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萬富是掌總的,并且主管軍事,賈貴則是專注于具體的行政事務(wù),再往下,便是范一飛,岳騰,楊斌,至于韓沖,他們純粹就是一些技術(shù)人才,最初差人手的時候,他們可以揮著自己的錘子上戰(zhàn)場,但局勢基本控制下來之后,他們立刻就回歸了他們的本職工作中去了。
而三個重要的本地人,黃瑞跟著楊萬富參與軍事,黃安跟著賈貴參與民政,孫靖算是一個外交人員,自奪權(quán)之后,他就一直在外奔走。
說起來,楊萬富、賈貴他們能夠這么快地便掌控住局面,除了有這三個本地人幫助之外,還有兩個極重要的因素,一是他們夠兇殘,二是他們夠大方。
兇殘,是他們對付黃則的家族以及他的嫡系人馬。
這些人,全都死光了。
特別是黃功,他的死法,讓整個獨山寨的人都受到了極大的震憾。
楊萬富用一根棍子,從這個人的屁眼里插了進(jìn)去,然后豎在了獨山寨的正中心。
這個黃功,呻吟哀嚎了整整兩天這才死去。
為了這件事,賈貴還與楊萬富大吵一架,但并沒有改變楊萬富的主意,氣啉啉的走了。
而夠大方,就是他們的散財行為。
黃則當(dāng)政之時,受惠的只有他的族人以及嫡系部族,而獨山變天之后,新上臺的人對所有的人都很大方。
每家都有錢拿,都有糧分。
而愿意當(dāng)兵的,則能拿到更多。
如果說最開始獨山縣人還有些膽怯害怕的話,在楊萬富等人打垮了白興并且生俘他們之后,當(dāng)兵的風(fēng)潮,便迅速地散發(fā)了開來。
左右都是爛命一條,能夠賺回來更多的錢,為什么不干呢?而且看起來,這些新掌權(quán)的人,比起以后的那些貴人們,似乎要和善許多。
黃家積累無數(shù)年的財富,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便被楊萬富、賈貴揮霍一空。
而將這些錢財花出去的后果,就是現(xiàn)在看起來極是團(tuán)結(jié)的獨山縣。
起初,楊萬富還真是有些舍不得的。
但賈貴說服了他。
錢財只是一種工具,需要他發(fā)揮作用的時候,他才有用。
當(dāng)需要他去發(fā)揮某種作用的時候,那就不能有絲毫的猶豫。
只有會用錢的人,才會賺回來更多的錢。
用出去的愈多,代表著將來能賺回來的更多。
在連續(xù)擊敗了三都、南平州、勛州之后,從黃家那里弄來的錢,也幾乎完全耗盡了。黃家積攢的錢財再多,也頂不住賈貴給一個縣的人發(fā)錢,還要給軍隊里的士兵打賞。
但這些錢,現(xiàn)在換來了獨山暫時的平靜。
那些手腳很快的想要占便宜的人,被打斷了手腳,現(xiàn)在其境內(nèi),更是亂成了一團(tuán)。南平州的梁承一命嗚呼之后,梁家內(nèi)部為了誰能繼承他的位子,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開始了內(nèi)斗,打得不可開交了。
勛州魏富,主力盡損,狼狽逃了回去,現(xiàn)在他的地位,受到了勛州另外一股勢力的挑戰(zhàn),形式岌岌可危。
反觀本來最為危險的獨山,現(xiàn)在倒是穩(wěn)定了下來,外部的威脅被打退了,而內(nèi)部,也是一天比一天穩(wěn)定了下來。
羈索州的扛把子,思州田氏一直沒有發(fā)話,而播州的揚氏,據(jù)說是派了一個使者出來準(zhǔn)備調(diào)停,但走了一半,聽到了獨山的戰(zhàn)績,這個使者,又調(diào)頭回去了
那里還有必要調(diào)停呢?
剩下的事情,就是這些頭部的酋長們,思考是承認(rèn)獨山改天換日呢,還是出兵來干涉一下?
不過從反饋回來的情況看,不少有想法的人,又都猶豫了下來。
這股拿下了獨山的勢力,戰(zhàn)斗力驚人,想要對付他們,就必須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這值不值得呢?
