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許一山忙著找地方刮胡子,那邊陳曉琪在許家村已經(jīng)掀起了一股看新娘子的熱潮。
    在陳曉琪的堅持下,許赤腳只好將陳曉琪帶回了許家村。
    聽說許赤腳大兒子許一山的老婆來了,許家村的男女老少們,借著各種各樣的借口,來許赤腳家看熱鬧。
    陳曉琪知道這些人都是來看自己的,干脆搬了張椅子坐下電燈下,面帶微笑與村民打著招呼。
    每個村都有幾個熱情好事的老娘們。許家村也不例外,幾個老女人圍著陳曉琪看了半天,由衷贊嘆道:“哎呀,許家小子娶的老婆,果真像天仙一樣的好看啊。”
    她們對陳曉琪評頭品足,輕聲嘀咕,“看,胸大,好奶孩子。屁股大,好生養(yǎng)。腰肢細(xì),男人喜歡。”
    “你看人家那眉,就像畫出來的一樣,彎彎的,像柳葉啊。你看人家眼睛,就像蓄著兩塘水一樣,好看,真好看。”
    陳曉琪臉上微微蕩漾起來一層紅暈,不覺有些發(fā)燙。
    她身為婦聯(lián)副主任,平常就與這些婆婆媽媽打交道。但城里的婆婆媽媽,多少還能說話保留。而在這片廣袤的鄉(xiāng)土田野里,這些婆婆媽媽的話就像路邊瘋長的野草一樣,無拘無束。
    “許家小子享福啊。”老女人們羨慕道:“誰家有個這么漂亮的兒媳婦,誰家臉上沒光啊。”
    許赤腳忙著吩咐老婆子去抓一只雞來,自己爬到閣樓上,取下來一塊熏得黢黑的臘肉。回頭又讓女兒許秀去扯把大蒜芹菜回來,他要給陳曉琪做一道地道的茶油炒雞。
    如果說,許赤腳過去對陳曉琪還存在著偏見,那么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將這些偏見扔到腦背后去了。村民們的贊嘆,讓他感覺到無限的榮耀,兒子許一山娶到這么美麗的姑娘,是他許赤腳的光榮。
    許秀扯了芹菜回來后,低聲問陳曉琪,“我是叫你姐姐,還是叫你嫂子?”
    許秀已經(jīng)十八歲,出落得水靈靈的,惹人喜愛。
    這女孩乖巧,人又聰慧。本來讀書讀得好好的,許赤腳硬將她從學(xué)校叫了回來,逼著她跟他學(xué)醫(yī)。
    許一山為此還還與爹吵了一架,但許赤腳堅定認(rèn)為,家傳的醫(yī)術(shù)不能丟。你許一山不繼承祖業(yè),還敢阻擾妹妹不接他的班,這還了得?
    許赤腳認(rèn)為,兒子許一山本來是個最好的衣缽傳人,無奈這小子對他的醫(yī)術(shù)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反而還譏諷他裝神弄鬼,弄一些草藥和在一堆,捏出幾個藥丸子哄人。
    小兒子許小山年齡還小,等他來繼承祖業(yè),怕是等不及。于是干脆要求女兒許秀回家學(xué)醫(yī)。
    陳曉琪看著許秀,愛憐地在她頭上摸了一把道:“你喜歡怎么叫都行啊。”
    許秀想了想說道:“我還是叫你姐姐吧,我喜歡你是我姐姐。”
    陳曉琪嗯了一聲,問她道:“秀,你怎么不讀書了?”
    許秀看了一眼爹,眼圈一紅,低聲道:“我要跟爹學(xué)醫(yī)。”
    陳曉琪便問她:“你想讀書嗎?”
