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蘇楠循聲望去,偷偷把剛才為了舒服而曲起的“傷腿”伸直。</br> 肖方蕓收完傘,把傘放到門邊,才跟著劉玉進了門。</br> 二人把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br> “你說咋會有這樣的人?不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偏偏要搬弄是非。”肖方蕓坐在床邊,氣得一拍桌案,那薄薄的紙張就跟著飛舞起來。</br>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蘇楠瞇起雙眼,臉色不是很好。</br> 被人在外面污蔑名聲,誰又能維持好臉色呢?</br> “那楊菊花是村里出了名的長舌婦,只怕這次要鬧得人盡皆知了。”劉玉坐在木椅上,嘆了口氣。</br> “這倒沒什么,由著她們鬧吧,倒是小玉姐,因為蘇甜甜她們一伙人看不慣我,害得你也被孤立了,真是不好意思。”蘇楠收回心神,一臉愧疚地抓起劉玉的手搖了搖。</br> 聞言劉玉大大咧咧一擺手,不在意道:“哎,可別這么說,我本來就可不樂意跟她們那種多嘴多舌的人交朋友。”</br> 肖方蕓和蘇楠沒忍住噗嗤一笑,三人對視一眼,互相握緊了手。</br> 小腦袋們擠在一起,小聲討論著什么。</br> “聊什么呢?我熬了姜湯,你們都快來廚房喝一碗,淋雨了容易著涼,可馬虎不得。”李翠屏倚在在門邊敲了敲門。</br> “好,來了。”肖方蕓抬起頭應了一聲,又把頭埋了回去。</br> “小兔崽子,趕緊聊,聊完趕緊出來喝。”李翠屏被氣笑了,又敲了敲門,才轉身離去。</br> 半響,三人才一臉笑意的抬起頭,眼中閃著光芒。</br> “楠楠,你這個法子真好,就這么辦。”劉玉磨拳擦掌,已經迫不及待了。</br> “那當然了,能對付八婆無賴的,只有正道的光。”蘇楠勾起唇角,挑眉冷笑一聲。</br> “我去給你們端姜湯哈。”肖方蕓站起身來,捏了捏低頭久了發酸的脖頸。</br> 聞言,劉玉倒是連聲應道,蘇楠卻是一張小臉都皺巴起來,全身都寫滿了抗拒。</br> “我沒淋雨,喝了也沒多大用處,別浪費這好東西了,你們喝吧,多喝點。”蘇楠怕苦怕辣,可不想喝那兩者都占了的姜湯。</br> “這可不行,今天降溫了,喝碗姜湯對身體好,你們坐著別動,我去去就來哈。”</br> 肖方蕓插腰搖頭拒絕了蘇楠的“好意”,伸出手指點了點兩人的鼻尖后,徑直走了出去,往廚房的方向去了。</br> 李翠屏站在灶臺前用鍋鏟不斷攪動著黑色大鍋里滾著深褐色的熱湯,羅瓊枝坐著幫忙燒火。</br> 兩人瞧見肖方蕓進來了,連忙拿了三個碗放在桌子上,舀了滿滿的三大碗姜湯才算完。</br> “謝謝奶奶,謝謝媽媽。”肖方蕓瞇起眼睛笑了一下,端起兩碗姜湯往自己的房間走。</br> 等送到后,又折返回廚房端自己的那碗姜湯。</br> 結果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了去路。</br> “周知青?”肖方蕓驚訝捂唇,眼神瞥到他手里提著的大袋子,一切都了然了。</br> 又來送東西了啊。</br> “噓。”李翠屏從廚房里跑出來,一把將肖方蕓扯進來,然后將門關上。</br> “媽,你干什么?”肖方蕓吃痛,用力搓了搓被拽得發紅的小手臂。</br> 李翠屏望了望周讓的臉色,小聲在自家蠢女兒耳邊嘟囔了一句:“死丫頭,沒看出來他們兩個吵架了嗎?”</br> “誰跟誰吵架了?”這事她怎么不知道?</br> 聞言,李翠屏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不想再搭理她,一把推開肖方蕓,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大碗來,重新盛了一碗姜湯遞給周讓。</br> “來,周知青快喝,你瞧瞧你全身都濕透了,也不知道躲躲雨等會兒再過來。”</br> 李翠屏嘴里抱怨著,手上又忙不停歇地拿毛巾搬凳子。</br> 肖方蕓站在一旁端著碗,這才注意到周讓身上穿著的黑色衣裳正在往下滴水,逐漸打濕了一小塊地板。</br> 也不知道淋了多久的雨,才能濕成這個樣子。</br> “謝謝。”清冷暗啞的嗓音響起,周讓頷首點了點頭,將手里的東西遞給李翠屏后,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br> 端起大碗,剛從鍋里盛上來的姜湯,滾燙炙熱,他沉默地輕輕吹了起來。</br> “喲,你把蘇知青的藥也一并取了過來啊?我還準備明天讓方池去取呢。”李翠屏正好順手在收拾周讓帶過來的東西,一眼就瞧見包得嚴嚴實實的藥包。</br> 這么大的雨,硬是沒濕半點兒,足見護著它的人有多么用心。</br> 李翠屏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低頭喝姜湯的周讓,又想起自家兒子最近一有空就往山上跑得勤快,借口為他二嬸找蟬蛹,實際是找些新鮮野果兒討某人歡心。</br> 嘖,傻兒子,怎么比得過人家周知青的細心。</br> “嗯,順路就拿過來了。”周讓眼睫微顫,掩住眸中的復雜,下意識喝了一大口姜湯,被燙得一皺眉。</br> “慢點喝,別著急,今天下這么大雨不會再上工了。”羅瓊枝拿著火鉗夾了一塊兒柴塞進火灶里,見周讓這副模樣沒忍住開口笑道。</br> “好。”</br> 倒是難得見周知青這么乖順的模樣,羅瓊枝邊調整著火候,邊漫不經心地問道:“還沒和好呢?這小同志們之間哪有那么多架可吵的,你個大男人跟小姑娘計較啥,說兩句軟和話,不就行了?”</br> 聞言,所有人突得安靜下來,停下手里的動作,愣在原地。</br> 偏偏羅瓊枝沒有注意到這詭異的氣氛,也沒有接收到李翠屏的眼神示意,繼續開口道:“老婆子的話說得多了,你別生氣,也別覺得煩,都是一輩子過來的經驗,為你們好呢。”</br> 周讓沒吭聲,喝了一口冒著熱氣的姜湯,喉嚨里劃過一股子嗆人的辣味兒,或許是熬久了,姜味特別濃郁,苦中帶澀,實在是不好喝,但卻對驅趕寒意特別有用。</br> “我們沒吵架。”他終是開口解釋道。</br> 羅瓊枝似笑非笑地哼了一聲,明顯是不信,瞥了他一眼,幽幽道:“行,行,那你躲著人家干嘛?自己不去看,偏生要拐著彎去問方池他二叔?”</br> “媽,啥意思啊?我怎么聽不懂?”肖方蕓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家奶奶和周知青打啞迷,沒忍住一邊湊到李翠屏身邊開口詢問,一邊捧著碗小口喝著姜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