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傷,不需要涂藥,但這是個秘密,你要幫我隱瞞哦。”蘇楠眨巴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狡黠一笑,食指抵在唇邊,做個噤聲的動作。</br> 見他呆呆點頭,像是嚇住了,蘇楠連忙從兜里實則是空間里掏出一支口紅,解釋道:“喏,還記得在滬市我從你那兒買的這個嗎?就是用這個畫出來的,你瞧著哈。”</br> 蘇楠本來想往自己手臂上畫,但在剛才的幾番摩擦下,左手手臂早就鮮紅一片,沒地方畫了,但用左手畫右手她又不是很熟練。</br> 于是她把主意打在了身邊人的手上。</br> “借一下手臂。”看他乖乖伸出手,蘇楠滿意一笑,隨后將那條有自己兩倍粗的手臂放置在膝蓋上面。</br> 小麥色的肌膚健康富有光澤,或許是兩人靠得太近他過于緊張,青筋暴起,肌肉線條流暢,直把蘇楠看得臉蛋紅紅。</br> 咳咳,有點出息,現在是犯花癡的時候嗎?干正事就要有干正事的態度。</br> 蘇楠整理了一番心情,板著一張臉,用指甲沾了一點口紅就開始在周讓手臂上畫起來。</br> 沒一會兒一條布滿傷痕的手臂就誕生了,足以以假亂真。</br> “原來如此。”周讓頓時明白了一切,了然地點了點頭。</br> 蘇楠應了一聲,偷偷拿眼角余光去瞥他,忽地對上后者含笑的視線,便猛然紅了臉,并逐漸蔓延到耳后脖頸間,一縷異樣涌上心頭,蘇楠快速從地上站起身來。</br> 蹲久了,腿還有些麻,一個沒站穩,差點摔在地上,幸好周讓眼疾手快扶住了她。</br> “沒事吧?”低沉的嗓音著實讓人著迷。</br> “沒,沒事,你記得涂藥,雖然是一個牌子的,但我的藥絕對比你的效果好,這天怎么這么熱啊,煩死了,我先回房間休息了,再見。”</br> 她這次帶來鄉下的藥可都是加了好多好多仙泉的,藥效直接翻倍。</br> 說完,蘇楠揮開周讓的手,頭也不回的跑了,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br> 進宿舍之前還不忘在水龍下洗干凈了手臂,躲在廁所重新畫好了傷痕,并且噴了厚厚的一層定妝噴霧,確保不會露陷兒,才放心地回房。</br> 進門前,沒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片木槿花叢中已經沒了周讓的身影。</br> *</br> 第二天蘇楠很早就被劉玉喊醒了,說是等會兒村里的大隊長會來給他們這些新知青分配任務。</br> 知青點陸陸續續有人起床,皆蹲在水龍頭旁邊的臺階上,漱口洗臉。</br> 現在牙刷還沒有普及,很多人都用的楊柳枝,簡簡單單在嘴里搗鼓片刻,就完了,有些人甚至沒有刷牙用水抹了把臉就轉身走了。</br> 蘇楠打著哈欠站在一旁,手里拿著陶瓷杯,正準備彎腰接水,就看見秦曉蘭拿著一支牙刷大搖大擺地從宿舍里走出來,身后還跟著蘇甜甜。</br>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冷哼一聲后,誰也不理會誰,各自找了個地方蹲著洗漱。</br> 刷到一半,就見周讓濕著頭發從洗澡的地方出來,額前柔軟的碎發垂了下來,看著很乖,蘇楠因為蹲在地上一抬頭就能望進他那雙幽深的眼眸當中。</br> 看來他應該是起得最早的人之一了吧,居然連澡都洗好了。</br> 真愛干凈啊。</br> “嗨。”出于禮貌,蘇楠就算嘴里還含著泡沫,還是出聲打了個招呼。</br> 見狀,周讓頷首點頭回應,隨后拿著因為早上晨跑汗濕的臟衣物回了房間。</br> 來到自己的床位跟前,想到什么后又返回門口,在門后那面男宿舍唯一的小鏡子前停住,扭了扭脖子。</br> 當即心里一驚,因為他的臉頰和脖頸上光潔如玉,昨晚被蘇楠指甲抓出來的傷痕已經全部消失了。</br> 那種藥他也有,而且曾經用過不止一次,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只涂了一次是絕對沒有這樣的效果的。</br> 只是一個晚上,傷口就全部好了?雖然傷口不大,但也不至于連個痕跡都沒留下吧?</br> 想起昨天蘇楠信誓旦旦地說她的藥一定比他的好,難道是因為她給其中新添加了什么藥材?</br> 要是能大批生產,提供給醫院和軍隊,或者運到黑市……</br> 周讓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他怎么滿腦子都是賺錢。</br> 就在這時,院子外突然響起大隊長喊人的大嗓門,周讓連忙走了出去。</br> 一群人跟在大隊長后面往村口的那棵大桂花樹走去,這會兒村民們也都到齊了,滿滿當當人貼人站著。</br> 先是一起跟著大隊長喊了幾句口號,聲音振聾發聵,場面頗為壯觀。</br> 然后大隊長就開始分配工作,說是其他人繼續完成昨天的任務,而新知青一男一女跟著一個經驗豐富的村民一起勞作,等熟悉后再安排別的任務。</br> 蘇楠站在人群里,聽著肖賀國站在臺上介紹任務規則,眼珠子轉了轉,當即有了想法。</br> 四處打量了一番,終于在自己的斜前方發現了那抹藍黑色身影。</br> 蘇楠拉了拉劉玉的小拇指輕聲囑咐道:“小玉姐,我們不在一起,你要注意安全哦。”</br> “好,楠楠你也是。”劉玉點點頭,視線也開始四處尋找著什么,最后停在一處,蘇楠順著看過去,咦,這不是之前在火車上坐在劉玉身邊的那個男同志嗎?</br> 好像是叫王弘志,人長得挺斯文秀氣的。</br> 像是看破了什么秘密,蘇楠捂嘴一笑,輕咳一聲:“我們還是提前找個靠譜的男同志做搭檔吧。”</br> 聞言,劉玉收回視線,干巴巴贊同道:“啊對,沒錯。”</br> “那我先去找人了啊,小玉姐,你也快去,先下手為強。”蘇楠擠眉弄眼,拍了拍劉玉的肩膀后,就往前面去了。</br> “先下手為強?”劉玉琢磨著這句話,眼神一瞥,就看見一個女知青好像是在往那人身邊湊,當即顧不了那么多了,急忙跑過去,分開兩人。</br> 靠近桂花樹的空地上,李俊楊正聚精會神地聽大隊長講話,突然感覺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一扭頭就對上了蘇楠同志那張漂亮的臉蛋。</br> “蘇知青。”磕磕巴巴說完這三個字,李俊楊抿了抿嘴唇,想起剛才大隊長說的規則,再結合蘇楠來找他這件事。</br> 莫非她是想和自己一起組隊干活?</br> 李俊楊下意識挺直了身板,讓自己看上去更壯實更能干一些。</br> 蘇楠揚起一抹醉人的微笑,歪了歪頭,胸前垂著的兩條麻花辮隨之擺動。</br> 果然,自己的魅力還是很大的,就連女知青里最好看的蘇楠都先來找他了。</br> 李俊楊也勾起唇角,在內心暗自竊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