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就到了約定的那天,一大早肖家院子的門就被敲響了。</br> 肖方池揉著迷迷糊糊的眼睛,踢踏著布鞋跑去開門。</br> “誰呀?”一打開,就對上了肖蓉的臉,肖方池瞬間清醒了,摸著后腦勺疑問道:“肖蓉?你這大早上的來我家是有什么急事嗎?”</br> “對,我找蘇知青。”肖蓉踮起腳尖往院中看去,見院子里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心虛地輕咳了一聲,她知道自己來早了。</br> 但她實在是等不起了,因為今天要跟李廣德相親,她昨天緊張得一晚上沒睡著,直到快天亮了才瞇了一會兒,卻也是沒多久就醒了。</br> 躺在床上沒事干,索性穿了衣服鞋子往肖方蕓家的方向走。</br> “蘇知青?”肖方池皺起眉,肖蓉和蘇楠什么時候認識的?他怎么不知道?</br> “是啊,方池哥你能不能讓我進去等?”肖蓉指了指院內。</br> 肖方池回過神來,連忙讓出一條路來。</br> “她們還沒醒,要我幫你敲門叫人嗎?她們睡在一間房間的。”肖方池從堂屋里搬出一把椅子放在檐下,示意肖蓉坐。</br> 肖蓉連連擺手,說不用了。</br> 但沒想到下一秒房間門就被人從里面打開,肖方蕓頂著一頭凌亂的長發打著哈欠走出來,指了指自家井的方向,摸了摸鼻尖道:“楠楠讓你先用清水把臉洗一遍。”</br> “哦好。”肖蓉從椅子上站起來,連忙跑到井邊打了一盆水,開始用手搓洗臉龐。</br> 肖方池看得一臉疑惑,不知道她們女生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扭頭看向眼屎糊了一眼的肖方蕓,嫌棄道:“還說別人呢,你還不也快洗個臉。”</br> 肖方蕓抹了兩把臉,瞪了一眼肖方池,不以為意道:“今天我又不化妝,等會兒再洗。”</br> “化妝?”肖方池抓住她話里的重點,立馬破口而出問道。</br> “是啊,你還記不記得昨天我的樣子?那全靠楠楠一手出神入化的化妝術。”</br> 肖方蕓拍了拍胸脯,得意洋洋地微微揚起下巴,一榮俱榮的模樣,肖方池覺得要是她有條尾巴,此時肯定都快得瑟的搖上天了。</br> “可是我覺得你這個樣子就挺好的了,比昨天那個樣子不舒服多了,白費那功夫干什么?”</br> 肖方池的直男發言,直接氣到了剛拄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間門口的蘇楠。</br> “你就說好不好看吧?真是的,什么審美啊,再說了女孩子為了漂亮多廢些功夫怎么了?”蘇楠咬牙切齒呸了一口,冷哼一聲,狠狠撞開肖方池的肩膀,朝著井邊慢慢走去。</br> 留下一臉懵逼的肖方池,以及同樣氣呼呼的肖方蕓。</br> “就是,明明我昨天那么好看,你還睜著眼說瞎話。”肖方蕓白了她一眼,兩步追上蘇楠,扶著她往井邊去。</br> “我說錯什么了?”肖方池哭笑不得,一拍額頭,決定還是先不在這些女孩兒們面前出現了。</br> 于是肖方池轉身往自己的房間走去。</br> “黃曉惠沒來?”肖方蕓看了一圈,沒見到那個討厭的身影,不由松了口氣。</br> “是啊。”肖蓉正在抹臉,聞言用力點了點頭,她怎么敢還把那個惹事精帶來,她又不傻。</br> “那就好。”蘇楠接了一句,竟是毫不掩飾對黃曉惠的不喜。</br> 肖蓉笑了一聲,沒說話,她洗干凈臉后就在旁邊候著,等蘇楠和肖方蕓洗完。</br> 肖蓉站在蘇楠對面,就見她拿出一根牙刷刷著牙,那玩意兒她在供銷社見過,賣的不便宜,價格可以買兩三斤豬肉了,她可舍不得買。</br> 可現在看見蘇楠用,她忍不住心癢癢了,難道蘇楠的牙齒那么白一點兒也不黃,是因為用牙刷刷牙的緣故?</br> 下次去縣城,她無論如何也要纏著母親買一把。</br> 余光瞥到肖方蕓,見她跟自己一樣只是用手指摸兩把就了事了,心里才算感到一絲絲平衡。</br> 但肖方蕓還用鹽水漱口,這點她可沒做到,下次得學起來。</br> “蘇知青,這是什么啊?”肖蓉驚奇地發出疑問。</br> 只見蘇楠刷完牙,就將臉打濕,然后從一個瓶子里擠出一點兒膏狀物,在手心搓了兩把后,就起了很多泡沫,隨后蘇楠就將其往臉上揉搓。</br> 肖方蕓也有樣學樣,正熟練地往臉上抹泡沫。</br> 肖蓉從未見過這個東西,此時不免好奇地開口問道。</br> “這個啊,洗面奶。”蘇楠臉上有泡沫,怕流進嘴巴里,只是含糊不清地回答道。</br> 肖蓉沒聽清,但也不好意思再問一遍,只能沉默著站在一邊看著她們。</br> “好了,我們進去吧。”蘇楠用毛巾擦干臉上的水漬,率先往房間的方向邁步走去,然后將毛巾掛在門口的木架子上。</br> 在心里默默吐槽道:“要是有洗臉巾就方便衛生得多了,又是想念現代小發明的一天。”</br> 見狀,肖蓉連忙跟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