黔州的官府一直保持著沉默,思州田氏保持著沉默,播州楊氏也保持著沉默。
于是,所有人都沉默著。
但所有人的目光,又都注視著獨山。
這伙人的來歷,成了諸人打探的重點。
被活捉的白興,在短時間內(nèi),親眼目睹了這伙人強大的行動能力。
軍事上強大,還不足以讓白興震懾,對方在整體之上對于獨山的把握能力,才更讓他心生懼意。他是一縣之長,軍事民政都是懂得,知道想要在短時間內(nèi)把控一個縣的方方面面有多么的難,但這些人,居然駕輕就熟,好像他們做過很多這樣的事情一般。
這些人的背后,絕對有一股強大的力量。
只不過白興猜不透,這些人到底是私人勢力呢,還是官方力量。
只不過他反正是決定要真正地投降對方而且與對方合作了。
除了對方雖然神秘但的確強大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使得白興不得不作出這樣的決定。
他的兩個兒子,真是太孝順了。
孝順得都有此蠢。
他們居然一起到了獨山寨,要用自己換父親回去。
不知是哪個人給他們兄弟倆出的主意,自己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宰了這個王八蛋。
老大白鏗被賈貴帶在身邊,學(xué)習(xí)民政管理。
老二白鏘被楊萬富帶著身邊,學(xué)習(xí)如何作戰(zhàn)。
當(dāng)初被俘的三都水族的數(shù)百個士卒,被選出了一百人,作為白鏘的部屬。
“等到這陣子事情過去之后,獨山,三都肯定要合為一家!”賈貴毫不掩飾地告訴白興他們要吞并三都的野心?!昂显谝黄穑y(tǒng)一指揮,統(tǒng)一經(jīng)營,力量才會更大,白知縣,現(xiàn)在你或者會心有不甘,但用不了多久,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你便會知道這樣做的好處。一個小小的知縣,一個小小的三都水族頭領(lǐng)算個什么?你只要跟我們誠心合作,你將要得到的,是你永遠(yuǎn)也無法像象的?!?br/>
“再多的好處,難不成還能成為思州田家那樣威風(fēng)嗎?”白興有些意興闌珊。
聽著白興的話,賈貴與楊萬富卻都是笑了起來,兩人肆無忌憚的笑讓白興有些莫名其妙,看著兩個人的反應(yīng),白興有些震驚。
到現(xiàn)在,他還是沒有搞清楚這些人真正的來歷。
直到過了一些日子,又一群人出現(xiàn)在獨山寨之后,白興才想終于知道了一些端倪。
來的人不多,不到百人,領(lǐng)頭的還是一個殘廢,居然是兩只鐵腳。
讓白興驚訝的是,這個有著兩只鐵腳的人,行走之間,居然與常人無異,而且看著此人背著的一副大弓,便知道這家伙也不是一個善者。
他們的見面,并沒有背著白興。
“什么,公子成了黔州判官?”楊萬富和賈貴跳了起來,白興跳得最高。
這個叫魏武的一句話,一下子把這伙人的背景,給點出了一部分出來。
新任的黔州判官,這人是誰呢?
“新任的黔州判官叫蕭誠!”賈貴喜氣洋洋,這可真是有些意外之喜了,他對白興說:“你不知道公子的姓名不要緊,但你知道西北行軍總管蕭定嗎?知道三司使蕭禹嗎?”
白興的確不知道蕭誠,但蕭定的大名,他是當(dāng)然知道的,而蕭禹這個層次的,以他現(xiàn)在的地位,自然是摸不到的。
“蕭家?”
“自然!”楊萬富道:“白知縣,有些事情,你可以知道,但我們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蕭二公子到黔州,是來整治我們這些人的嗎?”白興問道:“是想要改土歸流,將我們這些羈索州,正式納入到朝廷麾下?”
賈貴微笑著看著白興,道:“白知縣盡管放心,什么改土歸流,什么納下朝廷治下這些事情,我們沒興趣,我家公子也沒有興趣。我們呢,只想發(fā)財,多賺些錢而已。所以你絲毫不用擔(dān)心我們會成為黔州所有羈索州的敵人。因為我們也喜歡羈索州現(xiàn)在的局面,能賺更多的錢?。 ?br/>
白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句實話,如果這個蕭二跑到黔州是來搞什么改土歸流,想要一口吞了這些羈索州,他還真不敢與他們合作了。
因為這是會要人命的。
如果只是做生意,想賺錢,那就無所謂了。
他不由得在心里替黃則嘆息了幾聲。
何苦來哉?
一聲嘆息,卻又嘴角抽搐,與黃則比起來,自己大概就是典型的五十步笑一百步嗎?
“江東家已經(jīng)在組織貨源了!”魏武不僅帶來了蕭誠將要抵達(dá)黔州的消息,而且也帶來了接下來整個組織的重心,將會傾斜到獨山來。“所以楊兄現(xiàn)在想做什么,盡管放心大膽的去做。魏武奉命來楊兄麾下聽用,但有所命,莫敢不從!”
