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程在發(fā)病之前,只能勉強算是一個生活態(tài)度積極的人,準確來說,他有點懶。</br>　　家務是肯定不可能做的，讀書的時候也從來不預習復習,做完當天的作業(yè)后更是連一個字都不肯多寫。</br>　　所以他現(xiàn)在看著遲稚涵得意洋洋遞給他的計劃表,整個人都散發(fā)著我不愿意的氣場。</br>　　“你照著計劃表上的日程安排做,我就放你回畫室。”遲稚涵開始威逼利誘。</br>　　那天之后的氣氛太過曖昧,遲稚涵忙著害羞忙著降溫,對于畫室里的危險物品,蠻橫的直接用了命令的口吻——她讓齊程把畫架搬了下來在樓下畫畫，橫豎房間大成這樣，他一個人在角落畫畫根本不會有人打擾。</br>　　齊程當時正忙著傻笑，等反應過來他的畫架和工具都已經(jīng)被他自己搬了下來。</br>　　算一算,他已經(jīng)有三天沒有上過樓了。</br>　　雖然他至今沒猜透遲稚涵不允許他進畫室的原因。</br>　　***</br>　　“我起不來。”從計劃的第一行開始，他就開始排斥。</br>　　讓他在早上九點起床和不進畫室這兩者之間選擇，他其實應該會選擇不進畫室。</br>　　“晚上早點睡就能起來了。”遲稚涵嘴里叼著魷魚絲，說話含含糊糊的。</br>　　“晚上我也睡不著。”十一點上床這種事情……除了生病必須得躺著，他應該只在讀書的時候做過。</br>　　“我抱著你睡。”遲稚涵手里正在打發(fā)雞蛋面糊，吃完一條魷魚絲之后兩手都沒有空，只能歪頭，示意齊程投喂。</br>　　齊程放下計劃表,撕了一條放到她嘴里，眉心微微皺著。</br>　　“不要叼著吃。”叼著這東西，口齒不清卻豪邁的說要抱著他睡,這種氣氛真的……太不浪漫了。</br>　　結果這位豪邁的女人這時候倒是空出了一只手，沾了點面糊，點了一下他的鼻子。</br>　　然后笑嘻嘻的抿著梨渦，用下巴指了指牛奶罐：“幫我開牛奶。”</br>　　“我不要太甜。”齊程打開牛奶罐，在遲稚涵的示意下倒了一百毫升，在她讓他幫忙加糖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只愿意加一半。</br>　　“我已經(jīng)減量了，加一半會發(fā)不起來！”遲稚涵瞪他。</br>　　接著很無語的看著齊程委委屈屈的倒入剩下的白砂糖，鼻尖上的白色面糊一閃一閃的。</br>　　在吃上面，齊程真的很煩。</br>　　昨天晚上在她的微博上面翻到了她某一天錄制的無油脆皮老式蛋糕，今天一睜眼就說要吃。</br>　　想想自己一直在干著拿人家工資，吃人家豆腐這樣的事情的遲稚涵心很虛的答應了。</br>　　但是他一直在邊上糾結著面粉不要多，喜歡喝牛奶，不要太甜，這樣皮會不會不脆的話。</br>　　好煩……</br>　　想把他丟到烤箱里拷……</br>　　“為什么一定要照著計劃表？”那位很煩的人安靜了幾秒鐘又找到了新的問題。</br>　　“因為資料上說，規(guī)律的生活作息有利于治療抑郁癥。”遲稚涵抬頭，提醒他，“你后天要開始減藥了。”</br>　　攪拌機攪拌面糊的時候，會四處濺開，遲稚涵怕弄到地上，所以打開攪拌機后就開始專心的干活。</br>　　留下齊程一個人站在邊上，低著頭一研究那張計劃表。</br>　　工作畫畫時間只定了四個小時，肯定是不夠的……</br>　　齊程皺皺眉頭。</br>　　早上起床后，下一個日程就是一個半小時的鍛煉時間，雖然他最近體力慢慢恢復已經(jīng)重新開始慢跑，但是一個半小時，好久……</br>　　齊程又皺皺眉。</br>　　中午還要午睡……</br>　　而且十一點睡就沒有了夜宵……</br>　　哪哪都不滿意……</br>　　眉頭皺的死緊，又找不到不照著做的理由。</br>　　于是他決定就這樣拿著計劃表站在這里，沉默的抗議向來是他最拿手的。</br>　　……</br>　　可是遲稚涵好忙。</br>　　攪拌完面糊之后開始篩面粉，然后又低著頭開始攪拌。