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名人民警察,我以為你會比任何人都更明白感情用事的后果。”沈母目光沉沉,繼續開口道:“別再忤逆我和你爸爸第二次。”</br> 說完,沈母徑直朝門外走去,揚起一張笑臉,揚聲道:“爸,吃飯了。”</br> 頓在原地的沈木,自然知道沈母指的是什么。</br> 幾年前,他選擇瞞著家里報名參加了公安培訓,拒絕了父母想要他進干部系統的愿望,現在又選擇攜手肖方蕓走完下半生,從而拒絕父母安排的所謂門當戶對的女孩兒。</br> 聽起來是很叛逆,但生而為人,總要有些執念。</br> 沈木握緊拳頭,在沈爺爺進門的那一刻,抬起頭,再次聲明:“爺爺,媽,我要娶她。”</br> *</br>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陽光從西山上照射過來,鄉間小道上的一切似乎都籠罩在一層神秘而朦朧的面紗中。</br> 山間小道上,蘇楠踩著小石子,走一步停一步,時不時摘一朵路邊不知名的野花,一路上玩得不亦樂乎,全然不復之前虛弱的模樣。</br> 因為蘇楠有些暈車,所以兩人中途下了車,準備沿小路走回肖家村,得虧周讓跑過幾次縣城,知道小路在哪兒,不然沿著大路走,得多耗費很長的時間。</br> “這是什么?”蘇楠停在一棵開著稀稀疏疏的粉色花朵的樹前,指著樹冠,回頭好奇地問道。</br> “羊蹄甲。”周讓剝好一個橘子,瞥了一眼那棵樹后,一邊遞給蘇楠一邊回答道。</br> “羊蹄甲。”蘇楠低聲重復了一句,伸手接過黃燦燦的橘子,然后繼續往前走去。</br> 沒走兩步,蘇楠突然轉過身來,笑著看向周讓,小步伐還在往后倒退著,話里行間充滿了崇拜:“你好厲害啊,怎么什么都認識。”</br> “小心看路。”周讓看著她在林間小路都敢大大咧咧往后倒著走,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生怕她一腳踩空,摔下山坡,造成跟上次一樣的嚴重后果。</br> 這樣一來語氣也就重了些,眉頭緊皺,看起來兇巴巴的。</br> 蘇楠嘟了嘟嘴,看在他是為自己好的份上,難得沒有使小性子,直接乖乖把身子轉了回去,嘴上還是小聲嘀咕了句:“知道啦,我們周讓最愛我了。”</br> 聞言,周讓有些哭笑不得:“知道就好,那以后就別做危險的事,讓我擔心。”</br> 見他坦率承認,蘇楠稀奇地吹了個口哨,停住腳步,扭過頭對他眨了眨眼:“小伙子,沒名沒份跟著本小姐我很委屈吧?”</br> “怎么?蘇小姐這是要讓我轉正了?”周讓很上道,立馬接住話頭,配合蘇大小姐的演出。</br> 蘇楠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笑得賤兮兮的,直接拒絕:“等著吧,哪兒有那么簡單的事。”</br> 周讓有意哄她高興,連忙做出一副失落的模樣,可憐巴巴地哀嚎道:“好吧,好吧,一切聽您的吩咐。”</br> 見狀,蘇楠果然捧腹大笑,眉眼彎彎,眼眶含著水珠,看上去便格外可人。</br> 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嬌媚無骨入艷三分。</br> 手中提著的東西散落一地,周讓突的上前一步,摟住蘇楠的細腰,撩開長發,輕輕一吻落在她的眼睫上。</br> 微風拂過,吹落幾片粉色花瓣,拂過兩人臉頰。</br> 空氣中突然靜謐了片刻,兩人對視片刻,眼波流轉間,終是他先繳械,低頭虔誠碰上那兩瓣誘人的紅唇。</br> 如羽毛般輕拂過般的輕吻,漸漸演變成扼住呼吸的極具侵略性的激吻。</br> 溫柔地撬開牙關,吸吮柔軟,唇舌交纏,呼吸漸漸加重,蘇楠不自覺攀上他的脖頸,回應著他,而后進行更深入的探索,炙熱纏綿。</br> 不知過了多久,蘇楠坐在大石頭上,對著小鏡子補著被舔舐殆盡的口紅和唇角的粉底。</br> 補完妝,她偷偷地拿眼角余光去看周讓,忽地對上他含笑的視線,便猛然紅了臉,呆愣了一下,而后羞澀地眨眨眼。</br> “走吧。”蘇楠將東西放進自己的小包包里,不甚自然的起身,往前走去。</br> “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么知道那么多植物品種的呢?”</br> 周讓接過她的包,拿在手里,跟他的大掌一比,原本便小巧精致的包,瞬間更小了些。</br> “我小時候在京市跟著我祖父住,他喜歡逛花鳥市場,所以跟著認識了不少植物,后來進了部隊,常常進行野外拉練,久而久之,常見的就都認識了。”</br> 見路徑越來越大,能容得下兩個人走了,周讓糾結片刻后,還是一把抓住了那只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停晃悠著的小白爪子。</br> 被猛然抓住手的蘇楠,只是有一瞬間的怔愣,下一秒就勾起了唇角,假裝無事發生般驚訝道:“你還進過部隊啊?”</br> “嗯,在西南那邊的部隊待過兩年半,后面就一直在滬市。”周讓握了握蘇楠的手,眼眸中漫開滿足的星光。</br> 蘇楠點了點頭,心里有些驚訝他年紀輕輕就跨越了大半個祖國。</br> “人民子弟兵,我就喜歡一身正氣的。”</br> 沉默了幾秒,蘇楠想起什么,又哀嚎道:“過幾天就要恢復做工了,我可怎么辦啊?”</br> 周讓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道:“我幫你。”</br> “那我給你送愛心水。”聞言,蘇楠達到目的,笑瞇了眼,不怕不怕,她有仙泉水,管飽。</br> 等兩人慢慢悠悠走回知青點,早就過了飯點,一群知青正坐在院子里劈柴挑水,但那眼神,卻不停在偷瞄著院子口。</br> 那兩道靚麗的身影一出現,所有人就收回來視線,該干嘛就干嘛,只不過好奇的目光卻忍不住時不時瞥一眼。</br> “楠楠,你回來了?”劉玉正在收晾曬的衣服,看到這一幕,出口喚了一句。</br> “是啊,我還給你帶了好吃的呢。”</br> 蘇楠跟劉玉關系好,隔一段時間就分享一次吃食,是知青點公開的秘密了,關鍵那些吃食都不便宜,所以眾人是又羨慕又恨。</br> 好東西不應該留著自己吃嗎?為什么還要給劉玉分,關鍵每次還分那么多,莫不是人傻錢多,既然如此,為什么不給大家伙都分一點兒?</br> 早知道,他們也跟蘇楠打好關系了。</br> 望著蘇楠手里提著的一大包東西,所有人不禁咽了咽口水。</br> “你腿醫生怎么說?”劉玉倒是不在意那些,她看了一眼蘇楠的腿,關心道。</br> 蘇楠搖了搖頭,笑著道:“醫生說沒事。”</br> “那就好,辛苦周知青陪你一起去了。”劉玉還沒忍住打趣了一句。</br> “哎呀,我們先進去吧,累死了。”蘇楠回頭給了周讓一個眼神,示意他回去休息休息,就推著劉玉進了宿舍。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