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九蜷曲著伏在角落里,已經(jīng)死去多時,傷重瀕死的暗七躺在他旁邊,暗紅色的血液帶著破碎的肝臟器官落在四周,他張著干涸的嘴無力地等著死亡的到來。
“噗嗤”,利器刺入血肉的短促聲音一瞬而過,槍尖鋒利,終于結(jié)束了他痛苦不堪的折磨。
蹲下身子抖著手合上他的雙眼,冷麒雙目泛紅,沙啞的話音從喉嚨里一字一頓迸出,“兄弟......”
冷麟扭著孟黨的手猛然用力,血絲滿布的眼中驀然掠過狠色,重重的一掌摑了上去。
用盡全力的耳光打得孟黨的臉紅腫不堪,唇角溢出血來,刀柄的鋒寒撞在大穴上,他的身子猛地撲倒在地。冷麟單膝跪地,頭磕在地上,嗓音發(fā)緊,“主子,此人乃是孟良君心腹,最是忠心不二,從他的嘴里撬不出什么有用的來,求主子讓我殺了……”
話未說完,孟黨忽然面色發(fā)紫,有青黑之氣斑斑駁駁的出現(xiàn),他的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聲音,片刻之間沒了呼吸。
“是蠱蟲!”
默默看著暗七暗九,咽下口中上涌的氣血,景行吹響脖頸上的哨令,即有黑衣的暗衛(wèi)將兩人的尸身帶走,冷麒猝然落淚又狠狠抹去。
擺了擺手,景行拒絕了冷麟的攙扶,腳步不穩(wěn)地走到被暗一護著的玄德大師面前,將手中赤金色的果子遞給他,嗓音微微嘶啞,“大師,這是寺中的東西吧?”這東西透著不凡,孟黨奉著它如捧至寶,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或許孟良君是為了這果子而來。
“咳咳......”喘息良久,一身血污的玄德大師暗中提氣,丹田中幾乎空空蕩蕩,幾十年的真氣已經(jīng)散去十之七八,在暗一的扶持下,他艱難的坐起來,并不去接那果子,只雙手合十,默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景行是鐘離孤鶴的外孫,人品出眾,現(xiàn)在又救了他.......一切皆是緣法,盡是因緣果報,他同鐘離氏的恩怨今日可了了。
“你,咳咳......你過來!”默然片刻,他抬起了眼,示意景行靠的更近些。
景行心中疑惑,面上不顯,忍痛依言進前兩步,不防被他點了穴道,蒼老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捏住他的下頜,緊接著口中一涼,有什么東西入口即化順著喉嚨滾入腹中,一股怪異的熱氣從丹田處萌生。
“主子!”
冷麒冷麟一驚之下上前,只是未等他們動作,玄德大師已經(jīng)解了景行的穴道。
“這舍利果乃是我佛家至寶,卻也是惹禍的根源,我靈山寺無心世事,早已遠離江湖多年,若非孟良君知曉了它的存在,也不會有今日之禍。”
嘴角露出苦澀的笑,蒼老的面上風(fēng)霜頹敗,合掌一揖到底,對景行道,“多謝施主今日解圍,這舍利果與施主有緣,如今它融入你血肉之中,對江湖來說,亦是幸事一件!”
“舍利果?”
并不應(yīng)他的疑問,玄德大師笑著搖了搖頭,將所有的真氣都凝在左臂里,猝然拍上他胸前大穴。
“大師......”猜到他要做什么,景行面色一變,忍著丹田內(nèi)的不適,要拂開點在胸口處蒼老的手。
老主持一笑,右手格擋間左手不停變幻手法,冷麒冷麟要上前,被暗一輕輕搖頭阻止了腳步。
要增長一甲子的功力,只服下舍利果是萬不能如愿的,還需佛門只傳授給歷代住持的,打通筋脈的特殊手法......
靜謐的塔里,一時間只剩粗重的呼吸,慈眉善目的老僧人以驚人的速度衰竭,景行大汗淋漓,洶涌的內(nèi)力蓬勃在他身體的每一處,疼痛亦然。持續(xù)良久,他驀然睜眼,揚手接住頹然倒下的玄德大師,往他的背心輸入真氣。
喘了口氣,玄德示意他可以停手,他已是油盡燈枯的人,不值得再費心力!一甲子的功力,再加上他剩余的十年內(nèi)力,也算勉強回報景樓的這位樓主了。
“出家人五蘊皆空,早已參透生死,老衲寺中這一片狼藉,就拜托給施主了......”干裂的嘴翕動著,艱難地吐出在人間的最后一句祈語。
“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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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一整夜的大雨,早上起來仍然是細雨綿綿的天氣,千萬根銀絲灑向人間,像是為天地掛上了一副巨大的珠簾,整個如歸客棧被薄霧籠罩著,灰蒙蒙的一片,楚懷瑜打開窗戶,斜風(fēng)細雨瞬間撲面而來,空氣里帶著泥土草木的自然氣息,十足的清爽。她閉上眼睛,感受著夏日陰雨帶來的涼爽。
阿沉該醒了吧?自己為了逃跑灌醉他,用迷藥放倒了護衛(wèi),他一定很生氣,下次見面不知道要哄多久才能讓他原諒自己?
微翹的唇角輕揚,忽又想起了什么?煙波浩渺的眉間帶上了輕愁,扶在窗戶上的纖細手指不自覺地握緊。
為什么她說想要去西域會惹來阿沉那么大的反對,還有憤怒?那時她也只不過是隨口感嘆了一句而已,可那之后他居然開始緊緊的跟著她!就連睡覺的時候,他也是守在她的門外,寸步不離!
為什么阿沉?xí)环闯B(tài),這么緊張?這變化讓她的心下難安,西域......
沾了雨氣更加濕漉漉的杏眸微睜一線,怔怔地看著遙遠的西方,玄遠......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雨越下越密了......未知的恐懼,讓楚懷瑜幾乎透不過氣來,濃重的思念更是讓她恨不得立刻飛奔到鐘離妄身邊。
一念至此,她散了烏發(fā),從空間里拿出一套窄腰緊袖的男衫換上,披了蓑衣,頭戴斗笠,匆匆忙忙地下了樓。
雨霧中,一人一騎逆風(fēng)西去。
在她走后不久,八匹健馬疾馳而來,駛?cè)肓诉@家客棧,為首的那人勒馬跳下,連日的急奔讓俊朗的面上布滿疲憊,按捺不住的焦急之色,在聽到屬下的匯報之時變成了狂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