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你現(xiàn)在出息了,談了個對象,來縣城工作后就看不起我這個表姐了嗎?”蘇甜甜一跺腳,還是追了上去。</br> “可別這么說。”蘇楠比了噤聲的動作。</br> 蘇甜甜看了一眼四周聽見聲響望過來的眾人,心里一喜,以為蘇楠是顧及旁人的看法,所以有所顧慮。</br> 但沒想到,蘇楠下一秒就打了她的臉。</br> “我是一直看不起你。”</br> 蘇甜甜惱羞成怒,上前兩步攔住蘇楠的去路,憤憤道:“你還不是靠男人才能得到這個工作的,你哪點比我強了,還在這兒跟我裝清高?”</br> 聞言,蘇楠這才停下腳步,看向蘇甜甜環(huán)胸道:“是啊,同樣是靠男人,我蘇楠靠的男人又高又帥又年輕,你蘇甜甜靠的男人又矮又丑又老,這男人嘛,也是分三六九等的。”</br> 蘇楠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她一向知道對付蘇甜甜這種人,說什么話才能最直接的戳中她的痛處,讓她惱羞成怒。</br> “蘇楠你別太過分。”</br> 果不其然,蘇甜甜下一秒就漲紅了臉,像是要破口大罵了,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竟然忍了下來,轉(zhuǎn)而掛上一副溫柔的面孔。</br> 語氣也是好聲好氣的說道:“楠楠,以前的事是我對不住你,都是表姐我一個人的錯,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br> 蘇楠皺起眉,不知道蘇甜甜今天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于是便先按兵不動,輕咳一聲道:“你要讓我?guī)湍闶裁矗俊?lt;/br> 蘇甜甜見她只不過才說了一句軟話,蘇楠就松口了,心里暗地罵了一句蠢貨,但是面上還是裝著一副知錯了的模樣。</br> “前些天,我家里來信了,說是我舅舅要結(jié)婚了,要買自行車,讓我寄些錢回去,但是你知道的,我身上沒什么力氣,干活又慢,賺不了幾個工分,得不了多少錢,所以……”</br> 蘇甜甜先是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蘇楠,然后才接上下半句話:“楠楠,你借我兩百塊錢吧?我保證,等我有錢了我一定還給你。”</br> 聞言,蘇楠瞪大了雙眼,不知道蘇甜甜是真傻還是假傻,舅舅結(jié)婚關(guān)她一個做晚輩的什么事,她為什么要寄錢回去?又為什么寧愿要管別人借錢都非要寄錢回去?</br>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親爸結(jié)婚呢。</br> 兩百塊錢?在這年頭可是一筆巨款了,縣城里的一個嫻熟工人一年到頭都才賺這么多,更不要說農(nóng)村人了,那更是一家人辛苦一年都有可能賺不到的錢。</br> 這蘇甜甜還真是個大冤種。</br> 蘇楠是知道這蘇甜甜家里頭是重男輕女的,但萬萬沒想到他們都重到曾桂云娘家那邊去了。</br> 誰家舅舅結(jié)婚,會讓遠在別的省份下鄉(xiāng)的外甥女出錢?</br> 真是荒唐。</br> “沒錢。”蘇楠甩下一句話,繞過蘇甜甜就要往前走。</br> 街道上聚集的人越來越多,三五成群的圍在一起嘰嘰喳喳談?wù)撝裁矗瑫r不時還伸出手指指兩下蘇楠和蘇甜甜二人。</br> 某些人刻在骨子里的八卦之火是澆不滅的,只要嗅到一絲絲有關(guān)旁人的私事就要看個熱鬧。</br> “楠楠,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你就借給我吧,我會還的,我一定會還的。”蘇甜甜跟在蘇楠身邊,寸步不離。</br> 蘇楠被跟了一條街,耳邊還不停的響起蘇甜甜聒噪的嗓音,真是被吵得無法忍受了,只能停下腳步,怒氣沖沖地瞪向她。</br> “我不同意,你就要一直跟著我是嗎?”蘇楠咬牙切齒地扯出一個微笑。</br> 蘇甜甜點了點頭,輕咳一聲,無賴道:“只要你把錢借給我,我立馬就走,絕對不糾纏。”</br> “我才上兩天班,工資都沒發(fā),我上哪兒撿錢能撿到兩百借給你啊?”蘇楠插著腰,一臉無奈。m.</br> 蘇甜甜自然也是知道這點的,所以蘇楠這話一出,她就立馬接話道:“周知青他不是很有錢嗎?你先問他拿兩百唄,你們談對象,他不會這點兒錢都舍不得給你吧?”</br> 聞言,蘇楠被氣笑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厚顏無恥之人,聽聽,這是一個正常人能想出來的法子嗎?</br> “那你不是跟秦曉蘭走得很近嗎?我記得你們私下里還互稱姐妹的吧?怎么,她連你口中的區(qū)區(qū)兩百塊錢都舍不得借給你?”</br> 蘇楠環(huán)胸,原封不動的將從蘇甜甜口中說出的強盜言語還給了她。</br> 蘇甜甜瞳孔一縮,聽到這話就氣不打一處來,冷哼道:“她算我哪門子的好姐妹,我一問她借錢,她就百般推脫。”</br> “要我看,秦曉蘭她平時就是打腫臉充胖子,還敢自稱什么滬市千金,我呸,哪有真千金像她這樣連兩百塊錢都拿不出來。”</br> 蘇甜甜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臉上滿是不屑。</br> 蘇楠嫌棄的往后退了兩步,生怕蘇甜甜那一口老痰吐到自己的鞋面上,聽見她的話,也是深感無語。</br> 這是什么絕世塑料姐妹花?蘇甜甜在背后這么說秦曉蘭,要是被秦曉蘭知道了,那肯定得上演世紀(jì)大戰(zhàn)。</br> 蘇楠原本還以為她們多么伉儷情深呢,不對,是狼狽為奸,畢竟平時她們干什么都要粘在一塊兒,干啥壞事要一起,說別人壞話也要一起。</br> 沒想到兩人真實的關(guān)系是這樣的。</br> “楠楠,我們兩才是親姐妹啊,身體里流著差不多的血,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蘇甜甜話鋒一轉(zhuǎn),又裝作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看著蘇楠。</br> “誰跟你是親姐妹,表的就是表的,還有怎么就扯上見死不救了,我不借你錢,難不成你就會死?”蘇楠翻了個白眼。</br> “我真的會死的,我媽說了如果我不寄錢回去,她就把我趕出蘇家,讓我自生自滅,一輩子都別想回滬市了。”</br> 提到這,蘇甜甜眼中涌現(xiàn)無法掩飾的恐懼,她自打下鄉(xiāng)來,就見識到了鄉(xiāng)下生活的不易。</br> 女人天生力氣就小,每天累死累活的也賺不了幾個公分,如果全憑借自己賺工分換取的糧食,根本就吃不飽。</br> 她平時跟著秦曉蘭還能哄到幾口吃的,像別的女知青平時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活的,餓了就喝水充饑,別提多折磨人了。</br> 再者,她年紀(jì)也不小了,要是一直耗在鄉(xiāng)下,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找個農(nóng)村漢子結(jié)婚,一輩子留在村子里做個土妞了,然后還要不停的生孩子。</br> 她的孩子也只能留在村里做個滿山亂跑的猴崽子。</br> 蘇甜甜只要一想到自己后半生都要在田里討生活,就接受不了,她絕對不要坐以待斃,聽天由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