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濃密的眼睫低垂,像兩排小扇子一樣籠罩了少女波光瀲滟的動人眼眸,落下淺淺淡淡的陰影稱得一張粉面更白。
清甜的體香縈繞在鼻端,若有若無,似淡又濃,迷亂著人的感官。
沐浴過后水潮濕熱的內室里,景行覺得周圍的空氣太過炙熱滾燙,自己的身體里開始有熱意涌動。
楚懷瑜稍挪了兩步,從景行背后虛環住他,伸手將濕透了的紗布一圈一圈地拆下來。
因著兩人的身高差距,拆到他的肩胛處時,楚懷瑜踮起了腳尖,胸前的柔軟無意識地蹭過景行赤/裸的后背。
微妙的細細碎碎的麻癢感從后背肌膚流竄開來,景行呼吸一亂,面上仍是一副冷然的模樣,唯一雙鳳眼眸色漸深,濃黑如潑了墨。
輕輕柔柔的溫熱吐息灑在他的背上,薄唇微抿,虛握的手指輕動,他想轉身將她攬入懷中,想對她細細訴說他的心意,想吻吻她,想......
欲念翻滾,景行閉上了眼眸。
不,還不是時候,他的身上背負著幾百條人命的血海深仇未報,他的仇人是當今的武林盟主,這些年來在武林中的根基已深,此一去,他能否大仇得報?又能否全身而退?前路未知......
魚兒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若有幸,他愿意窮極一生,給她所有她想要的,若無命......
景行理智清明,唇畔染上一絲苦澀,若他無命......落在身側的大掌緊握成拳,突然覺得心痛如絞,縱然不愿再去深想,但是,一生的歲月漫長,他總歸是希望魚兒能一直平安喜樂下去。
“啊”楚懷瑜一聲低呼,緊接著,微涼綿軟的指尖觸上他白皙緊繃的肩頭,細細柔柔地輕撫,擔憂疼惜的軟糯聲音響在耳畔,似嗔似怨,“景哥哥,怪你不聽話,你瞧,這處的傷口裂開了!”
輕巧一躍,楚懷瑜掀開門簾,裙擺掠動間聲音飄遠,“景哥哥,你等我一下啊,我去拿藥。”
內室陡然變得冷清寂靜,景行扶額,大掌遮住了眉梢眼角的晦澀,飄忽的兩個字從喉間逸出,“魚兒......”
很快,楚懷瑜挎著包袱,抱著一堆瓶瓶罐罐走了進來,極其細致的清洗消毒,上藥包扎,她做起來得心應手,粉唇一張一合不厭其煩地再一次叮囑景行,“三天,三天不能沐浴啊,傷口感染了可不是鬧著玩的,景哥哥你就堅持一下,這三天可以用帕子擦擦身子,但是傷口千萬不能再沾到水了......”
打了個漂亮的結,包扎完畢,纏著景行應了她之后,楚懷瑜打開包袱,捧著一套天青色暗紋云錦束袖勁裝轉到景行身前,忽閃著一雙杏眸看著他,“這是我在洛陽最好的成衣鋪子里購置的,還有配套的白色披風,你穿上一定好看極了,只是景哥哥,我看你又長高了些許,也不知道還合不合身了?試試?”
鳳眸清輝流轉,景行略略頷首,算是應了她。
“魚兒。”
“啊?”擺弄衣服的楚懷瑜頭也不抬的應了一聲。
看她這樣子,是又要幫自己穿衣服了,景行眸光閃了閃,隨手撈過中衣穿好。
從小時候阿沉就被常她纏著試穿各種樣式的衣服,他也未能幸免,便也隨她去了。只是,今時不同往日,與她是一場如常的裝扮,但與他或許是一場折磨。
不過看她神采飛揚的樣子,溫香軟玉貼近之時,他還是張開了雙臂,微彎了腰。
兩人一個穿衣,一個俯首,動作行云流水,配合得天/衣無縫。
整理好衣服,楚懷瑜退后兩步,打量一番,眉尖輕挑,怎么覺得哪里不對?
頭發,對了,頭發束起才配這一身裝扮嘛!拿起一旁的干布,楚懷瑜眼珠一轉,攀住景行的胳膊,拉著他出了內室。
待景行坐到椅子上后,楚懷瑜兩眼彎如新月,開始擦拭他的頭發,景哥哥太高了,兩個人的身高差有點大啊,他這樣坐下來正好,都不累!
