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漾失望地松開她,默默走到客廳沙發邊坐下。客廳空調的溫度已經上來了,溫暖如春,他似乎對江曉的回答不滿意,卻也不生氣,而是有些不明白,所以他想開誠布公的談一談。
“我知道,太快了,對嗎?”韓漾握住江曉的手,側身與她面對面,“但是,我就是想每天和你在一起,醒來有你睡著有你……”
江曉心里當然是滿足的,他從來不羞于表達內心的情感,她也總是被他脫口而出的甜言蜜語所打動,甚至有時候在想,他說的是我嗎?他好像愛上了一個她也不認識的人,他卻說,她不了解自己有多好。
“我也想每天和你在一起,但是我還有別的事情沒有完成,我答應了劉念幫他到路易2歲,到時候他會送路易去小托班,他得以脫手,我也成為自由人……”
她搬出了路易當借口。
“半年,我可以等。”他并不懷疑她,他一直覺得耐心是自己最好的品質,遇到江曉后,他有點失去耐心,但是,他可以重新變得有耐心。
因為拒絕了韓漾的同居邀請,江曉心里有些愧疚,所以在睡覺時,她第一次主動睡了他。
韓漾感覺自己原本自我催眠的“耐心王者”人設一下又崩塌了。當原本害羞的江曉,主動爬到上面,他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女孩搖曳的身影,是他最后的防線。
江曉早晨醒來時,還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她輕手輕腳爬起來,快速地穿好衣服。她跑到客廳的衛生間去洗漱完,一看時間還早,目光不自覺地轉向了她的私人健身房。
劃船機20分鐘有氧后,她想著再練練器械吧,她甚至忍不住拍了照片發給李嫚妍。李嫚妍回復:這還真是你說,他會做的奇怪的事情。
韓漾醒來時就看到江曉在健身,他沒有打擾她,而是去煮了咖啡,做了早飯:煎蛋和全麥面包。
江曉聞到咖啡香立刻快速結束了運動,擦了擦汗跑去坐到他對面。
“你等一下,我學會了一種拉花。”韓漾拿了馬克杯,用咖啡機打了奶泡,靜置了一會兒,往馬克杯里倒入了2份濃縮咖啡,然后炫技似地提起拉花杯,在馬克杯里拉起了圖案。
他遞到江曉面前時頗為得意,“我拉花還是很有天賦的。”
江曉看著被推到自己面前的咖啡,棕色的咖啡,白色的奶泡,表面上是一個層層疊疊的愛心。“我都舍不得喝了。”
“那就拍個照片再喝吧。”韓漾提議,而且他指的是兩人捧著咖啡拍合照。
“你這樣粉絲會掉光的,誰想成天吃狗糧啊!”江曉推托著,但是手里捧著咖啡動作也不好太大,最后也只得配合他,拍了一張照片。
韓漾比戀愛中的女生還可怕,有些男的不愛曬自己的女朋友,他是愛極了。而且作為一個短視頻博主、傳媒專業畢業生,他在拍照和攝影當年相當有造詣。所以,他拍的照片很美,也更有殺傷力。
江曉每次都推托,但是卻又每張都保存在專門的相冊里。
“好啦,我可以喝了吧?”她問。
韓漾點頭,他看她喝的認真的樣子,真想問她,跟我住還是有很多好處的吧?但是他提醒自己要有耐心。他也想問她,你不是說了“你要的,我都想給你”嗎?怎么這回拒絕了。不,他不能問,因為步步緊逼真的太不男人了。他得有耐心。
他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有耐心,然后表現得有點過了頭,經常三五天才見一次面。不過江曉工作也很忙,只是偶爾會冒個念頭:韓漾是不是冷淡了一些?不過忙碌總讓她很快過濾掉這個念頭。
林維申也總算遇到了她有空的時候,請她吃了晚飯,也就是在耶巴蒂樓下吃工作餐。林維申再次問起她有沒有興趣參加crossfit比賽,她再一次拒絕了,如果她想參加,她大概早就去參加健身類的比賽了,比如比基尼小姐,健身小姐之類的比賽。但是她總覺得自己勝負欲太強,不適合參加大型比賽,不然可能心態會崩。
她并沒有跟他說明理由,只是拒絕了,后來他們聊了很多,似乎真的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多數時候江曉在聽,他好像急需要傾訴,因為她來自于他的過去,也對他的過去有一定的了解。
江曉聽到他離婚的原因時很吃驚,也終于知道他為什么會選擇轉行了。他當時比賽上了科技,在用藥期間沒注意,老婆懷孕了。其實只要停類固醇1個月,懷孕也沒什么問題,或許不停藥問題也不大,但是他的妻子,不愿意讓孩子來承擔這樣的風險,于是他們流掉了那個孩子,也流掉了他們的婚姻。離婚后,他也離開了賽場。
江曉沉默地聽他講完,這個話題太過于沉重,她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
