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師兄?
鳳眸猩紅,額角跳躍的青筋,被道不明的痛和憤怒燒得失常的臉,定定地看著他,仿佛在用盡全力克制著什么,隨時都會爆發。
好,好可怕,師兄從來沒這么情緒外露過,嗚嗚嗚,難道他栽贓嫁禍的事情暴露了?師兄,別嚇他,楚承燁堆起笑臉,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師兄,你怎么了?”
“為何要讓開?”蒼白透青的俊臉僵硬得厲害,話從齒縫間擠出來,揮開楚承燁探出來的手,景行沉沉得盯著他,“你和魚兒......在做什么?”
原來是為這個生氣呀,也是,師兄長他們六歲,對人對事雖清冷淡漠,但從小到大,他待魚兒總是最特別最上心的,細致入微的程度,就是他這個當親哥哥的都自愧不如。師兄向來聰明,現在知道他為魚兒選婿,竟然沒叫上他,自然是要生氣的,哈哈,理解理解!
“哈哈哈......這個啊!”厚著臉皮湊過去,他笑得討好極了,“師兄,嘿嘿,是我的錯,確實是我疏忽了,這么重要的事情,是應該叫上你一塊兒來把把關的!”
“把,關?”
“沒錯,為魚兒選婿這件大事,自然要師兄你把關的,是我.......”
楚承燁還在不停說著什么,景行的耳朵里卻只充斥著兩個字——選婿,選婿!刺心刺耳!
衣袍輕動,一股巨大的力量襲出,楚承燁被擊中,俊臉朝下狠狠摔在幾丈之外的空地上,他茫然地坐起來,一臉懵然地看向出手的那個人——他的好師兄......
好一個選婿,呵,怒極反笑,胸口處像是有兇猛的野獸嘶吼著要沖出牢籠,景行死死抿著唇,極慢地側首,看向從他出現起便一聲不吭,躲藏在兄長身后的楚懷瑜。
“你要選婿嗎?”
沙啞的聲音帶出莫名的疼痛,下一瞬大掌狠狠捉住了正要轉身溜走的楚懷瑜。
又要躲開我嗎?
眼前的少女氣息不穩,視線游移,眼睛里是無法掩飾的慌亂,她寧愿在這里和阿沉......相看未來夫婿,也不愿正視他,是想要一輩子都這樣悄無聲息得隱沒在他的生命中嗎?
“想去哪兒?”艱澀的聲音低響。
楚懷瑜避開他的視線,抿唇不語,她還沒調整好心態,她不知道怎么去面對他,那天的親吻......真的嚇到她了......他的手漸漸收緊,纖細的手腕被他掐得疼痛難當,她咬牙忍著,不發出丁點兒的聲音,冷汗一點點滲出皮膚。
“師兄快放手,你弄疼她了?”
她的樣子像是快要昏厥了,灰頭土臉的楚承燁心急如焚,提氣縱身,一掌劈下,想要逼他放開手,景行不但沒有松開,反而將手中的腕子握得更緊,生生受了他帶著兩分內力的格擊。
“咔嚓”骨頭碎裂的聲響驚呆了所有人。
“景大哥!”
“師兄!”
入耳的驚呼他沒理會,充血的鳳眸只一眨不眨得盯著面前的少女,倔強地等著她的回答。
又驚又怕,楚承燁看不下去,沖上來要將兩人分開,只是景行像是陷入了迷障之中,竟然一動不動,楚懷瑜輕顫著身子死死咬著唇,明顯是痛的不行,他看得怒氣迅速竄起。
寒凜的劍鋒迅襲而至,作勢直擊兩人手腕相接處,景行終于放手,他一把拉過妹妹藏在自己身后,看向平時悲喜不顯的師兄此刻這副好似走火入魔的癲狂模樣,低聲厲喝,“師兄,你清醒點!”
眸光微微渙散,茫然地抬頭,看到少女對上他的目光瑟縮了一下后,景行如遭痛擊,忽然又猛得動作,以巧妙的手法將楚懷瑜再度奪了過去,一把帶進懷里探臂摟緊,運起輕功帶著她瞬間消失在原地,留下氣急敗壞的楚承燁恨恨地一面追上去,一面召喚出暗衛,各處搜尋起來。
青欒樹下有一張失魂落魄的臉,凝望著景行消失的方向,怔怔不能自已,撕裂的痛告訴她,有什么東西枯萎零落,變成了讓人踏實的泥土。兒時相識的怦然,再遇之后的心動,這些前緣,從此再也與她無關,她終于能放下了。夏日的太陽熱烈燦爛,照在人身上溫暖極了,她卻只想落淚。
雨過天青色的直裾染著清淡幽涼的蘇合香,在她的鼻端繚繞不絕,不肯退散,景行的速度太快,風刮在臉上有些微的痛,楚懷瑜乖巧地縮在他的懷里,低垂著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一奔就是兩個時辰,等景行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是暮色將至,楚懷瑜試探著動了動,見他又恢復了平日的清冷模樣,慢慢從他懷里退出來,悄悄活動著僵硬的四肢,四周高大樹木的繁枝茂葉間透出微光,杏眸咕嚕嚕的一轉,她苦巴巴地皺了皺臉,怎么到了這荒無人煙的樹林里了?
不怕不怕,這一路上她想得通透,在花府瞧見的隨在景哥哥身后的花姐姐,還有這幾天在別院里,好幾次看到在一處的兩個人......楚懷瑜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她這個榆木腦袋啊,怎么就忘了這么重要的事呢?在這個世界里,景哥哥和花姐姐可是男女主角啊,嗯,主角們總是有非同一般、相互吸引的強大磁場,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兩個人肯定已經對彼此生出情誼了,太好了!待會兒她要從哪兒說起呢?這段時間刻意的避而不見......
