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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槍開的毫不猶豫,子彈伴隨著勢如破竹的風聲一并發射而出,劃破了寂靜的夜,隨著另外一聲爆響,直接就讓喬楚的腦袋開了花,近距離觀看如同煙火一般絢爛,鮮血從他的頭頂如同破洞的洪水一般決堤而出,喬楚那張帶有一絲病態的臉瞬間就被染紅,妖艷而又血腥。
他無力的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脫落到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遠處,羅少鋒的槍依舊對準著喬楚,剛剛那一槍就是他開的,槍口還冒著煙,還真別說,配合著現在的背景,這個黑夜之中拿著一把手槍的神槍手還真是帥到人神公憤了,當然我說的是遠景,近景的話就顯得有點不倫不類了,因為這個神槍手一臉豬頭,一點高人風范都沒有。
想起在酒樓方權等人的一頓猛揍,估計等王華見到此時此景恐怕都要大跌眼鏡,那個在他們手下被圍攻后只會罵臟話還不了手的廢物,一旦拿起槍完全就是另一種狀態了,擊斃一人后手不抖,這種本事如果不是日積月累的出來的話,斷然是不會怎么鎮定,怎么一想,這丫扮豬吃老虎的本事也是沒誰了。
羅少鋒收好了槍,走到我面前說了一聲不用謝,我也真就沒謝他了,其實喬楚那一刀雖然來得唐突,但在雙方距離怎么遠的情況下,他那明目張膽的一刀鐵定是要不了我的命,更何況我身旁有五歲就跟山上畜生打交道的方權,警惕性奇高的伊文華,這喬楚估計沒到我面前,就被這兩人給制服了。
所以這一槍開不開意義并不大,就是我總感覺自己被利用了,羅少鋒開那一槍壓根就不是為了救我,明顯是打算以我為借口公報私仇呢,這王八蛋是個妹控,羅曉燕被挾持了一天,按照這位哥哥的邏輯,絕對是啥虧都吃過了,總得拿點利息,于是倒霉鬼喬楚便在天時地利人和這三點上白白的交出一條命。
“可憐的喬楚。”
我暗自嘀咕了一句,看向羅少鋒的眼神帶有另外一層的含義,雖說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但總歸是一條人命,我不是做不了那種鐵血手段的狠人,真要瘋起來的話,弄死喬楚真有可能,張德帥不就是這樣死在我手上的,只不過覺得適當的積點陰德對自己總歸有點好處,免得午夜夢回都是索命的人,像龍爺那樣一輩子睡不著一個安穩覺就太虧了。
龍爺教我的東西,我一樣都沒忘,那個老人說過混黑的想要往上爬,低下的階梯如果不是血淋淋的都站不穩,但在這個大前提下,存有一份善心是好事,大善即大惡,大道相通,很多東西都是通著的,走極端的話必招滅亡。
忍不住吐的是伊文華,這個沒動過刀至今十七年都是靠拳頭活著的男人,第一個吐得稀里糊涂,近距離看到如此血腥的景象,會吐也是正常,我和方權還算好點,在王家寨見過三條人命在我們面前死去,承受能力相對來說還是要比伊文華高幾個層次,燕青青就更不用說了,完全就是一副鎮定的表情在吐槽伊文華,黃狗都被她給扇巴掌扇到暈了過去,于是百無聊賴的燕大小姐就重新找到了可以取樂的目標。
伊文華吐舒坦了,蹲坐在地上休息,掏出一包煙,發給我和方權,想了想還是也發了一根煙給羅少鋒,羅少鋒也沒客氣,接過來點著,伊文華吸了一口道:“剛剛要是在酒店一開始掏出那把槍,估計沒人敢動手揍你。”
“你們沖過來太快,我忘了。”羅少鋒也吸了一口煙道:“不過你們幾個身手不錯,要是以后年齡到了想進警隊的話我可以幫忙,體能方面你們都沒問題,現在就剩下理論了,只要不是考得太爛,我有辦法給你們走后門。”
說這話的時候,燕青青剛好過來踹了伊文華一腳,伊文華正納悶了,和燕青青的眼神接觸后,才笑嘻嘻的又掏出一根煙遞給燕青青。
燕青青這才心滿意足的點起來樂道:“少在這拋橄欖枝,這幾個貨去不了警局,當不了人名的公仆,跟著陳讓,遲早都是干下三流走下九流路的貨色,我估計你以后就該頭疼他們了,別想著拉攏關系,趕緊滾去找你妹妹吧。”
“陳讓,你去,帶曉燕往后山那邊走,別讓她看到這副景象,晚點去警局那邊錄份口供就成了,我怕她做噩夢,至于其他人都在原地等著,等我的同事上山來后跟著我回警局幫我作證就成。”羅少鋒吩咐任務道。
眾人都沒有意見,這群亡命之徒雖說已經被制服了,但還有幾個能動彈,方權和伊文華就在這看著這些人,燕青青也有著不去打擾我跟羅曉燕的覺悟,我把煙一丟,就徑直的往破屋里面走去。
剛推開門,渾身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羅曉燕就瞪大眼睛看我,等確定是我后才放松下警惕,紅著眼眶看著我,那模樣看得我有點心疼,我走過去幫她給松綁,動作很輕,怕弄疼了她,她沒有說話,等著我把繩子都給解開后,她才猛然的撲向我抱住我,又哭了。
我拍打著她的后背問道:“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啊。”羅曉燕依舊抱著我,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
我還在醞釀著措辭,抱著我的羅曉燕又說道:“我剛剛聽到了打斗聲,我就知道你來了,后來又聽到了槍響,心里很害怕,不知那一槍是誰開的,也不知道受傷的是誰,但一看到你進來,我就又放心了,大起大落就這幾分鐘的事,你讓我一個小女孩抱一下平穩一下心態怎么了?”