擦干之后,把那一頭順滑水潤、黑緞般的青絲全部攏至他的背后鋪好,她又興致勃勃地從妝奩里拿出楊柳木梳,梳理起景行的墨發。
烏黑的長發一瀉而下,他這樣披散頭發無半分散漫,也一點都不顯脂粉氣,反而清雅以極,真是怎么都好看,想到一會兒就要分別,楚懷瑜心里涌上淡淡的不舍,從銅鏡里看到景行眼下分外明顯的青黑,她手掌一翻,放下梳子,轉而循著他頭上的穴位,按摩起來。
百會穴、絲竹空穴、陽白穴、風池穴......有節奏的揉壓,快慢結合的輕柔擊打,楚懷瑜粉唇輕抿,手腕靈活,白瓷一般的纖纖細指穿梭在濃黑的發間。
極致的黑與白,賞心悅目!
景行在銅鏡里凝視著她,眸底流淌著淺淺的柔光,偶爾兩人的目光在鏡子里對上,楚懷瑜燦然一笑,梨渦甜甜如盛了蜜。
屋子里的這一方天地,淡淡的溫馨流轉其間,寧靜美好!
看著景行舒心愜意的表情,楚懷瑜抿唇一笑,這是她從爹爹處學來的,這人的腦袋上啊,有接近五十個重要穴位呢。娘親睡眠極淺,這一套按摩方法是爹爹翻遍了古方,身體力行研究出來的,不但能舒緩頭疼頭暈,解除疲勞,還能讓人安享睡眠。景哥哥定力好,像她和娘親,每次都是爹爹給她們按摩一會兒就撐不住睡著了。
還有阿沉,噗...阿沉更是比她還不濟呢,楚懷瑜想到自家哥哥在她的按摩之下屢屢睡著被自己捉弄的事,白皙精致的面容上笑靨如花。
瞟一眼漏刻,楚懷瑜理順他的頭發,費勁兒挽了個差強人意的發髻,用白玉發冠束起。
“魚兒倒是長進了些。”景行回眸,唇角有抹似有若無的淡笑稍縱即逝。
楚懷瑜一怔,從他的面無表情中看到了揶揄的意味,從小到大,她總是搞不定一頭長發,尤其是各種發髻,自己只會扎個麻花辮和馬尾辮,就連扎丸子頭的手藝也不如阿沉......
“自然是比不得景哥哥你啊。”女子繁瑣復雜的發髻也難不倒他,比蟬衣束得還要好。楚懷瑜擠眉弄眼的揶揄回去,全然忘了景行束發的本事是在誰身上練就的。
晶瑩如玉的小臉上玉頰生輝,眉眼盈盈處盡顯靈氣,景行看著楚懷瑜鮮活嬌俏的樣子,心中一動,他倒是希望魚兒永遠學不會如何挽發。
纖長清美的指尖點在她秀氣的鼻尖上,指腹下的滑膩觸感讓他點了又點。
“不許點了,鼻子要塌了!”一把捉住景行的左手,楚懷瑜皺了皺鼻子,拉他起身。
身如玉樹,挺拔修長,這套天青色的勁裝穿在景行竟是無比的合適,他只靜靜站在那里,就是豐姿奇秀,神/韻獨超,給人一種出塵清華的感覺,宛如天上未央花堆砌而成的冰雪玉人在凡間;白玉發冠本是溫潤無比的,偏他戴上之后看上去清冷又決絕,清俊眉眼中是灼灼青衣倒影出的凜凜光華,令人目眩。
楚懷瑜一臉驚艷,故作垂涎地湊近景行,抬手挑起他的下巴,色瞇瞇地捏著嗓子道:“哪里來的大美人,如此天人之姿,合該被人疼寵一生,小爺我不才,若有幸得美人青睞,愿以金屋藏之,為你沖破世俗的枷鎖,美人可愿隨我回府?”剛一說完自己先崩不住笑了起來。
景行沒說話,眼神含笑的看著她鬧。
自顧自笑了會兒,她揉著自己的肚子,“啊,好餓,景哥哥,吃飯了!”直朝著食盒走過去,沒看見身后的景行揚起嘴角,露出清雅絕倫的笑。166閱讀網