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城郊外的鴻華寺香火極為旺盛,初冬的嚴寒也擋不住人們求神拜佛的誠心。辰時未過,鴻華寺門前已經(jīng)是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官道上車馬轔轔,當中兩輛嶄新的馬車最為亮眼,每輛馬車均由兩匹形體俊美而健壯的白色高頭大馬拉著,金黃色的車身裝金飾玉,車門被整片的鍍金簾子遮住,在明晃晃的陽光下格外的醒目,就連駕車的馬夫都身著金光閃閃的金色衣帽,散發(fā)著濃濃的壕氣。
這馬車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周圍人的視線,瞧著這般的鮮車怒馬,尋常百姓俱都識相的自動避開,讓開了道。
那四匹油光水滑的白馬邁著優(yōu)雅的小方步,穩(wěn)穩(wěn)地拉著馬車,駛過人來人往的山道,馬車“格拉”“格拉”輕響著,一前一后緩緩的停在了鴻華寺門前。
當先那輛馬車車門打開,車夫忙擺好腳凳,門簾一掀,下來一名壕氣滿滿的中年男子來,他身材高大富態(tài),滿身,呃...‘盡帶黃金甲’,頭戴金元寶,身穿滾著金邊的黃衣,從頭到腳黃澄澄的直晃得人睜不開眼。
甫一下車,這男子便晃著身子,直奔后面那輛馬車而去。
后面那輛馬車先下來兩名穿著鵝黃色襦襖,桃紅色羅裙的清秀丫鬟,下地之后兩人分左右兩邊站好,接著掀起車簾,伸手去扶車里的人,那車夫趕緊走到車旁彎下腰身,擺好腳凳的姿態(tài)。
如此陣勢排場,不知是什么樣的貴人要下車?駐足圍觀的眾人充滿期待地看向馬車。
馬車里伸出一雙白玉般的纖纖玉手,搭在左右丫鬟的手上,一串漆黑發(fā)亮的檀木珠子悄然滑落在左腕上,稱的那只手愈發(fā)雪白。
繡著銀色蝴蝶的藕色裙擺一動,車內(nèi)那人被丫鬟挽著手臂,避過了車夫這個‘人凳’,柔柔弱弱地攙著丫鬟邁步下了車,只見她身穿一件繡著百蝶穿花的藕色軟緞袍,外面罩了一件厚厚的雪白斗篷,頭上戴著一頂精巧帷帽,罩著月白羅紗。
雖然看不清那女子容貌如何,但看她身材修長纖細,蠻腰羸弱,蓮步輕移,舉手投足如風拂揚柳般婀娜多姿,讓人不禁猜想,那羅紗下,究竟生的怎樣一副面容。
“女兒,女兒啊,你慢點,別摔著...”中年男子追在女子身邊,親自攙住她往寺里走著,嘴里不停地絮絮叨叨:“你說你,身子剛剛有點起色,非要來這鴻華寺上香,這天氣多冷啊!你要是再有個什么閃失,我怎么對得起你娘啊...”
“爹爹”和軟輕柔的聲音響起,讓人如沐春風,“今日來此向佛祖還了愿,女兒的身子會更好的。”
微風輕拂,女子輕咳了幾聲,惹得她的父親為她緊了緊斗篷,又碎碎念起來。
風吹動她裙角繡著的展翅欲飛的蝴蝶,竟有一種隨風而去的感覺。
前后左右都由丫鬟侍衛(wèi)圍著,隔開了閑雜人等,父女兩人相扶著款款步入寺里。
“果然是古老爺和古小姐啊!”
“這古小姐是個可憐之人哪,沒有親娘還疾病纏身,身在富貴窩里又如何?”......
圍觀的人群三三兩兩的議論著,該走的走,該上香的上香,散了開來。
“景哥哥,我們也進去吧。”看著已經(jīng)疏散的人群,楚懷瑜伸出手指戳了戳景行的小臂。
那位土豪,咳咳...那位老爺真是有錢人啊,那一身裝扮差點沒閃瞎她的鈦合金眼,不過那位姑娘腳步無力,正氣虛弱,似有先天不足之癥啊!