</br>　　用橡皮鏟攪拌動作大了一點，齊程怕妨礙到她，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br>　　然后她又開始預熱烤箱，把面糊擠到裱花袋里，一個個的擠好，在上面放上蔓越莓干。</br>　　齊程喜歡吃這種酸甜的東西，所以遲稚涵放的多了一點，抬頭瞄了一眼那個擺明了在沉默抗議的男人，滿意的看到他吞了口口水。</br>　　“要不要加杏仁片？”放到烤箱之前，遲稚涵問了一句。</br>　　看到齊程點頭，她捏了一點點杏仁片弄碎，每個上面加了一些。</br>　　“堅果油脂含量多，只能加一點點了”有點惋惜。</br>　　他那天突發(fā)的胰腺炎，真的導致他多了很多不能吃的東西，而且大部分都是終生的。</br>　　齊程其實已經(jīng)有點忘記他剛才在抗議什么了，在遲稚涵忙忙碌碌的為他做脆皮蛋糕的時候，在她刻意多加了好多蔓越莓的時候，在她皺著眉頭惋惜他以后不能吃太多堅果的時候，他的心就開始變暖。</br>　　其實……也沒什么。</br>　　他看著那張計劃表開始動搖。</br>　　“早點起床，我可以給你做早飯。”遲稚涵關上烤箱的門，松了口氣，終于可以坐下來好好跟他聊聊正事，“我研究了好多少油的早飯菜譜，可以一個個做給你吃。”</br>　　本來就動搖的齊程立場變得更加不堅定。</br>　　“我在做你私廚之前，都睡得很早，到了這里之后每天睡那么晚早上卻還要起床準備食材，一直都睡不夠。”夜貓子遲稚涵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給予了最后一擊。</br>　　果然齊程愣了一下，迅速的答應了。</br>　　他一直沒從這個角度想過這件事，之前三餐的時間表是所有私廚通用的，齊寧按照他的作息排的，遲稚涵來了之后一直嚴格按照這個時間，從來沒有抱怨過。</br>　　所以他以為，她應該是沒問題的。</br>　　“你應該早點說。”齊程很懊惱，為了自己的粗心和自私。</br>　　好不容易拐了齊程上鉤的遲稚涵洋洋得意的笑容才做了一半，就被齊程的自責弄得收了回去。</br>　　哭笑不得。</br>　　拿了張餐巾紙跪在吧臺椅上，伸長了手把之前黏在齊程鼻子上的面糊擦掉。</br>　　他真的是，只要是她往他身上擦的東西，從來都不會自己擦掉。</br>　　上次擠奶油一時興起在他額頭上弄了個圓點，一直到他上床了都還在。</br>　　問了他，說是舍不得。</br>　　他就是，整個人只要站在這里，就能讓她覺得心疼。</br>　　“我很擔心你的撤藥反應。”遲稚涵聲音放輕，看著齊程的臉。</br>　　他臉色比剛開始好了很多，而且也圓潤了一些，眼底不再灰蒙蒙的，所以琥珀色的眼瞳變得更加清澈。</br>　　安靜的看著她的樣子，美好的讓她會覺得慌。</br>　　她也是個安全感缺失的人，尤其是對待太美好的東西，總覺得會稍縱即逝，就像她的父母。</br>　　齊程的減藥風險本來就大，卻可能還要面對失去爺爺這樣的打擊。</br>　　所以她這幾天，擔心的幾個晚上沒辦法睡好。</br>　　關心則亂，她甚至會自私的想要不然這藥就一直吃下去，只要齊程能一直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了。</br>　　再這樣下去，她覺得自己可能真的得找趙醫(yī)生那位徒弟聊聊了。</br>　　她真的太喜歡齊程了，每一天都能變得更喜歡。</br>　　從告白到現(xiàn)在一個月都不到，她就已經(jīng)產(chǎn)生如果齊程出現(xiàn)什么三長兩短，她這一輩子可能也就毀了的危險想法。</br>　　所以這一次，她前所未有的投入，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做回那個一直正能量的治療工具，然后很無奈的發(fā)現(xiàn)，以前齊家人犯的錯誤，她都有些想再犯一遍的沖動。</br>　　比如，把齊程當成易碎玻璃這樣供著……</br>　　比如，治療要是真的那么難過，要不就不治了，她一直貼著他，他應該找不到機會獨處自殺。