    許秀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怕爹看到,趕緊搖頭道:“我現(xiàn)在想讀也讀不出來了。”
    陳曉琪感覺許秀有滿肚子的話想說,她又確實(shí)喜歡許秀的乖巧伶俐,便起身道:“秀,帶我去你屋里看看呀。”
    許秀高興答應(yīng),輕聲嘀咕道:“姐姐,你其實(shí)早該進(jìn)屋去了。你沒見著村里這些人,看稀奇一樣來看你,真煩。”
    陳曉琪抿嘴一笑,沒作聲。
    她又何曾不知道這些村民的想法,這些村民,誰不想親眼見證一下城里姑娘的樣子,看看許家小子老婆究竟長得怎么樣呢。
    陳曉琪堅持要跟許赤腳回家,還有另一層意思在里面。
    許一山被紀(jì)委帶走調(diào)查,這點(diǎn)小事在許家村早就成了新聞。
    許家出全村第一個大學(xué)生,這讓他人羨慕。許赤腳身為農(nóng)民,卻一輩子沒下過田耕種,這讓他們嫉妒。許家小子娶了全縣最漂亮的美女做老婆,這讓他們恨。
    憑什么好處都讓許赤腳家占盡了?
    直到風(fēng)聞許一山出事了,村民的心理才有所平衡。
    只要許一山出了事,什么大學(xué)生啊,漂亮老婆啊,都將成過眼云煙。
    陳曉琪要來許家村的目的,就是在暗示即便許一山出了事,她依舊是許一山的老婆。
    坐在許秀的閨房里,陳曉琪打量了一下,不由贊嘆道:“秀,你屋里真干凈啊。”
    許秀紅了臉道:“姐姐,我們鄉(xiāng)下人,哪里會有你們城里人干凈啊。我哥就是個邋遢鬼,你不生他的氣吧?”
    陳曉琪聞言,陷入了沉思。
    自己與許一山登記結(jié)婚了,卻只是名義上的夫妻。
    他們到現(xiàn)在還沒牽過手,更別提其他了。
    捫心自問,她當(dāng)初叫許一山去登記結(jié)婚,一來是想告訴魏浩,她不是他想捏就能捏的軟柿子。二來,她對許一山確實(shí)存在過好感。
    她原本以為許一山會拒絕,至少會說上幾句保面子的話,誰料許一山在她提出去登記結(jié)婚后,驚喜之余,二話沒說屁顛屁顛就跟著她去將結(jié)婚證辦了。
    在拿到結(jié)婚證的那一刻,她心里非常感到太對不起這個男人。
    因?yàn)椋菚r候她完全沒想過會與許一山過上一輩子,也沒想過會與許一山過上一天的夫妻生活。
    后來,魏浩的做法越來越讓她感到卑鄙,他居然利用手中的權(quán)力,處處給許一山難堪。
    讓陳曉琪最動心的一次,就是在洪山鎮(zhèn)抗洪時,許一山請她組織婦聯(lián)人馬給洪山鎮(zhèn)百姓送吃送喝的,她看著站在虹橋上,被飄搖的風(fēng)雨圍繞的許一山,那一刻她感到他是那么的高大,那么的令人心動。
    那是男人勇氣的體現(xiàn),是一個具有擔(dān)當(dāng)男人的氣魄流露。
    她動了心。
    陳曉琪看著許秀問:“秀,你愿意跟我去讀書嗎?”
    許秀遲疑一下,小聲說道:“爹不會同意的。”
    “他不同意,我們就偷跑啊。”陳曉琪笑瞇瞇道:“有姐姐,你不用怕爹。”
    許秀眼光發(fā)亮,驚喜問道:“真的嗎?”
    陳曉琪沉思一會道:“你若愿意,我們現(xiàn)在就跑。你去城里,我來安排。我保證,爹拿你沒辦法。”
    許秀似乎有些心動,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念頭,她附著陳曉琪的耳朵輕聲說道:“姐姐,我哥都怕爹,你不怕?”
    陳曉琪微笑道:“我不怕,因?yàn)槲沂莾合眿D啊。”
    許秀便咬著牙道:“好啊,姐姐,我們現(xiàn)在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