邊走邊想,楚懷瑜不留意,差點被臺階絆倒,景行寬袖下的指尖一用力,穩(wěn)穩(wěn)的扶住了她,蹙眉看她:“魚兒!”看她訕訕的笑臉,干脆握住了她的小手,繼續(xù)往前走。
兩人均是寬衣廣袖,倒也看不出緊密相握的雙手,不時有妙齡女子經(jīng)過他們身邊,含羞帶怯的偷偷看一眼景行,隨即紅著臉迅速走開。
楚懷瑜轉過臉,仰頭看向景行,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景哥哥,下次出門你也得帶個帷帽才行。”
“為何?”景行挑眉。
楚懷瑜輕輕踮起腳尖仰面看他,一雙漆黑滾圓的眼中攜著幾分調(diào)皮:“這么多姑娘都在偷偷看你,若是不小心碰上那些‘追星族’,肯定會造成交通擁堵的。”她說這些是有根有據(jù)的,這些日子出門在外,她可是見過好些大膽追逐男兒的女子,而且比之現(xiàn)代的姑娘們還要生猛許多——她們有武功。
魚兒又在說些奇奇怪怪的詞,‘擁堵’他懂,‘追星族’‘交通’何意?不過,她是不想別的女子看他吧,心中歡喜,景行伸出另一只手,捏了捏她軟綿綿的臉頰道了聲“好”。
楚懷瑜張牙舞爪正要捏回去,耳邊突然聽到隱約細微的聲音,仔細分辨像是呼救聲,她微微一驚,聽這呼叫聲像是從大殿后方傳出的。
與景行對視一眼,后者有些無可奈何的點點頭,跟著楚懷瑜轉身往那處方向找過去。
大殿后方是一片小樹林,古柏蒼蒼,金桂沉靜,環(huán)境清幽。
穿過去隱隱約約可以看到有人影攢動,伴著打斗聲,只是被幾株古柏擋住了,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情況。
兩人往前走了十來步后視線豁然開朗,只見兩隊人馬正在對峙,一方七八個人,正是剛才寺外見過的那對父女并丫鬟侍衛(wèi)幾人,此刻,那幾名侍衛(wèi)皆受了傷,躺倒在地,只剩兩名丫鬟手握短刀,一臉緊繃看著對面的人,那名小姐模樣的女子雙目緊閉暈倒在父親懷里,帷帽擲在一旁,露出嬌美卻一副病態(tài)的臉龐,中年男子正滿頭大汗,手指微顫的按壓著她的人中...
而另一邊,十幾個人站成一排,錦衣華服的領頭青年相貌還算英俊,嘴角含笑,眼神中卻透出一股陰沉之意,“怎么樣,古老爺,你若是答應我的條件,我便立刻為若蘭妹妹尋醫(yī),如何?”
“畜生,收起你的狼子野心,想娶我女兒,下輩子再說吧!”話音剛落,那女子痛苦的咳了兩聲,吐出一口血來,中年男子肝膽俱裂的喊了一聲‘若蘭’...
原來是一出“惡霸逼婚”的戲碼嗎?眼看著那女子咯了血,楚懷瑜來不及多想,腳尖一點,掠了過去,對著古老爺友好地說道:“我是大夫,可否讓我為小姐把把脈?”
“你......”看著楚懷瑜猶帶稚嫩的臉龐,古老爺目中露出不確信的神色,不過情況緊急,他也顧不得那許多了,略一猶豫便對著她點了點頭。
楚懷瑜伸出蔥白的手指,搭在古若蘭的手腕上,閉上眼睛細細把起脈來。
“何人如此大膽?找死!”陰沉男子厲喝一聲,抬手一揮,后面的人就要沖上去,揮劍相向。
景行擋在楚懷瑜身前,瞇了瞇眼,鳳眸浮起不悅之色,長袖一揮,一掌拍出,掌風綿綿不絕的向外沖去,直逼眾人。
數(shù)十人蹬蹬后退,跌坐在地,面上帶了如臨大敵的驚懼。
“走!”景行語氣淡淡地開口,疏離冷漠的姿態(tài),和隱沒在空氣里那強大的壓力,令對面的眾人不自覺的后退,錦衣男子狼狽地爬起來,含恨瞪了景行一眼,張口想要放些狠話,想想又閉了嘴,憤憤離去。
片刻后,楚懷瑜睜開了眼,古老爺紅著一雙眼,迫不及待的問道:“怎么樣?我女兒如何了?”
略一沉吟,楚懷瑜查看著古若蘭的面色,緩緩開口:“這位姑娘是否時常頭暈,少飲食,多夢,每到五更,必會醒個幾次,甚至有嗽疾,伴有數(shù)量不等的咯血?”
聞言古老爺驚訝的睜大了眼,連連點頭,“不錯,小公子說的都對,不知小女這病公子可能治?”說完充滿渴望的直直盯著楚懷瑜。
“這是胎里帶來的不足之癥,古姑娘如今肝陰虧損,心氣衰耗,古老爺若是相信我,那我開個方子,待她服用幾副后,再換個方子慢慢調(diào)理著,”然后加上空間里她特制的藥丸,楚懷瑜眨了眨眼,“痊愈只是時日問題。”
“若是公子能治好小女,不論多少錢,我都愿意出。”激動的淚花在閃爍。
楚懷瑜將目光再次移到古若蘭的面上,看到她腫起來的人中上明顯的掐痕時,肉疼了一下,古老爺手勁兒不小啊,手里悄無聲息滑出一只玉瓶,楚懷瑜微微歪著頭,俏皮的說道:“唔,我現(xiàn)在可以讓她醒過來。”
將玉瓶拔開塞子放到古若蘭的鼻子下面,后者悠悠轉醒,承諾古老爺下了山就去城東古府為他女兒施針,楚懷瑜說了個方子,與感恩戴德的古老爺?shù)热朔謩e...
心情美好的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楚懷瑜一臉明媚的對身后的景行笑道:“景哥哥,我又做了件好事。”又多了一點功德,愉悅的心情讓她不能自抑的笑出了聲。
景行瞳孔微縮,心頭滾燙,少女微仰著頭,明媚的陽光透過古柏枝葉在她臉上灑下流轉的光影,她對他嫣然笑著,每一寸肌膚如同最上等的美玉,最漂亮的是她璨若星河的眼眸,里面流淌著奪人心魄的神采。
這是他最想呵護的珍寶啊,他想永遠保護她不受傷害,給她所有的深情愛戀,矢志不渝。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