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朗從村委會回來,一眼就看見站在院子外的徐青蘭。〖?愛閱讀l○ve?ueDu.С〇М〗
到近前時,他扶住她,沉聲問:“娘,你怎么站在這兒啊?”
“小兒,娘問你”徐青蘭拉住兒子的手,來到沒人的地方:“佳佳真的會說話了?”
沈明朗沉默一會兒,點點頭。
他可還記得跟徐青蘭說過的話——
只要等到佳佳會說話了,就和阿黎離婚。
徐青蘭有點質疑:“可我看佳佳也不說話啊?”
她剛才就是從兒子家出來的。
徐青蘭拉著佳茵讓她叫奶奶,她也不開口,又讓她回答問題,她也不回答。
再問,就是張嘴哭。
以前佳佳可沒有這么不聽話。
肯定蘇黎教的。
徐青蘭忍不住責怪:“再說佳佳這個孩子也是,一點都沒她小海哥活潑。”
“娘,佳佳是女孩,穩(wěn)重點才好。”
他女兒肯定是最好的。
徐青蘭漫不經心的擺擺手,不談這個話題,接著又神秘的問:“我聽說,蘇黎的弟弟在河里淹死了?”
沈明朗扶著徐青蘭往沈宅走:“嗯。”
她一陣嘆息:“她弟弟才十幾歲吧,年紀輕輕就死了,這可是橫死的!你岳父命不好,年輕時死老婆,到老了死兒子。”
沈明朗在一旁不知道該說什么,索性沉默。
徐青蘭拍拍兒子的手,提醒著:“現(xiàn)在佳佳也會說話了,你抓緊時間和蘇黎離婚啊。”
沈明朗笑了笑,清冷的聲音安撫著她:“娘,你放心吧,我肯定聽你的話,不過”
“不過什么?你可別說你不離婚啊。”徐青蘭停下腳步,看著他:“兒子,你可和我保證過的。”
她又接著說:“還有,你再看看她爹被蘇黎克的,蘇瘸子如今的下場,沒準就是你以后的下場。”
沈明朗在心里忍不住嘆息,臉上還不能表現(xiàn)出來:“娘,我現(xiàn)在是村長,離婚會影響不好。”
徐青蘭沉默片刻,想一想覺得也對:“那再等一段時間吧,娘不是不講理的人,娘是為你好啊,明朗。”
“這段時間發(fā)生這么多事,我越來越覺得蘇黎是個不祥的人,你看那么多村子,怎么偏偏就是黃花村發(fā)生災事。”
沈明朗提醒她:“娘,這些話你可別和其他人講。”
“放心吧,不會的。”
徐青蘭一路上絮絮叨叨:“離婚后,你也能找個大姑娘。”
“我兒子模樣好,性格好,又是村官,就算是二婚,也有很多人稀罕。”
“是是是,很多人稀罕。”
沈明朗話不過腦的應著。
又過了幾天。
蘇黎此時站在院子里發(fā)呆。
張翠珠拿過馬札,坐在她旁邊:“弟妹,你怎么一點都不著急啊。”
“著什么急?”
張翠珠指著院子的貨:“這都被雨水泡成這樣了。”
蘇黎雙手墊在腦后,優(yōu)哉游哉的說:“別急,三嫂,車到山前必有路。”
“屁!”
張翠珠起身,開始整理貨品。
蘇黎郁悶的長嘆一聲,無意中瞥到院子外,半瘋子站在那。
“”
蘇黎猶豫的走到門口:“楊叔,你你的傷好了嗎?”
“嗯”半瘋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有事嗎?”
“嗯”半瘋子繼續(xù)點頭。
蘇黎又上前幾步,不過被張翠珠拉住:“你過去干嘛,他神神叨叨的,萬一再傷了你。”
“不能的。”
蘇黎走到他近前,笑著看他:“楊叔。”
半瘋子從褲子口袋里,掏出半塊玉米餅子:“給你,給你的。”
蘇黎伸手把餅子接過來,還沒問些什么,就聽見他說了一句:“謝謝。”
說完,半瘋子就自言自語的走了。
張翠珠看著他背影:“沒想到這半瘋子還會知恩圖報,知道是你救了他。”
蘇黎低著頭,看著手里的玉米餅子:“不知道他把這塊餅子給我,他還有沒有吃的。”
“放心吧,餓不死的。”張翠珠反正一點都不擔心:“三年大饑荒都挺過來了。”
結果,沒一會兒,半瘋子又回來了,還是站在那。
張翠珠沖出來:“你有完沒完?”
半瘋子不理她,手里拿著一把二胡,走到蘇黎的面前:“給你,給你的。”
“這個也給我?”蘇黎看著被塞在手里的二胡:“可是我不會”
半瘋子伸手在衣服上擦擦:“餅子不好,這個好。”
蘇黎想了想,重新把二胡遞給他:“要不這樣,楊叔,你給我彈一首吧,我聽著。”
半瘋子想了想:“嗯。”
說著他把二胡架在腰間,悠揚的琴聲絲絲縷縷的傳出來,這感覺像是躺在草原上,藍天白云,美不勝收。
忽然,半瘋子手里的琴弓或揚或降,琴音斗轉直下,仿佛千軍萬馬入境,生靈涂炭。
片刻后,震撼的旋律漸漸停息,轉而低沉嘶啞,如泣如訴。
在房間里和小瑩玩的佳茵聽見聲音,跑出來,好奇的看著眼前半瘋子。
一曲完畢。
半瘋子睜開眼睛,又將二胡遞給她:“給你,給你的。”
這頭,佳茵跟蘇黎說:“娘,我想學。”
蘇黎低頭看女兒,一陣頭疼。
生的孩子太聰明了也不好,看見什么都想學!
蘇黎蹲下來,有些東西必須要跟佳茵說清楚:“佳佳,你是真的想學嗎?”
佳茵肯定的點頭:“想學。”
蘇黎了然,臉上的表情很嚴肅:“佳佳,你聽過一句話嗎?”
“什么話?”
“一年琴二年笙,十年笛百年蕭,千年琵琶萬年箏,一把二胡拉一生,唯有嗩吶上云霄。”
佳茵歪著頭想了想,大概明白,又大概不明白。
蘇黎抬手捏了捏女兒的小鼻子:“佳佳,你或許還不明白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那娘問你,如果你真的想學,就不能半途而廢,你能做到嗎?”
佳茵抿唇:“能的!”
“那好!”蘇黎伸出小拇指:“拉鉤,一言為定。”
佳茵小臉繃緊:“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蓋章!”
蘇黎站起來,看向半瘋子,眼神清明,從來都是把他當成一個正常人看:“楊叔,二胡我就不要了,請問你能教我女兒學二胡嗎?”
她想了想,補充一句:“我每個月交學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