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昭身邊的人,他還不曾有一個看得上的。
辰雀也瞧見姜曹眼底的鄙夷,只微微垂眸,頷首退到一邊,繼續(xù)守護(hù)著紫宸殿。
如姜曹這般,瞧不上他們這些職位卑微的,大有人在。
姜曹入殿,放眼就見百里昭坐御案處,明知自己已來,卻看都未曾看一眼。
君臣之禮他還是要守的,便上前行禮,“微臣,見過陛下。”
百里昭依舊沒有抬眼,神色淡淡,只盯著手上的折子。
姜曹這時候瞥了眼一旁的方耿,示意方耿上前提醒。
方耿哪里敢開口提醒,眼見著陛下如今正刻意冷落這姜丞相,他上趕著出言,豈不是自尋死路。
于是,方耿只當(dāng)沒看著。
就這樣,讓姜曹站了有半個時辰,直到姜曹都覺著,自個兒的腿腳有些站不住了。
才實(shí)在忍不住又開口:“陛下!微臣姜曹,見過陛下!”
這回的聲音比先前的大,這要不是聾/子,怎么著也得聽見了。
百里昭也在此刻終于抬頭,臉上沒有神情,“看不見孤在批閱奏折?”
“這······”姜曹啞然。
“方耿,”百里昭忽然吩咐,“給他看座。”
方耿倒是站習(xí)慣了,以往守著百里昭時,自己也是動輒就站上一兩個時辰的。
這會兒見有人陪著自己站,正樂呵。
聽見百里昭吩咐,便轉(zhuǎn)頭去搬來椅子。
姜曹沒有坐下,反倒誠惶誠恐地拱手道:“微臣來此,是為請罪,可不敢承蒙陛下厚愛。”
百里昭睨了姜曹一眼,“請罪?”
姜曹臉上滿是愧疚,“長寧郡主大駕姜府,豈料失足落水,沒能伺候好郡主,是微臣的責(zé)任。”
百里昭一聽這話,眼皮一跳,終于是正眼看向姜曹。
姜曹不提此事,他還想著暫且放放。
雖說遲早都會找姜家算賬,可現(xiàn)下他還沒打算處置這群螻蟻。
可姜曹繼然親自找上來,他就是懶得理會,如今也不得不給這群螻蟻些教訓(xùn)了。
“是么?”他冷冽的眼神如冰刀刺去。
姜曹被百里昭這眼神看得心下一驚。
少年君王,雖說他不屑,也不奉百里昭為君。
可不得不說,百里昭的殺戮,的確是叫滿朝上下乃至是他,都覺驚懼。
越是如此,他便越是認(rèn)為,璧國交到這樣的瘋子手中,遲早會毀掉。
與其毀在百里昭手上,不如另擇其主。
換個人做皇帝,又有何不可?
只可惜,他部署好的一切,卻漏掉奚長寧這一步。
若能利用奚長寧,便可讓朝中國公舊部一同歸屬,師出有名,還能叫隱在暗部的一道參與。
如此一來,百里昭自然在劫難逃。
“還請陛下,治罪,”姜曹想著,立刻就對百里昭跪了下來。
百里昭看著姜曹一副忠臣模樣,只覺得惡心。
可惜這樣惺惺作態(tài),這套自請謝罪的苦肉計,他不吃。
“繼然你這么愿意受罪,”百里昭說著,又垂下頭看奏折,“就領(lǐng)他去刑獄司吧。”
方耿聞之詫異。
這這這這可是丞相吶!一國宰輔,陛下竟說送去刑獄司就送去了?
“陛下,這······”
雖說陛下是個不聽勸的,方耿也早已了解,可到底關(guān)系到朝局,他也實(shí)在有些擔(dān)憂。
百里昭瞥了眼方耿,“你也想一起?”