</br>　　直到昨天趙醫(yī)生郵件里提醒讓她關注下齊程的頭痛癥狀是否減弱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不但不知道齊程最近有頭痛的癥狀，齊程大部分服用藥物后的身體副作用，都沒有跟她提過。</br>　　一個字都沒有。</br>　　齊程不舒服的時候，就只是安靜，選擇去畫畫，或者拿一本大部頭的書。</br>　　他的皮膚因為常年室內生活，本來就白的有些病態(tài)，普通的病痛在他臉上也很難看出端倪。</br>　　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遲稚涵仍然無法徹底掌握他的病痛。</br>　　他的好轉，并沒有達到遲稚涵想象中的和普通人沒有區(qū)別的程度，他只是不想讓她擔心，所以從來沒提。</br>　　包括昨天半夜他睡不著進了衛(wèi)生間吐了很久。</br>　　他也一個字都沒提。</br>　　早上還為了這個脆皮蛋糕，顯得情緒高昂。</br>　　甚至安慰她這個健康人，撤藥反應沒有她想的那么可怕。</br>　　“只是有可能會拉肚子。”他眉眼帶著笑，摸摸她的頭。</br>　　然后在遲稚涵小貓一樣撲過來抱住他的時候，看著玻璃窗的倒影微微皺起了眉頭。</br>　　遲稚涵這兩天，神經(jīng)繃得太緊了。</br>　　每次看著他的眼神，都帶著心疼和擔心。</br>　　他并不喜歡這樣，但是也知道，這樣是人之常情。</br>　　他們之間感情越深，這樣的情緒就越無法消除。</br>　　而他一直擔心的，遲稚涵的笑容遲早會因為他的病慢慢消失的猜測，也正一點點的變成真實。</br>　　無計可施。</br>　　這就像是他生命中的惡性循環(huán)，他渴望被關心，但是身邊每一個關心他的人，都會慢慢的變得沉默，因為太關心他，也因為太心疼他。</br>　　而他，就又會開始質疑自己存在的價值。</br>　　一個一直給身邊人帶來悲傷的人，活著的價值是什么？</br>　　遲稚涵抬頭的時候他還在看玻璃窗的倒影，眉頭沒來得及展平，眼里的悲傷也沒來得及收回。</br>　　所以眼底的那抹灰色又一次被遲稚涵看到，他這段日子藏的很好的，關于求生意志喪失的灰色。</br>　　“我不喜歡苦情戲。”遲稚涵阻止了齊程想要避開的眼神，“但是如果你繼續(xù)這樣，什么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著，我一定會天天哭給你看。”</br>　　說完之后，眼眶就立刻開始變紅。</br>　　齊程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遲稚涵在他面前一秒變臉。</br>　　“你什么都不說，我反而會怕。”遲稚涵眼眶越來越紅。</br>　　她被嚇著了，之前木炭和安眠藥的陰影，還有齊程剛才以為她沒看到，一閃而逝的了無生趣的表情。</br>　　她以為最起碼，他應該沒有那么想死了。</br>　　就算這幾天的檢測報告那個數(shù)值又一動不動了，她也仍然樂觀。</br>　　“你這兩天的開心都是裝的？”最后這句問出來的時候，眼淚已經(jīng)開始搖搖欲墜，語速開始變快，腦子也漸漸地開始跟不上，“有意思么？我什么都跟你說，來了例假肚子痛還讓你幫忙揉，結果你自己頭痛不說，半夜三更去衛(wèi)生間吐不說，連畫室里藏著木炭和安眠藥這種事情，也一直瞞著我。”</br>　　“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的看護，你什么都不跟我說就是不在乎我！”</br>　　“你根本就不愛我！”</br>　　然后打了一個嗝。</br>　　后面那兩句絕對是自己最近小說看太多的結果……</br>　　但是她是不是一不小心把安眠藥的事情說出來了……</br>　　看著面前呆若木雞的男人，遲稚涵咬嘴唇。