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般待遇,才叫她曾經以為,百里昭的東宮日子過得該是挺不錯。
就算先太后不在人世,有先皇的庇佑,他也一定活得很好。
所以直到那次宮宴,她才忽然覺得,或許肩上的責任有多重,百里昭他身為太子,就有多累。
這太子,也不是人人都想當的。
“那陛下可曾想過,這天下,也并非只有陛下一人,”驀地,她開口說出這樣一句話來。
百里昭陷入回憶的眼神一頓,帶著疑惑再度看向她。
就聽她正色道:“于陛下而言,或許那兩個宮女算不得什么,可于她們的家人來說,二人的一條命,同樣彌足珍貴。”
百里昭擰眉,“你實在怨孤?”
見百里昭如此反應,她當即搖頭,本還打算說教的語氣登時一軟,“不是不是,我只是想說,就算是為了懲處,多的是法子處置,打板子也好,罰禁閉也罷,都不至于毀了她們后半生,又何必生生割了她們的舌/頭。”
雖說并未親眼瞧見那殘忍一幕,可這究竟是何等恐怖景象,她還是能想象出來的。
百里昭不為所動,只是眼神里的疑惑逐漸轉為清明。
“所以你就怨孤。”
百里昭望著她一副苦口婆心諄諄教誨的模樣,這才忽然明白了這一路乃至到此時此刻,她那周身不適的別扭究竟從何而來。
隨即就接著道:“你也像他們一樣,覺得孤不該殺人?”
這話她沒法接。
可她瞧見百里昭那眼神里又隱隱流露出的戾氣,就心驚膽戰。
“話不能這樣說,不是覺得您不該殺人,是不能亂殺人,您想呀,這世上有多少人,若都不合您心意,您難不成要全殺了?”
她覺得她這話沒錯,至少對她來說,的確如此。
百里昭唇角泛起一抹冷笑,“若孤就是想要都殺了呢?”
她啞然。
停頓了半晌,才復又開口道:“若陛下想要都殺了,那便殺吧,我······替陛下贖罪便是。”
這話她不是在討好,也不是只為順著百里昭說些讓他高興的話。
她的確是如此想的。
念在先太后對她的好,念在她前世所見的那一切,念在百里昭對她的這番說不清道不明的情誼。
就當他是個不懂事的孩子,他犯下的殺孽,就由她來還吧。
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嘛!指不定她又會重生一次呢。
可這一切若能只靠贖罪化解,她又何至于如此擔憂。
只是個沂王也就罷了,若是天下百姓呢?
沂王謀反不可怕,天下百姓都想反,那他便只能成為真正的孤家寡人。
到時萬人唾棄,他只會留下罵名橫尸荒野。
她不想看見這般情形,更不想他落得如此下場。
她重生而來,不是為了再重蹈覆轍的。
“可是陛下不是說,若我讓陛下做什么,陛下便做什么?”她看向他,眼神堅定。
這一回,她是真不認慫了。
百里昭心下感到微微訝異,驚異于她頭一次在自己面前有了如此堅毅的眼神。
上回她這般“傲骨錚錚”,好似還只為了她自己。
這回,卻竟然是為了他?
“那你想讓孤做什么?”他展顏,忽然變得有了興致一般,又恢復方才的慵然。
見百里昭松了口,還當真想聽自己多言。
她心里一緩,提在嗓子的一顆心終于是放了下來。
但再一想,忽然又不知該如何說。
讓他做個明君?
他指不定會說“所以你如今覺得孤是昏君?”
讓他好好對待臣民?
他又會說“若他們不好好對待孤呢?”
不知怎的,對于百里昭的反應,她心里大致已經能想到結果。
可她心里又為何如此篤定呢?為何就篤定百里昭一定會是這般反應,一定會說這番話?
她,當真有這般了解百里昭?
“要孤娶了你嗎?”見她遲遲不回答,百里昭索性先開口。
她猛然回神,愣愣地朝百里昭看去。
“孤讓你留在宮中想,這幾日了,你可想好?”百里昭平日如寒冰一樣的眸子里,竟有了一絲溫存。
她知道百里昭說的是什么,自然不能明知故問裝傻充愣。
但——她實在不知如何回答。
皇后之位?她從未想過,更想都不敢想。
她作為國公遺女,深知當年自己能被帶進皇宮養育,實只是為了讓天下百姓看看罷了。
讓天下看看,先皇對已故國公一家仁至義盡。
至于她,只要平安活著就好。
所以想想倒也還不錯,能活到現在。
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同真正的貴胄不同,也明白不是別人擁有的她就能同樣擁有。
說白了,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應該待在什么地方,又有幾斤幾兩。
所以百里昭這三番兩次提起后位,她所能想到的,除了她的身份于百里昭無益外,就是她若為后,將要面對的是什么。
她能抵擋所有攻擊?
不,至少她如今還不認為自己做得到。
況且,經歷了姜卿竹,她也算用了不少時日看清一個人。
再想陷入感情之中,也并不容易。毣趣閱
畢竟,還不知得再用多久才能再看清一個人。
加之百里昭雖對她如此說,可她無法確定其心意。
若——他真的只是因為愛寧舒然而不得呢。
所以,她起身,對著百里昭頷首,鄭重開口:“我,奚長寧,就是餓死,從紫宸殿上跳下去,也不愿為后。”
說完,又怕百里昭覺得自己不夠堅定。
“此生,絕不為后。”
百里昭的眸子里霎時間就像湖面結了一層冰,緊接著,冰裂,如墜深淵。
氣氛就此凝結,安靜到只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
她更能清楚的感覺到,百里昭周身散發出的寒意,陰冷刺骨,就像一個個的冰錐,要把人刺/穿。
就這樣僵持了約摸一炷香的功夫,終于,百里昭起身。
她見百里昭一動彈,身子當即也跟著一顫。
以為百里昭終于是要動手了,正想自己是否該閉眼等死。
“孤看你還沒有想好。”
百里昭卻只留下這樣一句話,便拂袖而去。
而她從百里昭的背影中可以看出,他的確生氣了。
好像,還氣得不輕。
可就算是這樣了,他竟然都能忍住不對她動手嗎?
難不成,她誤會什么了?
還是說,百里昭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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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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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