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半,陳潔準時將文件交給袁助理:“前輩,幸不辱命,我總算是在下班之前將這份文件翻譯完了。”</br> 袁助理接過文件笑了笑:“好,你先等一下,我將這份文件匆匆過一遍,如果沒什么問題的話,咱們就可以下班了。”</br> 陳潔有些遲疑地咬了咬唇,這份文件這么厚,估計等他看完也要很晚了,到時候自己回去晚了,肯定又是要被哥哥和嫂子盤問一番。</br> 被哥哥和嫂子盤問還不是最恐怖的,關鍵是自己若是回去晚了,恐怕都趕不上最后一班的公交車。</br> 袁助理看陳潔似乎有些為難的樣子,有些好奇地問道:“怎么了,小陳同志?你有什么問題嗎?”</br> 陳潔艱難地搖了搖頭:“沒……沒有……”</br> 袁助理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想到她下班是要坐公交的,可能是擔心要走回醫院去吧。</br> “小陳同志,你放心,如果時間太晚的話,我開車送你回醫院。”袁助理的這一句話算是給陳潔吃了一顆定心丸。</br> “好,那就麻煩前輩了,您能不能快一點兒?看完這個文件,我還有點兒私人的事情,想盡快回去辦好。”既然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兒上,那她倒不如干脆一次性說完。</br> 袁助理突然覺得眼前的陳潔很搞笑,從來只聽說過上司命令下屬盡快把工作做完,從來也沒見過她這樣敢向上司提這種要求的下屬。</br> 他突然很好奇她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竟然能讓一向不喜歡多事的她,向自己提出這樣過分的要求。</br> “究竟有什么急事,方便跟我說說嗎?”袁助理一邊對文件,一邊好奇地詢問。</br> 陳潔原本是想下班之后帶著陳大嫂認認從醫院到郵局的路,這樣等明天自己上班了,她也可以獨自去郵局將常燁霖的外套寄到他家里。</br> 既然今天晚上袁助理拉著她陪他一塊兒加班,并且還承諾,如果太晚的話,還會親自將她送回醫院,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拜托他將常燁霖的外套交還給他。</br> 袁助理見陳潔有些走神,再次開口追問道:“小陳同志,你在想什么呢?眼神都愣了。”</br> 陳潔回過神來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道:“袁助理我有點事情想求你幫忙!”</br> “說說看。”</br> “那天老板去醫院看望我母親的時候,把外套落下了,衣服我已經洗干凈了,能不能請您幫忙將衣服還給老板。”</br> 袁助理本來想讓她自己解決,但是想到剛才陳潔跟蘇楠之間的對話,隨后淡淡地道:“可以!”</br> 晚上七點半,醫院里的陳大哥和陳大嫂一直都沒有等到陳潔回來,心中萬分焦躁。</br> “這丫頭到底跑去哪里了?你說有沒有可能是被常老板給拐走了?”陳大哥坐立難安地在病房里來回踱步。</br> 陳大嫂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人,雖然她沒有什么文化,但是跟附近幾個病房的病人和病人家屬相處得都還不錯。</br> 她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在京市上班的工作壓力是非常大的,有時候很可能會加班到深夜。</br> “你也別著急,我聽隔壁李阿姨家的嫂子說,她家妹子也在京市工作,有時候可能會加班到深夜,我看咱們小妹很有可能也是加班了。”</br> 二人正說這話呢,袁助理就已經將陳潔給送到了魏淑珍的病房,正好聽見夫妻二人的對話:“怕就怕她不是加班,是被常老板給……”</br> “哥,嫂子,我回來了!”陳潔怕哥哥和嫂子說出什么對常燁霖不敬的話,再被袁助理給傳到常燁霖的耳朵里,急忙打斷道。</br> 袁助理心里憋著壞笑,看來老板并沒有給陳家人留下什么好印象,不然這丫頭也不會突然打斷他家里人的對話。</br> “你這丫頭可算是回來了。”陳大哥剛想教訓陳潔幾句,卻看見她身后緊跟著的袁助理,尷尬地笑了笑問道:“袁先生,你怎么也在這里。”</br> “我讓小陳同志加了會兒班,天太晚了又沒有公交車,怕她一個姑娘家遇見什么危險,我就開車把她送回來了。”</br>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這丫頭也不容易。</br> 陳大哥點點頭,趕忙道謝:“那就謝謝你了袁先生。”</br> 陳潔將常燁霖的衣服找出來,遞給袁助理道:“前輩這是老板的衣服,您幫忙幫我把它還回去吧。”</br> 袁助理接過衣服,就跟陳家人告了別。</br> 這件礙事的外套終于被自己給安排妥當,她心里的石頭也可以暫時放下,終于不用擔心哥哥嫂子的盤問了。</br> 陳大嫂對自家妹子的做法也表示認同,這樣做既避免了跟常燁霖獨處,又能不被公司的其他員工說閑話,簡直就是一舉兩得。</br> 袁助理最清楚常燁霖的德行,不到深夜他是不會睡覺的,于是他便直接開車來到了常燁霖的家中。</br> “咚咚咚。”</br> “誰啊,稍等!”常燁霖聽到敲門聲之后,急忙套好衣服下床開門。</br> “老板,你這是什么情況?跟被水煮的一樣。”袁助理看常燁霖臉色紅得都快滴出血來,打趣道。</br> 常燁霖瞥了他一眼神情中閃過一絲不悅:我怎么了你還看不出來嗎?誰還沒有一個感冒發燒的時候了。</br> 門外一陣冷風吹來,常燁霖不禁打了個寒顫:“你這么晚跑來我家干什么?”</br> 袁助理直接將常燁霖的外套披在他的肩膀上:“幫忙還衣服啊!老板你突然生病,是不是因為自己偷偷跑去看陳潔母親那天沒穿外套的原因。”</br> 常燁霖看了眼披在自己身上的外套,這衣服的確是我的,但怎么會在袁助理的手里?</br> 他急忙將房門打開,有些不悅地開口道:“還不趕緊進來,外面都要冷死了。”</br> 袁助理看著常燁霖快要冒火的目光,頓時感到背脊發涼,這家伙該不會是想殺人滅口吧,我也沒干什么啊!早知道我就不應該答應陳潔幫她這個忙。</br> “愣著干嘛?快進來啊!”</br> 他沒有辦法只能硬著頭皮進了常燁霖的屋子,正好他也有些事情想跟他說一說。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