“那你現在跟楚然然……”江曉問出口就知道自己是多管閑事了。
“分手了,”林維申苦笑,“你們這些年輕女孩,我是真的搞不懂。”
江曉很吃驚,這前后2周都不到就分手了?不過跟她也沒什么關系。“再接再厲吧!林教練。”
吃完晚飯回家休息,衣服都還沒換,徐關關又問她有沒有時間喝茶,她匆忙回了消息,跟她約定了時間。江曉對徐關關的態度一直非常矛盾,忍不住傷害又不忍心拒絕。她換好衣服,就跑去客廳,發現江之洲在帶娃,而劉念正在廚房洗碗。
“你趕緊去躺著吧,我來洗吧。”江曉直接卷了袖子過去。完全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劉念往邊上靠了靠,在另一邊水池洗干凈手,卻沒有立刻離開。“我只是腰疼,還沒有殘廢。”他說。
江曉笑笑,“我只是幫你洗碗,并沒有說你殘廢,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住這里,總不能什么也不干啊。”
劉念皺著眉看著她,他的妹妹跟他一樣倔強,面對家人,永遠不想低頭。她好像說的干活是抵房租似的。他想起了他之前給她的銀行卡。“我給你的卡,你一直沒用。”
“我又不缺錢。”江曉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客廳里玩的正嗨的祖孫倆,谷雨游戲桌上的和諧號列車正在前行,車輪轟隆轟隆,聽不清路易嘰里呱啦在說什么。江曉繼續忙碌著,碗碟碰撞的聲音很清脆。
“那你一定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錢了。”
聽了這話,江曉停下手里的動作看向他,有些疑惑。“什么意思?”
“我當時找你幫我,其實也是想和你重新開始,我拿走的東西本該有你的一半,如果直接給你,恐怕你根本不會理睬我。所以我希望你住下,希望你接受‘生活費’,我希望你能拿走原本就屬于你的那一半。”劉念說。
如果不是沒辦法,我不會找你。他曾經是這么說的,她也是這樣認為。但是現在,他說,只是想和她重新聯系,重新做回兄妹,或者煽情一點——重聚。他甚至為此找了一個很好的、符合他性格的理由,讓她不疑有他。
“你少來這套,其實你就是想讓我幫你帶孩子。”江曉繼續把碗放在清水下沖洗,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然后一個一個放到控水架上。
劉念笑笑,“也有這部分原因。”
“再者,我不要他的財產,你留著吧。”江曉拿紙巾擦干手,她生氣,從來也不是因為財產。“說起來,當時你能帶著凱拉回來,問他要錢,我真的挺驚訝的……”
“我媽媽的賠償金在他那里,我原本只想拿回屬于我的東西,但是他給了我更多。”劉念沉默了一會兒,他那時候23歲,而心理年齡更是幼稚,所以他覺得江之洲欠他的,甚至覺得江之洲給他房子給他錢,是為了收買他,而他拿了那些卻依舊不屑,“以前總覺得全世界虧欠我,所以我理所當然。現在我覺得我虧欠你,虧欠路易太多,所以我會盡力去彌補的。”
“你確實虧欠我,銀行卡我收下了。”江曉說,她不想再聽他講那些關于時間和成長的事情,因為她根本不可能像他一樣,用長大這種蹩腳的理由來原諒江之洲。她已經原諒了劉念,沒有更多的包容心去原諒所有人。
徐關關跟江曉約的喝茶時間,是晚上9點,她8點半下補習課,年輕學生們總是一擁而上問老師要不要一起去吃宵夜,她都是笑笑就離開了。
江曉從十五六歲開始就跟徐關關不太親近了,劉念偏激的抨擊和詆毀,慢慢地侵占了她的大腦,她相信了她的媽媽是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徐關關剛開始還去解釋,但是后來她發現所有人都愿意相信她是個小三,因為她是江之洲的學生,而且兩人年齡相差十幾歲,她在他們眼里就是“那個搞藝術的輕浮女孩”。她確實是那個搞藝術的女孩,骨子里傲氣又清冷,所以便不再解釋了。
只不過,讓她完全沉默也不太可能,她還是一直在跟江曉念叨,似乎已經成了一種習慣。
她走到吧臺前給自己點了杯碧螺春綠茶,給江曉點了馥芮白,找了個位置坐下等她。
她最近有點擔心江曉,雖然她不太關注八卦娛樂,但是她有一群八卦的學生,所以她其實也算無意間得知了江曉談戀愛的事情。
起初,她以為韓漾是個明星,后來她的學生們告訴她,他是個網紅。她不知道明星和網紅這兩個職業她更不喜歡哪一個,但是她想起她曾經見過他,他開門時隨意的樣子,讓她想起了許多曾經跟她搭訕的男人……
對,就是那么差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