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一間掛著旅店招牌的屋舍,孤影慢慢走入其中,相比外部蕭索的模樣,屋內意外的有些精致,進門墻邊就有一張木梯連接著二樓,一樓擺放著七八張圓形的小木桌一看就是手工打造,一張長條形高木桌圍成了一個吧臺,吧臺后是三面粗糙的木制酒柜,上面稀稀拉拉放著一些顏色各異的酒瓶。</br> 每一張桌子都被三五個壯漢或站或坐的圍著,有喝著劣質酒吹牛談天的,也有盯著手里的紙牌相互對峙的,在孤影進入的一剎那都停下了手里的動作,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這個少年的身影上。</br> 當孤影向著吧臺移動時,門邊有一個人悄悄的往屋外看了看,然后迅速向著屋內打了個手勢。</br> 孤影自然是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大致上明白將要發生的事,但他還是自顧自的走到吧臺前坐下,從身上的包里拿出一盒7.62mm子彈放在桌面上。</br> 看到子彈周圍人都是呼吸一滯,但觀察到孤影似乎沒有攜帶槍支,眼神又都變得熾熱起來。</br> “酒保,和你打聽個事。”孤影開口問道。</br> 看著桌上的子彈,酒保笑道:“沒看出來還是個大客戶,我當然愿意回答你的問題,但你似乎馬上要有大麻煩了。”</br> 身后已經圍上來四名大漢,個個身高超過兩米,就算不是變異的新人類也能看出幾人不是一般人能對付的。</br> 孤影嘆氣,轉身面對四人掀開了頭上的兜帽:“從我進門開始,門邊的那位就觀察過我后面有沒有同行者,確定我是一個人以后向屋里打了一個手勢,大門右手邊的那三位假裝在打牌,實際上已經拔出了褲腿里的手槍貼在桌面下上膛。門邊左手第二張桌子后面的禿頭,一直盯著他右手的柱子,柱子后面是我視野的盲區,但我猜應該是放著步槍或者霰彈槍之類的東西。窗子邊穿蓬蓬裙的那位大媽,年紀這么大就不要出來浪了,偷偷在裙子下面塞兩把槍不覺得硌得慌?右邊的抽煙的那幾位,還有左邊看表的那位,你們是在等同伴嗎?如果不想趟這趟渾水你們還是離開吧,如果不走我就把你們當一伙人處理了。嘿,這個鎮子真有意思,都是一群土匪嗎?還有你,酒保,別以為我背對著就不知道,吧臺下面那把槍我勸你還是不要拿出來的好,會死人的。”</br> 孤影的話多少讓在場的眾人都感到有些驚悚,再看他會兒露出的面容,那半張燒傷的臉頰讓他又多了幾分威懾力。</br> 眾人心想:這小子有點不簡單,但怎么看都是一個普通人,體型也沒有什么明顯的變異,也沒有配備槍械,這一票干了!</br> 靠近的一個大漢出聲道:“你小子少在這里虛張聲勢,爺幾個可不是嚇大的,識相的就乖乖把身上的物資交出來,還能少受一頓打,我們也不是什么窮兇極惡之徒,交出物資我們就放你一條生路。”</br> 孤影笑著搖頭:“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一進入鎮子我就聞到一股腐臭味,這間旅舍味道尤其的重,以前路過的行人你們沒少殺吧?都拋尸在屋子后面了吧?也不知道處理得干凈點,也不怕得瘟疫。我還是那句話,都老實點就相安無事,不然真的會死人的。”</br> “確實會死人,不過死的那個人是你!”右手邊的大漢掄起拳頭就砸向了孤影的腦袋。</br> 孤影側身踱步,輕松的躲過了這一擊,拳頭砸在了孤影屁股下的椅子上,被砸得四分五裂木屑紛飛。</br> 左手邊兩人在他側身的時候就撲了上來,想用手束縛住孤影的身體,可惜被孤影跳起躲了過去,兩名壯漢撲在了一起。</br> 開口那人見狀,知道這小子身形靈活,也不準備和孤影近戰,趁著孤影跳起來的時候拔出了插在后腰的手槍瞄準孤影。</br> 孤影跳得并不用力,此時雖然在空中,但一伸腿就能踩到剛才撲過來的壯漢,當手槍打響的時候,孤影伸腿一蹬已經飛到了立柱的旁邊,背后正是那名禿頭男子,這會兒已經從立柱后面抱起了一把自動步槍就要掃射。</br> 窗邊被孤影奚落的大媽早就從裙底掏出兩把小手槍瞄準孤影,這時候對著孤影就連開數槍,被孤影閃身躲過,子彈全打在禿頭男子身上。</br> 禿頭倒下的前一刻,終于用盡最后一口氣扣動了手中的扳機,霰彈槍的子彈斜飛向空中,正好打在屋頂用來點蠟燭的吊燈上。</br> 哐當~</br> 吊燈被打落掉在地上,正好砸在三名打牌的大漢和孤影之間,擋住了他們的視野。</br> 趁著這個空隙,孤影連續閃身來到大媽身前,上來就是一拳錘在她肚子上,這一拳搗碎了內臟,大媽是肯定活不成了。m.</br> 三個打牌的壯漢這時候終于鎖定了孤影,三把手槍朝著孤影不斷開火。</br> 孤影一個翻身就跳到了窗外躲開了子彈的襲擊。</br> 三個槍手怕孤影跑了趕緊追到窗口,哪知道孤影就蹲在窗沿下等著他們,起身就是一個手刀劃向三人的喉嚨,頓時鮮血奔涌,三人殞命。</br> 走到旅舍的正門,重新推門進入,正好堵住了想要逃跑的一人。</br> “剛才就是你給他們打的手勢吧?現在跑是不是晚了點?”孤影笑瞇瞇的看著那人,可在那人眼中,孤影的笑容就像一張催命符。</br> 不等那人多說,孤影利落的一拳打在他的胸口,他向后退了兩步跌坐在一張椅子上沒了呼吸。</br> 整個一樓一片狼藉,現在場中還剩下看懷表的眼鏡男和在一旁觀望的三人。酒保驚魂未定,始終是沒有膽量掏出桌下的槍,這也讓他躲過一劫。</br> “我說了會死人的,你們怎么就不信呢?”孤影為了盡量不殺人,以前用語言嚇退了不少想打歪主意的人,可今天這群人明顯是一些亡命之徒,語言恫嚇不住他們。</br> 孤影只能無奈在心中嘆氣,又殺人了啊,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是怎么了,瘋狂的人越來越多,殺人也變得習以為常,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可他改變不了這個世界,他只能約束自己不要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怪物。</br> “剛才說了讓你們離開,但你們還是選擇留下,本來應該一起處理掉你們,可我現在心情不好,不想殺人了,你們滾吧。”</br> 眼鏡男和其他三人對視一眼,趕緊朝著門外狂奔,生怕孤影會反悔。</br> “現在就剩你了,你很聰明,沒有掏槍,現在我能問問題了嗎?”孤影坐回了吧臺,看著瑟瑟發抖的酒保問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