</br>　　她也是吼出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她更在意的，是齊程的隱瞞。</br>　　在她眼里，人生的大部分坎坷都是可以熬過去的，生命本身很頑強，時間總是能治愈很多表面的傷口，而那些深可見骨的，會在頑強的生命中痛成習慣。</br>　　齊程的病痛，藥物反應和求生意識，在她看來，都是可以熬過去的，尤其，他們是兩個人在熬。</br>　　可她，真的無法忍受他的隱瞞。</br>　　所以，她只是在吼出來之后慌亂的看了一眼監(jiān)控儀，確定沒有問題之后，她發(fā)現(xiàn)她并不后悔剛才的口不擇言。</br>　　只是齊程發(fā)呆的時間似乎有點久。</br>　　“你……沒事吧？”拽了拽他的衣角。</br>　　“你不讓我進畫室，是因為木炭和安眠藥？”他終于知道那天下午她在樓梯下面坐著的原因是什么了，難怪她當時的表情會那么嚴肅。</br>　　她知道他頭痛，知道他想自|殺，也知道他半夜去衛(wèi)生間吐。</br>　　他不說，她也就憋著。</br>　　她這樣的個性，居然也憋了那么多天。</br>　　所以才會神經(jīng)越繃越緊。</br>　　“我胃不舒服，昨天吐過之后很空。”所以他早上才會想吃脆皮蛋糕，說的時候并不知道做蛋糕需要那么長時間。</br>　　等到現(xiàn)在，胃已經(jīng)空的開始翻絞，烤箱里飄出來的香味居然讓他有點想吐。</br>　　他忍住了，沒說。</br>　　“但是現(xiàn)在聞到烤箱的味道，更不舒服了。”這次，他說了。</br>　　遲稚涵愣了一下。</br>　　“蛋花粥？”她記得他上次生病挺愛吃這個的。</br>　　齊程想了下：“不想吃有味道的。”</br>　　“玉米糊？我給你加一勺牛奶？”遲稚涵已經(jīng)轉身開始翻冰箱。</br>　　齊程又想了下，點點頭：“好。”</br>　　“我都說了，你不會覺得壓力大么？”看著遲稚涵又開始在廚房忙東忙西，齊程問。</br>　　遲稚涵攪拌的動作停了下，似乎也在思考。</br>　　然后搖搖頭：“不會，現(xiàn)在感情正濃，你說什么我聽著都覺得幸福。”</br>　　“……”齊程臉紅了一下。</br>　　“而且，親人生病，最痛苦的其實是無能為力。”遲稚涵低頭的樣子和平時不太一樣，劉海蓋過半張臉，整個人很柔和，“你提了要求，反而會讓人放心。”</br>　　加了半勺牛奶，把溫熱的玉米糊遞給他。</br>　　“就像你如果早點說，就不用空著肚子等那么久。”遲稚涵皺著眉頭看著齊程吃了一口，然后似乎忍了一下，又想繼續(xù)吃，“還是想吐就先不要硬塞。”</br>　　“不是。”齊程搖頭，“有點東西在胃里，才能吃藥。”</br>　　這些話，他從來沒和她說過。</br>　　說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其實也可以很自然。</br>　　胃仍然在翻涌，但是溫熱的玉米糊下去之后，慢慢的開始暖和。</br>　　遲稚涵沒有像前兩天一樣盯著他，她收拾完廚房就跑到對面又抱來一些瓶瓶罐罐，說是預防他以后半夜吐的時候用的。</br>　　“都是可以直接泡了吃的粉，萬一吐了馬上就可以熱了吃下去暖胃。”她表現(xiàn)的，也很日常。</br>　　眼神里也有心痛，但是比之前直勾勾看著他的樣子好很多。</br>　　“木炭和安眠藥，我沒打算用了。”齊程在遲稚涵轉身洗碗的時候，走到了她的背后。</br>　　幫她把快要浸濕的袖子重新挽好，看著她因為那幾個字睫毛顫了顫。</br>　　她應該擔心了很久吧。</br>　　齊程心底更軟。</br>　　“我愛你。”三個字說出口之后，他從背后抱住了她。</br>　　然后看著懷里的人，轉過了身，紅著眼眶，噘著嘴。</br>　　“你，煩死了！”她居然氣乎乎的，紅著臉，“滾滾滾，我洗碗。”</br>　　完全的不解風情。</br>　　卻讓他眉眼的暖意，慢慢的蓋過了蒼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