“開槍的是你哥,喬楚死了,文華和方權還有燕青青都來了,大家都沒事,你哥讓我帶你從后山下去,免得看到不該看的。”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羅曉燕就松開了我,撇了撇嘴道:“不抱你了,走吧。”
我起身樂道:“其實那你抱一下也沒關系,反正誰也不會看見。”
“這樣勉強我才不要勒。”羅曉燕擦了擦眼里的淚水,一本正經的望著我問道:“你說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一定要跟那個人相處一輩子?”
我搖了搖頭。
“難道不是?”羅曉燕有點納悶道。
“要一輩子跟一個人在一起,光是喜歡我覺得是不夠的,除非是很愛很愛一個人,不然不可能做到,你想想啊,一輩子多長,人也都是善變的動物,想要保持著對一個人喜歡太難了,所以很多人結婚都是一時沖動,往后的許多激情退去的歲月都是為了這個沖動買單。”
我摸了摸鼻子笑道:“其實我也不懂,我爸死后,我媽就帶著我來到這座城市生活了,我以前想不通,我媽跟我爸連一張結婚證都沒有,結果卻為了他守了一輩子的活寡,還跟我說那是約定,她談起我爸的時候都是一副幸福的樣子,后來她死后我才稍微有點明白,有時候一張結婚證并不代表什么,只要你想跟那人在一起,怎么吵怎么罵怎么踢都不走,那可能就是愛吧。”
羅曉燕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爸是什么樣的人?”
“不知道,我出生那會他就沒了,連見一面都是奢侈,唯一的印象就是每年愚人節要去那座不起眼的小墳墓祭拜,其實里面可能連尸體都沒有,只是我媽一個安慰罷了,那座墳上只有兩個字,那兩個字我可能要記恨一輩子。”
我不疼不癢道:“后來接觸了一些人,知道了一些事,才知道我爸是個大混子,不少人對他的評價不錯,至少很多人都認為他是響當當的人物,但我認為一個大人物,要是連給自己生孩子的女人都對不起,實在有點操蛋了,所以我媽死后的今年,我沒有去祭拜他。”
說完我就起身了,羅曉燕在位置不動,我問她咋啦,她這才說她腳扭到了,走不動,我就蹲下來,沒起身,羅曉燕還問我干啥,我一臉平靜的說我背她。
羅曉燕沒有猶豫,一下子就趴我后背上了,接著我饒了一下路,按照羅少鋒的交代,沒有從正面出去,而是往后山下去了。
十點,寂靜的山坡。
我背著羅曉燕一步一步的從山上走到山下,到了半山腰的時候,羅曉燕流著眼淚在我耳邊悄悄說:“陳讓,我喜歡你。”
我點了點頭道:“好啊,繼續喜歡,別愛我和別等我就行了。”
趴在我肩膀上的羅曉燕把眼淚都擦在我衣服上,哽咽的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怎么辦?”
我微笑道:“那也是正常,等我們長大了,你就會發現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精彩,你怎么漂亮,一定有無數的好男人優秀的男人讓你挑選,等你看花了眼,就知道年輕的時候傻乎乎的愛一個是一件很笨很愚蠢的事。”
羅曉燕又問道:“如果有一天我又迷路了,你會回來再背我嗎?”
我沒有說話。
羅曉燕緊緊的抱住了我的脖子。
我嘆了一口氣道:“好,那時候你就站在原地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