她的表情已經回復平和溫柔,不再是緊張蒼白的,也不再如這一個多月以來拒他于千里之外的無措閃躲......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這會兒甚至唇角含笑,輕輕地在原地小幅度跳了幾跳。
景行靜靜得看,只覺得心頭一片沉靜,她終于又站在他能看見的地方了。眉目舒緩,他眼底的冰冷融化了些許,含著溫柔,就那樣一瞬不錯地看著楚懷瑜。
她一定是想好了怎么應對他,怎么先敷衍過這一次,也許她還在心里說服了自己一些事情,所以才會整個人這般放松。但是不論如何,她只要不會再躲著他就好......冰寒又散了幾分,苦苦壓抑的心總算是松快了些。
她冥思苦想該如何開口,他在重重暗影下放肆自己貪婪的目光,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沉默得站了片刻,楚懷瑜忽然想起他手上的傷,腦子一熱快步上前扯住他的衣袖,“景哥哥,你的手讓我看看!”
沉沉暮色將他的瞳仁染成深不可測的幽黑,走近了她才發現他的面容是失了光澤的蒼白,他輕輕嗯了一聲,伸出紅腫不堪的手背放到她的柔荑里。
嘶!
高高鼓起來的手背腫得像饅頭一樣,泛著青青紫紫,她看著都疼,阿沉情急之下下手沒輕沒重,景哥哥怎么也不知道躲?而且,他是怎么抱著她跑了這么久的?嗔怪地橫了他一眼,細細的指尖在上面戳捻按揉,然后快速地開始抹藥包扎。
空間里的良藥也只能止一時之痛,要恢復如初得好好將養一番才行......她在心中暗想。
兩人之間好像沒有了芥蒂,忘了之前的親吻和這些天的閃躲糾結,一個念念叨叨,一個含笑細聽,直到楚懷瑜仿佛漫不經心地說起了花夕顏,“我和珺瑤姐姐幾年前見過花姐姐,她那時候就極美,沒想到這么長時間不見,她變得越發/漂亮了,人又溫柔善良,怪不得會被稱作“第一美人”,盛名之下,必有其實,景哥哥,你說是不是?”
“仁者見仁!”人心都是偏的,花家小姐容貌確實極盛,可在他眼里,這會兒為他包扎的小青梅才是世間最貌美的女子。
仁者見仁?這算什么回答?還是落不到實處的心,讓她迫不及待地想要確定,“可是她真的很好呢!不僅僅是容貌,還有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人很是舒適愉悅,景哥哥,你覺得她怎么樣?”你們可是男女主角啊!
鳳眸攸然沒了笑意,景行收回自己的手,審視她片刻,在她不自在地想要后退時輕啟薄唇,“她怎么樣,與我何干?”
嬌美的容顏帶著他最喜歡的笑,此時此刻他卻恨不得親手將它打碎,兩個人之間明明只有幾步遠的距離,為什么他卻覺得隔著千山和萬水。
高大的男子背光而立,月色的清輝讓她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他的神色很是平靜,如練的素白月光絲絲縷縷刻畫出他臉頰的線條,讓他看上去如一塊在寒潭中浸潤百年的玉石,沒有絲毫的溫度,甚至是寒冽刺骨的。
楚懷瑜怔怔得看著,無端的生出些害怕來,雖然他整個人看起來清冷無比,但她總覺得他像是在努力克制著什么,直到他緩步上前,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
直到脊背貼上凹凸不平的樹干,退無可退,想到逃是逃不掉,她轉身貼到樹干上,掩耳盜鈴般地捂住耳朵,閉上雙眼。
這是不想與任何人交流。
微風中似是傳來一聲輕笑,緊接著沒有半分松弛的桎梏牢牢圈住她的腰身,將她轉過來。夏日的衣衫單薄,寬厚手掌緊貼著她腰間軟肉,熱度清晰無比地傳遞到她的肌膚上,楚懷瑜裝不下去,抬起手就要去推他。
景行一把制住了她的雙腕反剪在身后,以自己的手背為墊狠狠扣在樹上,握著她腰身的另一只手因為用力,崩開了剛剛包扎好的棉紗,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樣,強勢的將她一帶,迫她往前,曲線玲瓏的身子便毫無縫隙得貼緊了他。
形狀姣好的綿軟隨著她的呼吸輕輕起伏在精壯堅硬的胸膛上,這樣的姿態讓她窘迫又難堪。
“放手!”
伸出腳去踢他,沒有絲毫抵抗力得被他壓制住,一轉眼,兩條細腿也被他的緊緊夾住,動彈不得。
“唔......”景行悶哼一聲,神色古怪,臉頰上泛起薄紅。
竟是楚懷瑜一口咬住了嘴邊的肌肉,他比她高出許多,她這一口,正好咬住了他胸前的一粒突起,敏感的地方隔著衣衫被溫暖的濕潤咬住,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意從那一處流竄著蔓延開來,更甚于疼痛,偏偏她還在模糊不清的叫囂,“你晃不放手,不放我就繞shi你,繞掉你的肉......”
肌肉緊實的臂膀更加收緊,涼滑的青絲掃過楚懷瑜的臉頰,景行猛然低頭埋首在她的肩窩處,溫熱的吐息噴灑在她耳側的肌膚,讓她渾身發顫,差點松了口齒,低沉暗啞的男聲不似平時的清渺仙音,帶了幾分灼燙,“魚兒不用再試探,我的心意如何,你若是還不明白,我現在便與你道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