姜曹這番苦肉計盡管拙劣,可無論換哪個帝王身上,都不至于如百里昭,說下獄就下獄。
這下的,還是刑獄。
“陛下,微臣······”
姜曹雖說此番帶著目地前來,但還不想在此便折了自己這條老命,便立刻解釋:“微臣是想說,家中老母之壽宴也因此撤掉,便想請郡主,再赴宴一次,也好讓姜家贖罪。”
百里昭眸光一閃,“贖罪?怎么贖?”
姜曹連忙道:“想來郡主赴宴時,定會滿意。”
他也不明說,總歸就是來了就是好。
但百里昭依舊不吃這套,薄唇只吐出“沒空”二字。
這姜太夫人的壽宴早不補(bǔ)辦晚不補(bǔ)辦,偏巧趕在這個時候,難道是在同他作對不成。
他的生辰宴都還未過,還想把奚長寧弄到別處?
別說再赴宴了,就是再讓她看一次姜卿竹,他都想直接了結(jié)了那男人。
姜曹見百里昭都如此說,明擺著不想放人,便道:“若陛下怕郡主不同意,那微臣親自去請便是。”???.??Qúbu.net
一聽這話,百里昭又抬起雙眸,冷若冰霜的眼神注視著姜曹。
“孤,不想說第二遍。”
姜曹心頭一跳,不自覺就往后一退。
“微臣,微臣知曉。”
百里昭冷瞥了眼方耿,便徹底不打算再看這姜曹一眼了。
方耿會意,立刻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姜丞相,請吧。”
姜曹見方耿靠近自己,眉頭不由一皺,尤為厭惡地避開些距離。
道:“不勞煩方公公相送了。”
說罷,就對著上座的百里昭頷首離去。
方耿被姜曹這番態(tài)度弄得有些尷尬,愣愣地站在原地片刻,這才在心底嘆了口氣。
“討厭他嗎?”這時,百里昭卻像是忽然看透人的心思,開口問。
方耿循聲望去,見百里昭并未抬頭。
“陛下言重了,奴才這等身份,在丞相眼里,著實(shí)是算不得什么,”方耿臉上的笑容也很尷尬,卻還是努力掛上笑容。
不知是聽出了方耿語氣里的勉強(qiáng),還是想看看姜曹是否已經(jīng)離開。
百里昭又抬頭。
“你是孤的奴才,就算打狗,也得看主人。”
明明不是什么好壞,可在方耿聽來,卻很是感動。
要說還得是陛下啊,雖說時不時嚇一嚇?biāo)麄冞@些做奴才的,可到了關(guān)鍵時刻,是真維護(hù)啊。
方耿感動得就快哭出來,卻忽然見有人急匆匆地在殿外道:“不好了陛下!”
方耿眉頭一皺,搭著拂塵往后一扭頭,“什么陛下不好了,仔細(xì)著說話!”
剛呵斥完,正欲轉(zhuǎn)身警醒著這些沒個輕重的小丫頭,莫要吵著陛下。
就見門開,外頭站著的是安置在長寧宮的宮女。
還沒等方耿問話,那宮女就氣喘吁吁道:“郡主······郡主她,她不見了!”
宮女好不容易把氣喘勻了,也終于把話說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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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diǎn)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xí)以為常。
因?yàn)檫@里是鎮(zhèn)魔司,乃是維護(hù)大秦穩(wěn)定的一個機(jī)構(gòu),主要的職責(zé)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dāng)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yè)。
可以說。
鎮(zhèn)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dāng)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yīng),可久而久之也就習(xí)慣了。
鎮(zhèn)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zhèn)魔司的人,都是實(shí)力強(qiáng)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zhì)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zhèn)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yè),一為鎮(zhèn)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jìn)入鎮(zhèn)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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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zhèn)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zhèn)魔司中的一個見習(xí)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zhèn)魔司的環(huán)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zhèn)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zhèn)魔司中,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jìn)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jìn)去。
進(jìn)入閣樓。
環(huán)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zhèn)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