕭憐每日閑時,就按照勝楚衣的指導,勤加練習武功,反復練習操控炎陽火與乙木生。
    她的水系天賦倒是特別,當初可以不畏冰淵,卻此后再不見動靜,勝楚衣怎么嘗試調(diào)動,都無法再喚醒。
    他自己雖然也是水天賦,卻是走的兩個激烈的極端,對于蕭憐的水天賦,一時之間也摸不透。
    “遲一點覺醒,也未必是壞事。”他笑瞇瞇對她說。
    她就信服地點點頭。
    “楚郎啊,我想盡快帶珩兒一起回朔方。”
    “不等夏至的封后大典了?”
    “等不及了,既然珩兒提前出生,我就想快點去接棠棠,順便把該辦的事都辦了。”
    “好,那便依你,珩兒滿百日就啟程如何?我不介意做你沒有名分的夫君。”
    “……,只是我擔心珩兒跟著我們?nèi)f水千山的長途跋涉,會不適應(yīng)。”
    “他比你還要強悍,何須擔心。而且,我會跟你一起去,打架的事,你去,帶孩子的事,我來。到時候接了棠兒,我們四個人,就再也不分開。”勝楚衣極為賢惠地望著她笑。
    “你跟我一起去?”蕭憐有些意外,“那東煌怎么辦?”
    “我七年不在,東煌還是東煌,當初稱帝,無非是為了獲得開啟無字玉簡的資格。”勝楚衣在她身邊坐下,“你與孩兒們,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在哪里做皇帝,做誰的皇帝,對我來說,沒什么區(qū)別。”
    他伸手攔了她的腰,“若是需要東煌以傾國之力相助,這個皇位就算送與憐憐也無妨。”
    蕭憐故意冷了臉,揪著他的臉,“你就不怕我過河拆橋,拿了你的江山,將你休了?”
    勝楚衣揪她的下巴,“太華魔君,以殺立國,不是隨便說說的,你若敢負我,我便殺了你,再傾覆了這天地,與你陪葬。”
    蕭憐揪他的臉揪得更用力,“好狠毒的男人!不要也罷!”
    勝楚衣也咬牙切齒,“好無情的女人,不勤加修理,便是要反了!”
    他張嘴便咬,蕭憐就痛得咯咯咯笑。
    天澈宮上,一片繚繞夜色,天澈宮下,也有些不清不楚。
    弄塵往前走一步,朗清就在后面跟一步。
    他停,他也停。
    他走,他也走。
    “你到底要怎樣?”弄塵急了,轉(zhuǎn)身跳腳。
    朗清有些扭捏,像個犯了錯的孩子,“我,我只想跟在你身后。”
    “你不要再跟在我身后了,你這樣我隨時都覺得自己很危險,我的……內(nèi)什么很危險!”
    “……我,我再過一段時日就好跟殿下回西陸了,此去必然少不了許多兇險,出生入死之事,誰都說不好,我怕以后都沒機會再見到你了。”
    “哎呀哎呀,見不到就見不到了,我又不會想你。”
    “可是我會想你啊。”
    “你!老子是男人!”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你還總跟著我?”
    “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弄塵特別想一掌劈死這個熊孩子,可想到如果把他弄死了,回頭阿蓮跑去君上那里一哭,他去哪兒再給他弄個一模一樣的賠給她?
    于是強行忍住了,“好好好,你控制不住,我不怪你,但是拜托你不要總跟在我身后好不好?你這樣我hin沒有安全感!”
    “你真的不怪我?”朗清的眼睛閃閃亮,原本的抑郁漸散,充滿了希望。
    “我……,好了好了,你快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不要再站在我身后就好!”
    “好!”
    朗清邁上前兩步,站在他身邊,抓過他的手,“那我站在你身邊!”
    弄塵兩眼一黑,我到底造了什么孽!
    ------題外話------
    啊,甜到?的一章啊,夠消化一陣子了。
    下章,憐憐使點小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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