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濕的下水道監牢內,孩子們躲在陰影之中蟄伏起來。</br> 吱呀~</br> 外面走廊的生銹鐵門被人打開,果不其然又有人在這個時間來牢房里抓走孩子。</br> 不知道那些被帶走的孩子們都去了哪,剩下的這些孩子唯一清楚的就是那些被帶走的孩子從來就沒有活著回來的。</br> 他們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br> 但再懦弱的羊群遇見生死存亡的時刻也會奮起反擊。</br> 頭上長有觸須的孩子用臟兮兮的小手輕輕拍了拍身邊挨著的小伙伴,在得到示意后,這名孩子閉上眼睛,一道無形的精神波紋以他為中心蕩漾開來。</br> 周圍四間牢房內所有孩子的心里同時響起一個聲音:“來了!”</br> 下水道廊道里踢踏的腳步聲慢慢靠近,這次他停在了比較靠內的第三間牢房外,也正是關著獨眼少年艾爾的這間牢房。</br> 男人從兜里掏出一個金屬圓環,上面密密麻麻掛著數十把鑰匙,他低著頭叮叮當當仔細辨別了好一會兒才找到正確匹配的那把鑰匙。</br> 鑰匙順利插入鎖孔,艾爾的獨眼中閃過一絲精芒,但依舊沒有動作,他在等,等大門完全打開,等待最佳的攻擊時機,同時也是在等同伴的信號。</br> 陰影中一名孩童雙眼緊閉,額頭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一旁的觸須男孩內心十分焦急卻不敢出聲催促,他怕干擾到同伴。</br> 就在男人扭動鑰匙,鎖芯被轉動的一剎那,隔壁三間牢房的門鎖也在同時被開啟。</br> 艾爾手心里捏了一把汗,這是這幾天他們商量好的行動計劃,讓霍克在牢門被打開的時候用精神力同步將其余牢房的大門一起打開,盡量不要讓來人發現端倪。</br> 接下來只要誘騙來人進入牢房中,這些孩子就能一擁而上把他控制住。</br> “你,還有你,出來!”男人從寬大的教袍中伸出一只手,指著艾爾和另一名孩子。</br> 艾爾和另一名孩子不但沒有往外走,反而向更深處的陰影里躲了躲。</br> “特么的,又想挨揍了是吧?凈給老子找事情做。”看兩個孩子不聽話,男人擼起袖子粗魯的一腳踢開牢門。</br> 牢門碰撞發出的巨大聲響又嚇得孩子們往墻角里縮了縮。</br> 一群年幼的孩童,雖然很多外表看上去可怖駭人,但在他眼中這就是一群沒長大的嬰幼兒根本不具備什么殺傷力,再加上長時間來抓人一直都很順利,從來沒有出現過暴動事件,讓男人的警戒心降到了最低點。</br> 這時候他還想以暴力威脅孩子們服從命令,殊不知自己已經踏入了孩子們為他準備好的陷阱之中。</br> 男人獰笑著慢慢靠近不聽話的艾爾,這個小兔崽子上次就是為了一個嬰兒反抗主教大人,被揍得渾身是傷,要不是祭祀大人說留他一條命用來當做祭祀的祭品,早就被他們埋尸荒野了。</br> 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今天他非得讓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長長記性。</br> “祭司大人只是說要活得,但沒說一定要身體完整的,嘿嘿,知道反抗我是什么下場嗎小子?”男人已經站在了牢房的正中央,他注意力全部都在獨眼艾爾的身上,絲毫沒有注意到四周的孩子已經慢慢把他包圍。</br> 男人說話間右手手心出現一團黃色黃輝,慢慢凝聚出一根巴掌大小的圓柱形錐形物。</br> 艾爾咬著牙不說話,已經退無可退,身后就是墻壁,他身體緊繃,隨時準備應對男人的攻擊。</br> 男人大笑兩聲,右手向著前方一揮,錐形物快速向著艾爾飛來,目標正是他的右腿。</br> 早有準備的他往左飛撲,土錐扎了個空,碰撞在墻面上扎出一個不大不小的洞后碎裂成無數細小的土塊散落在四周。</br> “你個小兔崽子還敢躲?我看你這次往哪躲!”</br> 說著雙手平攤,六團黃色光輝亮起,兩秒鐘后又是六根土錐凝聚成型。</br> 男人的笑聲越發張狂起來,就在他準備發動攻擊時,兩根蠕動的觸須悄悄的纏住了他的左腳。</br> “動手!”</br> 觸須用力一扯,男人瞬間失去了平衡栽倒在地,手中的土錐失去了控制,無規則的飛翔四周。</br> 牢房里的孩子們一擁而上,有用自己身體壓制男人的,也有用自身異能攻擊男人,僅僅一瞬間男人就這群他看不起的孩子手里失去了生命。</br> 另外三間牢房的孩子們是作為保險和后續進攻力量準備的,沒想到能這么輕松的殺死男人,這些后續準備都沒有派上用場。</br> 一群孩子第一次殺人,現在反應過來都有些后知后覺的感到害怕,不少孩子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渾身發抖。</br> 最深處那間牢房關著的哥哥這時候已經抱著半身枯萎的弟弟走了出來,正站在牢房外靜靜的看著。</br> “艾爾,已經沒有時間留給你們害怕了,不想被抓就趕緊動起來!”</br> 艾爾單膝跪在地上,聽到那名孩童的話點了點頭,強打起精神振作起來,走到墻邊從一名瘦弱的孩子手里接過襁褓。</br> 襁褓里的嬰兒似乎感受到了艾爾的靠近,節肢狀的雙手朝著艾爾伸出,嘴里還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br> 那雙常人看見就會害怕的像蟲子一樣的雙手,在艾爾看來是多么的可愛,任由兩只蟲手在自己臉上撫摸著,即便劃出了細小的傷口他也不在乎。</br> 在阿道夫的額頭親吻了一下,艾爾抬頭看向四周:“走吧,最多五分鐘,上面的守衛發現教士沒有回去就回下來查看,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br> “昆西,你來帶路。”</br> 頭上長著觸須的男孩點頭答應,率先走出牢房。一些孩子在剛才的襲擊中用力過猛,導致現在走路也有些使不上勁,被周圍的同伴攙扶著跟上隊伍。</br> 艾爾抱著阿道夫是走在最后面的,他發現同樣抱著弟弟的那名孩子也走在了隊伍的最后方。</br> “艾爾,你去前面,昆西只能起到帶路的左右,如果遇見突發情況隊伍需要有你來指揮,殿后的事還是讓我來。”</br> “可是你弟弟......”</br> “你少操心我的事,我不會讓我弟弟受到傷害的,還是說你不放心讓我殿后?”</br> 艾爾嘆了口氣不再多說,只是走之前右手握拳舉起在孩子的肩膀輕輕捶了一下:“有事記得呼救,就當是為了你弟弟......”說完抱著阿道夫就加速往隊伍前方趕去。</br> 感受著肩膀還殘留的力度,男孩難得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微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