楊萬富點了點頭,魏武這幾句話,倒是讓他放心了。
魏武是蕭二郎的心腹班底,他要是想與自己別苗頭,還真不好辦!因為除了一個范一飛,其他的人,如賈貴、岳騰、張斌只怕都會偏向魏武的。魏武這幾句話,恐怕敢是蕭二郎特意說給自己聽的。
獨山的事情,還是由自己作主,這就是給了自己最大的支持和權(quán)力。
“魏兄來得正好!”楊萬富開心地道:“你帶來的人,都是軍伍出身,正好可以彌補獨山現(xiàn)在軍隊的不足。現(xiàn)在我們?nèi)耸怯辛瞬簧?,但距離一支真正的軍隊,還是有著不小的距離的。”
魏武微笑點頭。
“三都、獨山現(xiàn)在已是一體,接下來,我想要謀算一下南平州與勛州,這兩個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亂成一團(tuán)?!睏钊f富嘿嘿笑著:“既然想打我們的主意,那就要有賠了夫人又折兵的覺悟。早先我自覺實力不夠,但現(xiàn)在你們來了,我就又了把握了。”
“會不會太急了一點?”白興震驚地看著楊萬富,這獨山,三都他都還沒有消化呢,就又準(zhǔn)備往外擴(kuò)張了,他也不怕貪多嚼不爛嗎?
“不急,不急!”賈貴笑道:“不出數(shù)天,勛州的魏富,就會找上門來了,他還有六百人馬在我們這里修城墻!”
與楊萬富兩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是奸笑了起來。
魏富的使者來了。
是他的長子魏勛。
“二十萬貫的財貨!”魏勛談吐不凡,坐在楊萬富與賈貴面前,倒也是神態(tài)自若:“再加上我為人質(zhì),想請楊知縣放歸我魏家那六百兒郎!”
“魏知州現(xiàn)在已經(jīng)如此危險了嗎?”楊萬富一張嘴巴幾乎咧到了耳根,活脫脫一副奸商模樣,“魏衙內(nèi),二十萬貫,我倒是可以把人放回去,不過赤手空拳的六百人,對你們很有幫助嗎?再加十萬貫,我連武器都還給你們,如何?”
魏勛沉默了片刻,道:“不瞞楊知縣,這二十萬貫,已經(jīng)是我們現(xiàn)在所有能拿出來的了?!?br/>
“可以賒欠,可以賒欠!”楊萬富笑咪咪地道:“只要你魏衙內(nèi)能拿打一個欠條,就沒有問題?!?br/>
又是一陣子沉默,魏勛道:“好,我寫欠條?!?br/>
“如果魏衙內(nèi)愿意多欠一點,我們還可以派出一些人馬,幫著你去平定勛州那些反叛者的!”楊萬富接著又道?!斑@個不貴,也只要十萬貫,我們的人,便可以一直幫你們作戰(zhàn)直到剿滅所有的反叛者為止?!?br/>
魏勛長出了一口氣,他知道對方的作戰(zhàn)能力,如果能拉來這樣一支強悍的力量,州內(nèi)的叛亂,指日可平。
楊萬富的提議,他是真的心動了,只是,錢從哪里來呢?
“不用擔(dān)心錢的問題!”賈貴湊了上來,“就連放歸俘虜?shù)倪@二十萬貫,也不用現(xiàn)在就支付。”
賈貴拿出了一份卷宗,“只要魏衙內(nèi)簽了這一份協(xié)議,我們就放歸俘虜,連武器一并歸還,同時我們還將出動一批戰(zhàn)士,去幫助你們重掌勛州,錢嘛,以后慢慢還。”
這就是一份抵押的協(xié)議,不過總價值不再是四十萬貫,而是五十萬貫,以勛州的礦產(chǎn)、賦稅等作為抵押。
“魏衙內(nèi),不用現(xiàn)錢交易,我們是冒了風(fēng)險的不是嗎?而且,利息也是要算的,這多出來的十萬貫,就是這個道理了!”
魏勛長出了一口氣:“如果我簽了這份協(xié)議,還需要我為質(zhì)嗎?”
賈貴微笑:“為什么質(zhì)不質(zhì)的,太難聽了,獨山縣剛剛落到我們手里,我們需要大量的有才能的人士來幫助我們,像魏衙內(nèi)這樣的人,是我們亟需的人才?!?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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